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腊月之后,京城才下了第一场雪,天气也越发的冷了起来。
因为下了雪,外面地滑,萧长昭便不让凤卿出去了。凤卿想着每日多运动对自己和孩子会更有好处,便只好每日在廊下走两圈。
一日李七姑和孙婷娘来看她,三人无聊,便让人摆了炉子和烤架,围在炉子旁一边取暖一边烤栗子和地瓜吃。
李七姑的肚子已经挺大了,看着就像快生了一样。
孙婷娘则带了养子马贤。
她看着李七姑,笑着道:“你肚子已经这么大了,你家相公和婆婆倒是放心让你出来?”
李七姑道:“本是不肯让我出来的,我说我在家里闷坏了,好说歹说了好久,又发了誓我只是来燕王府不去其他地方,他们才肯让我出来。”
凤卿含笑对她道:“你生产应该是春节前后那段时间吧,你这孩子倒是不知道挑个好时候来。那时候大家都是正忙的时候,又是新年领宴,又是忙自己府里的年节的。到时候你婆婆抽得开时间照顾你吗?”
李七姑道:“这倒没什么,又不是嫁在穷人家,家里这么多奴婢,难道还能饿着自己不成。”
说着又道:“说起来你生产的时候才是辛苦,六七月份,正是最热的时候,做月子又不能用冰取凉,到时候可有得受。我婆婆就和我说,她生小姑子的时候正好是在六月末,坐月子都作出褥疮来了。”
孙婷娘听她们话起孩子的事,忍不住看了看李七姑隆起的肚子,又看了看坐在另外一边虽然还没显怀但同样已经怀孕了的凤卿,心里悄悄叹了一口气,心中难免羡慕。
虽然她现在已经有了贤儿,世子对她也很好,但是不能当母亲,总归是觉得人生有什么地方缺了一块。
世子的身体经过刘大夫的医治,虽然已经好了许多,至少可以让她当成一个女人。但是生育孩子的事情,她还是不敢想。
李七姑蹙着眉低着头,拿着钳子拨弄着架子上放着的栗子,仿佛有什么烦心事。
过了一会,她突然抬起头,看着凤卿,问道:“诶,你有给你们家殿下安排人吗?”
凤卿摇了摇头,顿了一下,才道:“他若是自己要去别的女人屋里,我是拦不住。但是让我把别的女人送到了他的床上去,我是不愿意这样干的。”
李七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我原跟你也是一个想法,所以怀孕之后一直没有给他安排通房。我刚怀的时候怀相不是很好,所以分房睡。一开始他也挺守身如玉,我心里还挺高兴。可是上个月,他还是将他身边的一个丫鬟收用了。”
她说着有些兴致了了的将手里的钳子扔了下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背靠在椅子上,道:“现在想想,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
虽然他收用了那个丫鬟之后,从未向她提起给她名份的事情,反而因心中对她觉得愧疚,对她比以往更好了些,东西也是不要命的往她屋里送。
但是有什么用呢,难道她缺这些东西不成。
后来她也想开了,主动问他要不要给那个丫鬟一个名份,也省得他哪天主动来问她要,倒显得她不贤。
他倒是拒绝了说不用,后来又把那个丫鬟调开了。她不想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便主动把自己身边的丫鬟开了脸——那丫鬟原也是为了提防万一,所以给他准备的。
出阁之前,她原本是想,若是蒋沛真的愿意守着她一个人,她过几年就为这个丫鬟找个好人家。若是蒋沛想要三妻四妾,她拦不住他纳妾,这个她捏着卖身契的丫鬟至少比别的女人更信得过。
凤卿听着愣了一下,她倒是不知道这些事。
但是这个消息给了凤卿一个很不好体念,李家和蒋家门当户对,李七姑是个聪慧的女人,她尚且阻止不了自己的丈夫纳妾。而她和萧长昭,身份天壤之别,中间甚至隔着君臣尊卑,他现在说得再好听,但是他真的能守着她一个人吗?
她现在只有两个多月,他或许能守住,但是五个月六个月之后呢。
凤卿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手里的栗子也没味了。
孙婷娘一见她们一个两个都失落了起来,连忙岔开话题道:“不知道双宜一个人在山上怎么样了,今天少了她,没有她像从前一样聒噪着,还真觉得有些冷清。”
凤卿笑了笑,抛开脑中不好的想法,道:“她前两天倒是让人送了一串佛珠给我,说是供在菩萨面前祈了一千遍福的,让我挂在床头,说能保我的平安。”
三人正说着,宸院外面突然传来声音,似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对门外的紫英道:“劳烦紫英姑娘通报一声,我来给娘娘请安。”
接着是紫英的声音,道:“娘娘今日正在里面见客,不方便见您,请您请回吧。”
女子道:“这样啊,那我就不进去打扰娘娘了。正好我今日路过花园,看到园里的梅花含了苞,想起了娘娘来,所以剪了一些。便请紫英姑娘替我送进去,正好供娘娘和客人们一同欣赏。我改日再来向娘娘请安。”
李七姑和孙婷娘自然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相互对视了一眼。
凤卿向她们解释道:“是殿下的一个姬妾,自从我怀孕之后,往我这里来得就殷勤了一些。”
李七姑忍不住在心里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刚刚还有些羡慕燕王对凤卿的宠爱,此时想起来,燕王的侧室也不少,还有好几个庶子女。蒋沛在怎么样,她也是原配嫡妻,她生的孩子会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紫英将外面的女子打发了之后,果然就捧着一束的带着含苞待放的梅花苞儿的梅枝进来,对凤卿屈膝后道:“娘娘,刚刚焦姬求见,奴婢将她打发回去了,这是她让奴婢送给您的。”
凤卿点了点头,道:“找个梅瓶将它们插起来吧,估计过个两三天就能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