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俞长愉,翁嬷嬷的笑是带着开心和善意的。
相比万荣华,于她而言俞长愉这个少主才是真正的主子。所以私底下翁嬷嬷瞒着万荣华,很是替俞长愉偷偷办过不少事。以至私下里,俞长愉对翁嬷嬷的好感也是极深。
而万荣华却是误会了。只当翁嬷嬷对俞长愉发自内心的喜爱,全是因为他是自个儿子的缘故。
加上翁嬷嬷知道了她太多的秘密,是以万荣华对翁嬷嬷的信赖也越发的重起来。
眼见翁嬷嬷听令去了俞长愉的院子,万荣华嘴角还噙着笑就听见有人来回禀俞绮雯来了。
万荣华的笑顿时就凝固住,神色一下淡了下来。
不过等俞绮雯兴高采烈的走进来的时候,万荣华已经调整好脸上的神色,对着她慈爱又仿佛是带了几分无奈的道:“你眼巴巴的自己赶来干什么?难道还怕我把你的百子戏玻璃妆奁给秘下了?”
“……”
别说她还真就这么担心过。
心事被揭穿,俞绮雯脸色尴尬了一下,冲着万荣华干笑道:“娘亲,您说什么呢?我怎会那样想您?”
“你还真那么想了?”
仔细的瞧了瞧俞绮雯的脸色,万荣华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有些心塞,面上却是叹息了一声拉住她说道:“你是不是怨恨我先前没有马上答应给你买?”
“不是。”
俞绮雯回答的太着急,眼神还不自在的闪了闪,却恰好暴露了她分明就是那样想的。
“唉,我知道你心里就是在怪我。怪我明明有银子也不肯给你买是不是?”
万荣华不只是嘴上叹气,心里更是叹的厉害。叹气自己之前白疼她一场了。她暗想若不是俞绮雯这样的心性,她怎么会眼瞅着进宫就是条死路?
可偏偏,自己明知道她走的是死路却救不得,也不能救。
古立高的本事万荣华太清楚了,他可是说过了,俞绮雯就是个天生的霉星,谁沾谁死。若是不把她送进宫去祸害宫里的那位,那被祸害的就要是他们这些血脉至亲。
俞绮雯要祸害永安侯和永安侯府的老夫人,万荣华自然无所谓。不过若是祸害到自个和儿子身上,她肯定不能答应。所以,罢了,不过也只是一个不在自个身边长大的霉星罢了……
此刻,万荣华己是完全忘了自己当年之所以恨透了永安侯,就是为了这个嫡长女。
就因为永安侯厌恶俞绮雯生来克他们永安侯府,这才要在她未出世的时候就非得不留情的将她换出去。才导致了万荣华在古立高私下里勾搭她的时候,带着报仇的快意给了永安侯一顶绿帽。而后慢慢的一点一点对古立高情根深重,将他当成了自个真正的“夫君”。
也在又生了儿了之后,在古立高告诉她,她的娘家之所以会没落也是受了俞绮雯身上霉运的牵连。若不是他,他们就连性命都难保......
几番之下,万荣华这才渐渐淡了对俞绮雯的一腔慈母之心。直到如今彻底的放弃了她,也不再觉得太心疼。
这会儿万荣华之所以还要哄着俞绮雯,不过也只是担心有那么个万一。将来自个和儿子哪怕是死遁了,也未必就没有能用上她的时候。
毕竟当初安婉儿和安家人在他们的严防死守之下都能够翻盘,如今俞绮雯未必就不能。
横竖她这样也不过就只是顺便而为,也不费什么力气、银钱。
所以叹气之后,万荣华也不等俞绮雯回答,拿出帕子抹了抹眼睛哽咽的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可知道你入宫我这得给你打点多少处地方?
宫里那些人是怎么打点都不知足的,偏偏我若是不理会不打点他们,又怕你进了宫之后被小人为难。
可打点,我手里的银子又有限。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你爹要银子。你是不知道为了这,你爹早就心里厌烦了。”
抬头看着俞绮雯,万荣华眼里的泪水滚了下来,又是忙忙的拿帕子擦去:“当年,你爹你祖母都厌恶了你。我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不得不把你换了出去。
我知道这些年你心里有怨气,可是私底下找人去教养你,己是我能替你做到的极限了。就如同这一回,我手上是真实在没银子了,我也确实是并非不能找你爹要。
可,我这心里若是真心为了你好,害怕你再因此又被你爹你祖母给厌恶了,叫他们再做出来抛下你不管的事情来。等往后你进了宫里,你年纪小几年都不能够承宠日子该怎么过?”
“娘,我没怪您。我知道您才是对我最好的。”
明显是被说动了,俞绮雯一下子扎进万荣华的怀中。抱着万荣华也是红着眼睛哽咽道:“娘,我先前只是害怕,害怕您不疼我,舍不得替我花银子了。我知道,我其实什么都知道在这个府里头,只有娘亲您才是真的疼我的。”
万荣华的话提醒了俞绮雯,让她顿时就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知道往后自己未必能够顺风顺水,落难的时候真正能够依靠的人是谁。顿时就是再不敢任性的跟她耍小性子了。
“你知道就好。”
总算是把人给哄回来了。万荣华放心的笑了起来,松了口气的说道:“你不知道,我就怕你误会了,以为娘不疼你了。如果真是那样,那不是就跟挖娘的心肝一样?”
“呜……娘……”我往后再也不误会你了。内疚的,俞绮雯一边跟着哭一边在心里暗暗的发誓道。
哭了一小会,万荣华放心先是自己抹掉眼泪,才又是替俞绮雯细细的把眼泪给抹干净了,拉着她去看玻璃妆奁。
万荣华先前有吩咐人,特地给俞绮雯多买了个同样是百子戏的手拿长柄玻璃镜子。此时拿出来笑盈盈的对她说道:“你爹多给了银子,原是叫我也给自己买个玻璃镜子的。不过我想着你只一个玻璃妆奁不够用,你梳了头自个也没法看到后头,就索性用那银子又给你买了一柄也是百子戏的玻璃镜子。”
说着万荣华掀开桌面上的百子戏玻璃妆奁上的那面镜子,把俞绮雯按坐在梳妆台旁,自个亲自拿着长柄的镜子给她照着后头,清晰的看见脑后带着的宝石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