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必安事务所再次营业，沈清明重返工作岗位的时候，时间已经逼近十二月的末尾了。
    秦城的冬季与北方别处不同，既干冷又带潮，不论是什么样的人，都不会喜欢这样的冬天。
    沈清明已经度过了二十来个这样的冬天，格外习惯了这种天气。来到事务所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一个有暖气的小角落缩着。
    西陵伸了个懒腰，担忧的望着窗外，窗外开始飘起小雪，慢悠悠的洒在地面上。
    秦夜雨也被西陵带到了事务所，安安静静的趴在杨旭的办公桌前，写着王后雄薛金星。桌子下面还藏着手机，从脸上的反光面积推测，秦夜雨在刷微博。
    杨旭还没来上班，只有秦夜游坐在座机面前，等待客户来电。
    “老秦，要不你教一下夜雨的功课吧，好歹你也是秦城大学毕业的高级知识分子。”沈清明百无聊赖的说，“教导一个高中生的功课，应该不在话下吧？”
    秦夜游一歪头，意思是你以为是谁给她讲错题的？
    西陵从窗口离开，贴着秦夜雨坐下。说：“没看出来嘛，你这个面瘫哥哥挺称职的。”
    秦夜游继续歪头，意思大概是我是面瘫又不是脑瘫。
    秦夜雨用恳求的语气对秦夜游说：“哥~”
    “有话就说。”秦夜游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秦夜游居然说话了，牛逼啊！沈清明内心感叹。
    夜雨开始撒娇：“写完这套题，我想去看电影。今天有我本命的电影首映仪式，就在秦城。”
    当然秦夜游这种严厉老哥，是不会轻易低头的——至少沈清明是这么认为的。
    秦夜游爽快的答应了：“好。”
    “诶诶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沈清明吐槽道，“看你这么严肃的样子，还以为肯定不会答应呢。”
    秦夜游不动声色：“因为，这是我妹妹啊。我不宠，还有谁宠呢？”
    秦夜雨超级开心的哼了一声。
    杨旭推开店门，抖了抖身上的落雪。好奇的问：“今天路上堵车，来晚了一些。我刚才听见说什么电影首映，反正今天下雪，估计没有什么人来委托，不如我们集体放一天假去看电影吧？”
    “居然有额外休假！”秦夜雨兴高采烈的说，“杨叔万岁！”
    “不过在走之前，西陵是要有什么事情和我们商量吧？”杨旭问，“昨天电话那头说的还很着急，究竟是什么事情？”
    西陵说：“是有关于委托的事情。”
    听到委托，杨旭眼放精光，掏出小黑本开始问：“才来这么几天，就知道主动拉生意，这个月的优秀员工奖就给你了。夜游清明你们俩都学着点。”
    “其实这委托呢，是我找来的，绝对合法的委托。”西陵说，“这次的委托，是邀请你们去挽救一家公司的糟糕财政情况。”
    杨旭露出费解的表情，问西陵道：“虽然说我们无所不接，但是财政经营这样的事情，不是天师们的专业领域。这种事情，找财经界的专业人士比较好吧？这委托，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西陵见杨旭不愿意接单，偷偷咳嗽了一下，提醒沈清明上来帮腔。
    沈清明茫然的看着西陵，不知说什么好。西陵上次只告诉自己有合法的委托，也没说委托的内容是什么。
    “老板，这单子的关键在于合法。这是我们第一次做完全合法的委托。”沈清明强调了一下，“关键在于完全合法，之前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法律的边缘走钢索，稍有不慎就可能成为罪恶的帮凶。”
    杨旭琢磨了一下，说：“你说的这些，还算是有些道理。我刚做这一行的事情，也考虑过这些问题。天师们除了降妖除魔之外，往往别无所长，放在社会上要么隐姓埋名做一个凡人，要么仗着自己的能力获取暴利。做天师威风是威风，但是终非长远之计。”
    西陵说：“正是如此，我才拜托老爹给你们介绍了份清白的工作，希望能让你们有一个走回社会的机会。”
    “难得你有心，看样子我们还真要认真的研究一下，给其他公司做财政顾问的准备了呢。”杨旭说着，刷刷刷在本子上记录几笔。
    夜雨的关注重点似乎不大对：“顾问？是不是电视剧里面那种穿西服带细边眼镜手指修长的那种帅帅的斯文败类？”
    “很难确定，你关心的是帅帅的，还是斯文败类。”沈清明看向秦夜游，说，“别的不敢确定，不过老秦换上正装，绝对符合斯文败类的定义。”
    秦夜游本就一副天生的明星相，面如冠玉眉眼妖娆，只可惜是个面瘫，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拒人千里。
    夜雨大声说：“我更像看沈大哥穿西装。”
    沈清明快速回忆了一下，自己穿西装的日子。苦笑着说：“我？我和斯文败类完全扯不上关系吧？”
    西陵鼓励他道：“没有哦，你和斯文败类还是有点点关系的。”
    沈清明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了，抢答说：“是个败类对吧？”
    “是斯文，败类什么的，可是你自己说出来的。”西陵撇清关系，吐下舌头，“你要是肯补补妆，还是很文质彬彬的，勾引个把纯情少女，也不是不可能哦。”
    沈清明说：“描眉画眼是女生干的事情，我才懒得做。我的梦想是，像老板一样，成为一个实力派！”
    “放屁！老子是演技派，你不觉得我特别像留了胡子的陈道明吗？”
    “我觉得你有点像......”西陵思索一番，下了最终结论，“有点像山羊胡子的冯远征。”
    杨旭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半晌过后，他颤抖的伸出手，对着镜子比量了好久。
    “原来我不是陈道明。”杨旭失落的说，“梦想破灭了。”
    沈清明说：“老板你的梦想，居然不是发家致富？”
    “我也有过文艺青年的梦想啊，辞别恩师下山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解决省歌舞团午夜魅影事件，当时还有高人教过我快板书呢，我去拿快板，给你们长长见识。”
    沈清明上前一把摁住杨旭肩膀，说：“咱们还是先听听委托细节吧，我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一个山羊胡子的冯远征在我面前打快板，是怎样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