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萨特和斯奥桑德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直到这时候，他们才跟着霍勒斯等人来到了这里。
    而他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那高高隆起的土石手臂，感受着其间散发着的黄金阶的超凡气息，心中暗暗吃惊。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也长舒了一口气。
    眼下，显然是经过一番大战，就算他没有放出灵魂之力感应，可依然能够察觉到微风中随风飘荡、杂乱无章的超凡气息。
    既然有了这股黄金阶的超凡气息加入，那么想来亚伦应该能……
    想到这里，萨特的心态有些微妙。
    斯奥桑德说的没错，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现在的生命并不属于他自己，而应该属于星之塔。
    无论是老师，还是星之塔，乃至整个金币系的超凡之路，可能都需要他对于香料乃至仪式的研究。
    对于这一点，萨特总觉得有些荒谬。
    从理智上，他清楚地明白他现在所进行的各种学术研究的意义和价值，那将能给整个金币系超凡道路带来一次全新的变革。
    然而，从情感上，他却又一时间无法接受。
    因为，老师……实在是太过随意了。
    似乎就像是一次普通的出游，就像是他之前的试炼，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让他脱离了星之塔的保护范围。
    这总让萨特感觉，似乎一切还是像之前那般……
    他不过是个还没进阶的青铜阶超凡者，而老师也并没有提问和追究。
    仿佛，他就能这么一直快乐而又迷茫地活下去。
    尽管对未来迷茫，可好歹他还能代表他自己。
    而现在呢……
    老师的话语犹在耳边，斯奥桑德的提醒同样喋喋不休。
    从某种意义上，他已经获得了老师的认可。
    他经年的努力，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为了不辜负老师的期待，为了不为他这个塔主亲传学生的身份蒙羞……
    只是，人在得到什么东西的时候往往会失去另一部分。
    当他凭着天赋和努力获得了老师乃至星之塔的认可时，在某种程度上，他将代表着星之塔的意志，也就意味着，他不再是曾经那个可以肆意妄为的学徒萨特了。
    这一点，老师没有明说。
    可斯奥桑德却做了很好的补充。
    能够成为大陆最强预言家的学生绝非是傻子，事实上，光是能进星之塔进修学习就说明他至少聪慧过人。
    有些东西，不需要明说，只是需要些许暗示即可。
    萨特不得不承认，事实上，哪怕进阶风波已经过去了许久，可他依然没能从这种身份的转变中彻底脱身。
    看着不远处爆发的惊人气息，萨特眼神闪动，嘴角不由地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苦笑。
    他相信他的直觉，相信亚伦身上绝对有他进阶的契机——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彻底成为白银阶。
    然而，他冒着可能存在的风险来到这里，已经是他，也是斯奥桑德，或许也是星之塔所能容忍的极限了。
    萨特相信无论他做什么，老师都会支持他的决定。
    可说到底，即便是嘴上说着“靠着老师的宠爱就能为所欲为”，可他的心里终究还是记挂着老师。
    有些事，他想做，可他的确不能做。
    感受到这股突然爆发的黄金阶气息，又感受到了随即飘来的邪典气息，霍勒斯脸色再度难看了几分。
    这股邪典气息也就算了，为什么莱登城里还有这股莫名的黄金阶气息？
    要知道，黄金阶，不论到何处都算是一方强者了，再不济也是城主级战力，全是有名有姓的，也根本不存在突然间冒出一个不知名强者的可能。
    而这股气息……
    霍勒斯的确没有印象。
    似乎是月之塔？
    “那是……”斯奥桑德忍不住看向了萨特，又瞟了一眼霍勒斯的背影，低声对着萨特说道：“那是月之塔的气息？”
    “应该是的。”
    “梦姬，帮我探测下那边的气息。”
    斯奥桑德低声对着肩头那团线条构成的人影说道。
    既然已经牵扯到了黄金阶战力，他断然不敢亲自上前查探，干脆就花点代价让梦姬出手。
    大不了就是晚上多做几次噩梦而已……
    要是贸贸然被卷入了这场有黄金阶战力的战斗中，那才是真麻烦呢。
    梦姬轻笑一声，构成脸上五官的线条悄然扭曲了一下，身形略微虚幻了一分。
    紧接着，斯奥桑德便清晰地感应到了不远处的那几团气息。
    有一团闪烁着北地寒冰的，有一团散发着活动山岳般的蛮性，还有一团气息飘忽不定，似乎还夹杂着什么……
    周围散落着几团隐秘的气息，显然是躲在暗处观察的看客。
    当然，那团涌动着的邪典气息也没有被梦姬放过。
    “应该是亚伦他们……”
    斯奥桑德沉默了一下，确认了他们之前的猜测。
    那团寒冰气息应该就是北地的加西亚，而那如山岳般的，应该就是爱丽丝。
    这么说来，亚伦身上还真有黄金阶的战力。
    这种驱使超凡气息的手法似乎和通常的法师有些不同。
    这股气息，似乎是月之塔的。
    也就是说……
    萨特和斯奥桑德两人停在原地，互相打量了一眼。
    亚伦这小子，还真有可能是月之塔的转世灵童？
    “最近月之塔真没有人……”斯奥桑德忍不住再度确认了一遍。
    关于这个问题，萨特之前就已经从老师那旁敲侧击过了。
    这段时间，月之塔的确没有高层陨落。
    就算是月之塔隐藏得再深，也绝不会瞒过老师的眼睛。
    像到了老师这样的级别，往往互相之间都有所感应。
    更何况，一旦到了铂金阶乃至铂金之上，超凡者本身往往就会和周围的空间发生共鸣。
    这种层级的强者陨落，往往会伴随着异象发生。
    光是那死后溢散出的超凡气息，可能就能成为某种堪比自然灾害的灾难。
    对那些没有资质承载超凡气息的普通人来说，那更会成为灭顶之灾。
    “是的。”萨特不由地凝视着那截手臂，低声回应道：“最近月之塔没有人举行转世仪式。”
    两位星之塔的学徒，互相对视着，各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迷惑。
    这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