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沈苍南感觉到了恐惧。
他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每一件事情,自己明明就感觉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可是,当这所有的事情都联系到了一起之后,他才猛然惊觉,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在做一名棋手。
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将自己彻底的笼罩了起来,并开始缓缓的紧缩了起来。
这种无力的感觉,就如同当年面对张楚二人的时候…………会是他们吗?
沈苍南不由的开始沉思了起来,从头至尾,这一次,能够和他们二人牵扯到关系的,也就一个王泽。
可是,那不就是一个冒牌货吗?
有必要为了他这么的大动干戈吗?
沈苍南有些不解,他想不明白张洵和楚聿到底在想些什么,又到底想要干什么?
在江南的这十数载的时间里,沈苍南早已将这里营造成了他的后花园。
潮海帮,天香阁,这两个最大的江湖势力也早就已经成为了这张盘综错杂的利益网中的一份子。
凭借着这些江湖帮派在加上他在官场上的配合,私盐,兵器,茶…………每一日,从金陵城中流出去的各种违禁品数不胜数。
至于他,明面上,他是二皇子周康的人,一直都是在尽心尽力的为周康办事,可实际上,他只不过是借着周康的势为太子周广办事。
很少有人知道,整个江南,才是太子周广的基本盘。
很少有人知道,周广之所以要将整个江南挂在周康的名下,不过是为了藏拙罢了。
这些年来,通过二皇子周康走进朝堂的江南官员数不胜数,看似是二皇子的铁杆支持者,看似受了二皇子的恩惠。
可实际上,这些都不过是空中阁楼罢了。
只要周广愿意,周康立马便会成为光杆司令,任人宰割。
毕竟,周康本就是靠着江南起的身,他的一切,都是因为有江南一众的支持才可以和太子分庭抗衡。
这,也是周广敢造反的真正底气。
一念至此,沈苍南的手不禁开始颤抖了起来。
他突然间发现,自己好像猜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若是周广真的要造反…………他不觉得张洵和楚聿真的会任由周广坐到那个位子上。
同样的,他也并不觉得张洵和楚聿会不知道自己是周广的人。
那既然如此…………猛然从椅子上站起,脸色阴沉无比的大声喊道:“来人。”
随着沈苍南的呼唤,很快,一个护卫便走了进来,对着沈苍南拱手拜道:“大人,有何吩咐。”
而此时,沈苍南早已写好了信并将其装裱好。
沈苍南将信递给护卫,沉声嘱咐道:“立刻快马加鞭,将这封信送往京城。”
护卫接过信,并没有转身离开,看着沈苍南,本来没有任何感情的脸上,逐渐的浮现出了一抹嘲讽。
“卑职斗胆问一句大人,这信中,写了什么?”
“放肆。”
沈苍南大怒,恶狠狠的瞪着护卫,眼中杀意渐起:“这也是你一个小小的护卫可以随意过问的?是不是活腻歪了?”
沈苍南中气十足的怒吼着,身上的威严也越发的浓厚了起来,可不知怎么,总给人一股色里内敛的味道。
可实际上,沈苍南真的很慌。
他不觉得一个小小的护卫敢这么和自己说话,除非…………
看着那护卫一脸嘲讽的将信封撕开掏出了里面的信纸,沈苍南的心,落到了谷底。
“小心张洵楚聿,万不可轻动?”
护卫一字一句的将信上的内容念了出来,看着沈苍南的眼睛中,嘲讽之色也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大人觉得,现在这个时候,您写的这封信,还有用吗?”
沈苍南彻底的绝望了,瘫坐在椅子上,无力的闭上了双眼:“你到底是谁?”
“卑职是您的护卫啊!”
蓝阳笑呵呵的说道,一边说着,还一边扬了扬手中的信纸。
“大人,不是卑职多嘴,你啊,这可真的是多此一举啊。
就现在这情况,太子殿下对那个位子,那可是势在必得,别说是这封信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他。”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太子会突然间行如此偏激的事情,你们也没少在背后出力吧!”沈苍南冷笑。
经过一开始的缓冲之后,他已经开始无所畏惧了,嗯,应该是破罐子破摔了才对。
“就连我都能够猜的出太子想要干什么,那宫里的那位,岂不是也已经知道了太子的打算?”
“这么显然意见的道理,大人为何现在才想明白呢?”蓝阳有些遗憾的叹道:“若是大人早些想到的话,卑职也不至于跑出来和大人您对着干。
毕竟,在您手底下干活,还是挺爽的。”
沈苍南沉默,良久,悠悠的轻叹了一口气。
“我承认,我是被猪油蒙了心。
只想着太子成功之后的飞黄腾达,却下意识的忽略掉了这里面的危机…………色利熏心啊!”
沈苍南有些感慨的摇头苦笑,看着蓝阳轻声问道:“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不介意和沈某说一说是谁派你到这儿来的,什么时候开始的?”
“谁派卑职来大人你这里,唔…………这个想必大人你心中也已经有所猜测,卑职就不在多说了。
至于什么时候…………啧,这个就早了,从大人你担任扬州刺史的时候,我家主子就已经开始在你身边安排人了。
这些年来,仔细算一算,大人您身边,差不多都已经全部都是我们的人了。”
“是么。”沈苍南低笑:“那这样的话,你们手中岂不是掌握了很多东西?”
难怪自己写给主考官的信会流出去,难怪自己的眼皮底下会出现这么一股不明势力…………这还真是眼皮子底下啊!
“所以,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沈苍南低喃。
听到沈苍南的问话,蓝阳眨了眨眼,嬉皮笑脸的说道:“这卑职可就不知道了,毕竟卑职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在小的护卫,又怎么可能会知道主子们的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