荔枝春色暖西江 作者:红炉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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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顿住了。她坐回椅子,对夏深摆了摆手:“你端过来吧。”
彩嫣看她心情不佳的样子,便知趣地走了出去。可她没想到绾凉也会如此。
“绾凉姑娘也不去吃了吗?”彩嫣自语道。
绾凉闻言抬起头,问道:“你家小姐也没去吗?”
彩嫣点点头。绾凉沉默半晌,直起身子:“那就不麻烦你端来了。我去吧。”
彩嫣皱起眉头。难道是小姐和这个绾凉闹矛盾了?
绾凉独自坐在桌前,说不上什么滋味。她盯着羹汤上的葱花端详起来,仿佛陷进去一般。那葱花齐齐聚在一处,勺子一搅,就分散开来。
绾凉又想起那个词,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好聚好散。
绾凉垂下眼帘,兀自点了点头。
章二十二
第三天了。
绾凉独自闷在暖阁里,蜷着腿靠在塌上,换个姿势都嫌费劲。
阳光显得没精打采,软趴趴地瘫在窗前的案几上。绾凉看着这阳光,恍惚想起和顾择芝窝在一同晒太阳的日子。她再一次后悔了。要是没有说出来的话,那么至少还会有一段足够让自己回味一辈子的快乐时光。可几乎是刹那间,她忽然又庆幸起来——说了,就不再有遗憾了,至少会有一个结局,不论好坏。
绾凉在这样后悔与庆幸的循环往复中,度过了三天。
就在她想要再一次地陷入后悔当中时,忽然听见了叩门声。
是个陌生的小丫鬟。那小丫鬟笑盈盈地端着个托盘,站在门外对绾凉说:“今晚顾大人宴请宾客,特劳绾凉姑娘弹唱助兴。这是为姑娘做备下的宴饮服。”
“啊……”绾凉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又想起自己寄人篱下日久,若要推辞委实不义,便应声道,“好,我知道了。只是不知,顾大人想我表演什么?”
“随姑娘,”那小丫鬟抿唇一笑,“只需记住,曲调尽量欢喜些。”
“好,我知道了,”绾凉接过那托盘,温声道,“劳驾。”
绾凉见那小丫鬟走了,就掩上门扉,背靠在木门的刻花上,轻轻垂下眼睛,叹了口气。欢喜些的曲调吗?真是不应景。她摇摇头,直起身子,把托盘摆在案几上。抖开叠起的华服,绾凉使劲地抿了抿唇。
那是套火烧云般的衣裙。湘妃色的云锦襦裙,绛红的佛手纹褙子,那佛手花是金线银线错织而成,流光溢彩,葳蕤耀目。
“我唱什么呀,穿成这个样子?”绾凉好笑地自言自语,“好像喜服。”
“就把它当成喜服吧,”绾凉垂下眼帘,唇线温和,“为你穿一次,做纪念了。”
金灯彩帛绕楼阁,顾府一改以往的淡雅素净,变得富丽堂皇。
绾凉叫住一个路过的小丫鬟,问道:“今日是宴请哪家贵客?”
“好多人要来呢,”那小丫鬟眉开眼笑,“不过主要是款待咱们未来的亲家。今儿府上可热闹了!”
“亲家……安国公府的人?”
“可不是嘛。这门亲事啊,十拿九稳了,听说只差那一道圣旨。”
绾凉点点头,向那小丫鬟道了谢,缓步离开了。
行走在回廊里,喜庆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楼阁翘角上悬着的五棱花灯闪着金光,与夕阳下塘面金色的波光交相辉映,光彩灼人。往来匆匆的侍婢妈婆们穿红戴绿,涂了胭脂的面庞上满是喜色。
看着热闹非常的顾府,绾凉心底却涌起一阵冗长的沉静。反正无论如何,她已经决定要把今天当成一个纪念。现在,喜服有了,耀煌喜庆的布置也有了,不管是为了谁,她都会觉得很好,她都会很奇怪地开心着。
绾凉趋步回了暖阁。她盯着桌案上的那套华服,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她抖开那件繁复的衣裙,一丝不苟地为自己穿上。锦面的褙子又滑又冷,色泽却是灼人的赤色,佛手纹错彩流光,交织着盛放。
绾凉素日不喜点妆,但今天不一样,今天该喜庆的。
玉簪粉淡抹,桃花粉敷面,额心一点落梅,螺黛轻扫,眉成双燕。
绾凉端详着镜中人的妆容,神情冷漠而淡然。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一种心情,欢喜着,却又悲戚到心口发凉。
绾凉把桌上的妆奁拖到跟前,挑出一套芙蕖花的钿头,簪在鸦羽般的倭坠髻上。随手翻了翻,一个精巧的檀木小盒出现在眼前。绾凉扭开暗扣,一块剔透的仙鹤吊坠赫然醒目。绾凉沉沉地盯着那吊坠半晌,然后轻轻取出来,让它盘踞在颈项上。
妆容服饰都打点完,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绾凉推开暖阁的门扉,向宴厅走去。
车马盈门,人声鼎沸。抬眼是暮霭沉沉楚天阔,灯火耀耀煌煌,金风吹过,光影错综,斑驳陆离。绾凉望着无边的织锦繁华,只觉得寂寥而晕眩。
“绾凉姑娘,”夏深站在绾凉面前,笑吟吟地说道,“今日真是流光溢彩,夏深都要认不出了。”
绾凉闻声抬头,抿唇一笑,道:“顾大人看得起绾凉,让我今夜弹唱助兴,绾凉又岂能懈怠?”
夏深轻笑一声,道:“好些日子没见姑娘来找小姐玩了。”
绾凉沉吟半晌,低声答道:“择芝要嫁人了,我不能日日缠着她。”
夏深眨眨眼睛,不解地望着她。绾凉支吾着,寻了个借口,匆匆扭头离开了。她提着裙摆,不歇气地跑到了宴厅后门,生怕再碰上旁人来询问她。她停下来,大口喘着气,抬手摸了摸脸颊,庆幸这秋夜风凉,没把妆容湿花。
“绾凉姑娘?”一个舞伎装扮的女子轻声喊道,“你快些缓缓吧,已经开宴了。”
“哎,你这丫头!”她身旁一个年长些的女子笑着打断了她的话,随即朝着绾凉道,“姑娘莫慌,你是后头出场的。这是姑娘的琵琶吧?方才有个丫鬟送来的。”
绾凉轻舒了口气,接过琵琶,点头对那二人致谢。她寻了个僻处坐下,随手拨弄起琵琶。
喜庆点的,欢快点的。绾凉微微苦笑着皱眉,手却不曾停下。四周坐着的人都向她看过去。
“姐姐,”一个尚年幼的舞女跑到绾凉身边来,仰起头问她,“这曲子叫什么?”
“《赶花会》。”绾凉冲她笑笑。这是很早以前听到的曲子了,那时她尚年幼,却意外地记得牢固。
“有填词吗?”
“没词,”绾凉笑看着她,“节奏太快,词难填。”
她一遍遍地练着,很快就到了时间。
“绾凉姐,该你了!”刚侍宴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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