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许渊进入堂屋之后，对许老爷拱手一礼。
    管家许二在一旁微微蹙眉。
    这个礼节是常礼，是外人见面彼此表示尊敬的礼仪，双方都可以做。
    但家臣、家奴见到主人之后，应该行的是跪拜大礼。
    而据他所知，许渊，可是许府的家奴啊。
    “想不到你这么快便回来看我了。”许老爷满脸笑意，对管家道，“许渊已得自由身，日后当受贵客礼遇，万万不可拿家规束缚。”
    许二连忙点头，再无半点不敬。
    这位管家许二，早年也是跟着许老爷打天下的左膀右臂，和许渊的那位老管家父亲许一乃熟识。
    只不过后来许老爷把江城的生意交给子嗣料理，许二也就留在了江城辅佐许家少爷。
    近两年两任管家先后离世，尤其是第二位周管家走的蹊跷，一度传闻说是府中闹鬼，搞得人心惶惶。
    远在江城的许家少爷挂念父亲，便把许二派了回来。
    当然，也有许家少爷自觉能力足够，不再需要父亲的人辅佐的原因。
    毕竟老臣子帮忙，是辅佐，但也是一种制约。
    “老爷最近气色好了很多，这应当是有好事才对。”许渊坐下，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和许老爷闲聊了起来。
    许老爷面露欢容，确实得意：“今年初，成飞带着亲眷回来看我，秀妍她……有身孕了。”
    许成飞，许老爷之子。
    秀妍是许成飞的结发之妻。
    周二笑着伸出了手指比划道：“都六七个月，老爷别提多开心了，这可是咱们许府的大喜事。”
    后继有人，这绝对是豪门府邸中最大的好消息。
    难怪许老爷精神状态愈发的好，有种老树逢春的感觉。
    “此次前来，是为了老爷的珍珠鸡。”许渊寒暄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有一事，急需一只珍珠鸡。”
    此言一出，许二当场色变。
    “许渊，不得胡说！”许二道，“珍珠鸡前些日子本就失窃了几只，如今仅剩下一只，你若是要去了，麓镇就再没有……”
    “无妨。”许老爷制止了许二，看着许渊道，“那珍珠鸡子，乃是我当年前去帝都做生意的时候，遇到的一位贵人所赠。”
    “他告诉我，这珍珠鸡日后能保我许府三代人无忧。”
    “前些日子，府中失窃了几只，如今……讨鸡之人既然已经出现，那许渊……我且问你，你……可愿保我许府三代无忧？”
    许二愣住了。
    老爷这是……魔怔了？
    许渊哪怕是得了自由身，不也是老爷从小看着长大的吗？
    难不成还有什么非凡际遇不成？
    保许府三代无忧，这可不是小事。
    绝非说说而已。
    许府的布匹是贡品，在帝都有固定的生意，现在主要业务更是盘踞在江州都城江城之中，是布匹大户。
    这种门第，不管出不出事，都不是普通百姓可以参与其中的。
    而许渊……
    “好！”许渊开口，看着许老爷的眼睛道，“在我能力范围之内，许府有难，我必出手！”
    许老爷大悦。
    虽然有限制，但这种承诺无疑更加走心。
    随后，许渊带着珍珠鸡离开。
    等许渊走后，许二看着许老爷问道：“老爷，难道当年那位口中所说的咱们许府的机缘，便是许渊？”
    许老爷笑着点头：“那位现在早已身居高位、贵不可及，他既然说是，那便一定是。那位曾经说过，今年我许府有大难临头，这一劫会应在我那还未出生的孙儿身上。”
    “唯有拿走最后一只珍珠鸡之人，是我许府的有缘人，能够帮我许府渡过此劫，甚至是……化劫成福。”
    “我也未曾想到，那人……竟然是许渊！看来当年让许一捡回这孩子，乃天意也。”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积德行善，终有厚报。”
    许二连连点头，这都是因果天命，不服不行。
    ……
    “真的拿到了！”
    阿洛在门口守候，看着提着珍珠鸡出门的许渊，别提多开心了。
    有了珍珠鸡，妖狐阿姐多半会现身。
    如果不解决掉这些小尾巴，阿洛也怕麓山青丘来此地的人会越来越多。
    许渊点了点头，面色却稍微有些凝重。
    许老爷去帝都做生意的事，是几十年前了，大概二十年前吧。
    那时候，便有人送了他几只珍珠鸡。
    而今，自己讨得了最后一只珍珠鸡，还给了许老爷一个承诺。
    三代无忧，这绝非易事。
    所以，当真有人在二十年前就能看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吗？
    命数推衍，当真如此玄妙？
    而许府这三代人，许老爷、许老爷之子许成飞以及许老爷还未出世的孙儿辈，到底又会遭遇什么呢？
    换成之前，许渊必定会为这巨大而复杂的因果苦恼。
    然而想明白了因果不过是天道对修士的限制之后，他坦然了很多。
    因果会带来麻烦，可何尝不会带来机遇？
    再说了，许府真要遭逢大难了，即便没有这借鸡一事，他就真的可以袖手旁观吗？
    要知道，他父亲许一的灵牌可还在许府的祠堂中供着的。
    就这一点，许老爷之恩就已经让人无以为报了。
    谁家老爷会把家臣的灵牌放进祠堂？
    那是后者莫大的荣耀，也是前者最衷心的感谢。
    “走吧，我们回去合计一下。这珍珠鸡仅有一只，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许渊和阿洛走向医馆，两个人慢慢商议。
    小黄莺在旁边的墙头上看着这对狗男女，不，狐男女离开，一肚子的幽怨。
    正巧这时候有一只小画眉飞了过来，想和小黄莺一起嬉戏。
    小黄莺抬腿就是一脚，把小画眉踢开。
    “本姑娘心情不好，玩个鸟啊，一边儿去！”
    ……
    江州都城，江城，德福楼。
    “赫连公子好文采。”
    “哈哈哈，成飞兄谬赞了，还要多谢成飞兄今日的款待。”
    “哪里哪里，没有赫连公子的介绍，我许氏贡布又怎么能拿到这一次给赫连府上送布的机会呢？一起发财，也祝赫连公子今年秋闱能够高中解元！”
    “诶，成飞兄切不能胡言乱语啊，那秋闱第一的解元，是我兄赫连英杰的囊中之物，谁也不能觊觎。”
    “这倒是，这倒是。”
    某酒楼中，几个男子饮酒作乐。
    这时，楼下突然有丫鬟跑了上来。
    “放肆，小兰，这是你能来的地方？也不等通传，还有没有礼法了！”这一局做东的许成风脸色一板。
    “少爷，是夫人……夫人不好啦！孩子，孩子它……”小丫鬟气喘吁吁。
    孩子有恙？
    下一刻，许成飞大惊失色，顾不得和周遭人告罪，直接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