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掌柜，记得当初你也和我提过想要商量生意上的事情，难道当初你想和我商量的就是布匹生意吗？”秦湘茹将话题引入正轨。
    “不错。”陆建国道：“因为我认为不论到什么时候，布匹生意永远都最重要的，因为不是所有的人都要到饭馆里吃饭，但一定是所有的人都要穿衣盖被。”
    “陆掌柜，莫非还惦记着当初我要收购酒楼的事情？”
    “秦姑娘见笑了，酒楼无论到什么时候，都只是小本经营。”
    “那陆掌柜认为什么样的才是大生意。”
    “对于老百姓来说，最重要的无非就是穿衣、吃饭。”
    看到秦湘茹点头，陆建国继续道：“纺织业是大生意，因为这关乎到所有人的穿衣问题，如果你能织出来的布够好够便宜，天下所有人都会来买你的布，这就意味着天下所有人都是你的顾客，这就是最大的生意。”
    “但是，酒楼不同，一间酒楼只能满足一小撮人的吃饭需求，所以它的顾客群体是有限的。”
    “你说的不错，纺织业的确是所有生意行当中利润最丰厚的，这也是为什么苏承海一直都想取代秦家成为织造业龙头的原因。”
    陆建国看着秦湘茹，犹豫道：“我其实有一件事一直很想和你问明白，但不知该不该讲？”
    “陆掌柜，但问无妨。”
    “我认为苏承海的野心和实力都很大，为什么苏家一直迟迟未对秦家动手？”
    “你是不是想问，是不是因为苏长浩的原因，苏承海才一直没对秦家下手？是不是他想苏长浩把我娶到苏家，让秦家的家产全都变成嫁妆？”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陆建国连连摆手道。
    “江州府里的人们都这么传，就算你这么想也无妨。”
    “不。”陆建国道：“因为我觉得，苏承海既然把所有的生意行当都垄断了，说明他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他不会因为这种荒唐的理由就把利润最丰厚的纺织业留给秦家，这里面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果然不愧是陆掌柜。”秦湘茹笑了笑，“你说的很对，苏长浩的确只是一个表现，暗地里苏承海早已经在织造业开始布局了很多年，他之所以没能挤垮秦家，是因为秦家在这个行业里积累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的技术，所以苏承海短时间内无法撼动秦家的地位。”
    “是技术壁垒，秦家掌握了苏承海无法突破的技术壁垒。”
    秦湘茹虽然没听说过技术壁垒这个词，但是她一下就领会了这个词语的意思。
    “为了表示我和陆掌柜合作的决心，那我也坦诚相待了。”秦湘茹道：“苏家竞争不过秦家的根本原因，是因为秦家掌握了朝廷的供奉。”
    “在梁国，所有的达官显贵都以穿紫衣为尊，因为紫色是染织业中最难把控的一种颜色，颜色调配不好，染出来的紫布就容易发黑。尽管苏家的染匠研究了很多年，但是一直都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苏家染出的紫布颜色暗淡，永远做不到像秦家的紫布那样饱满、有光泽。所以朝中的官员们只认秦家染出来的紫布，秦家的布匹在权贵们心中口碑高，那么秦家普通的不破在百姓心中自然也要胜过苏家，这就是苏家无法撼动秦家最终要的一个原因。”
    “原来是这样。”陆建国暗暗点头道。
    秦湘茹道：“因为口碑上无法超过秦家，所以苏家打算从价格上压过秦家，这些年苏家在不同的地区都开办了很多无名的小作坊，专门生产劣质的布匹，以低廉的价格抢夺秦家的顾客，这也使得我们秦家步的铺货受到了严重的阻碍。”
    陆建国道：“因为织布的成本降不下去，但是老百姓们又不愿意花高价买好布，导致秦家的营收下降了很多。但是秦家又不能降低布的品质和苏家竞争，那样一来就等于亲手毁了几代人苦心积累起来的口碑。”
    “对，就是这样。”秦湘茹很欣慰，因为终于有一个人能明白自己的苦衷了，“光看江州城一个地方，营收差的还不会很多，但是综合全国来看，秦家布的市场已经严重缩水了三成，而且这个势头还在加剧。”
    “所以，在这种时候，你虽然很厌恶苏承海的做法，但是你却不能跟苏长浩交恶，因为你知道，如果表面上撕破脸的话，苏承海的手段只会更卑鄙。”
    “不错。”秦湘茹道：“所以我最初的打算，想收购酒楼，用秦家的势力帮助你在酒楼行业中做大做强，和苏家叫板，这样或许能够吸引苏承海的一部分精力，好让秦家的布匹生意能够好受一旦。”
    “现在呢？”陆建国笑了笑，因为他已经猜出来之后秦湘茹想说什么了。
    “但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秦湘茹满怀感谢地看向陆建国，“因为陆掌柜慷慨相助，有了珍妮纺纱机，我们织布的成本会大大降低，甚至比苏家生产劣质布的成本还要低。”
    她继续道：“实不相瞒，昨天我已经连夜让工匠打造出了两台机器，并且今天上午一直都在试验机器的效果。”
    做事的效率这么快，陆建国心中一喜，如果商业伙伴的办事效率高，那对于合作的另一方来说自然是件好事。
    陆建国道：“珍妮纺纱机的纺纱质量一定非常好吧？”
    “超出预料的好。”
    不过秦湘茹却反问道：“陆掌柜，你将这部机器的图纸就这么白白交给我，你难道就不担心我昧下了这部机器？”
    陆建国则笑着道：“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因为秦姑娘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我既然能把这份图纸给你，同样也能够把这份图纸给别人，如果我把图纸真的给了别人的话，珍妮纺纱机就不值钱了，而且秦家的生意甚至可能会受到更加严重的打击。”
    “并且，图纸并不是关键，画图纸的人才是最关键的，我能够设计出这样的图纸，那就意味着我很有可能还会设计出其他更厉害的机器。”
    陆建国说话的时候，秦湘茹始终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总是这样光彩夺目，因为他总是这样的自信满满。
    诚然，他也有足够的资本支撑起他的这份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