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荒原的路上,精灵的运送珠宝队遇到了一只黑色的熊怪,一小群雪原狼,还有一只野猪一样大小的长毛兔子。精灵们零星地放了几箭,那些不速之客似乎看出精灵们并不好惹,便没有来打扰他们。
就这样一路有惊无险地,高潜看到了倒塌的残垣断壁。梨落口中的荒原终于到了。
昔日的村落还依稀保留着轮廓,雪橇队走上了村子中心的街道,两旁的建筑背风的一面被冰雪掩埋,迎风的一面还能看到昔日的光景。透过不成形的窗户,还能看到屋里面被雪埋了一半的家具,或者木制的茶几上翻倒的瓷器餐具。
“这里的人去了哪里?”
“运气好的,逃去了松露镇或者其他更安全的地方。运气不好的,在第一波大灾变时,就死掉了。”梨落的语气无悲无喜,“当三界融合的那一刻,对于曾经的人间界来说,无异于末日来临。不过,大多数人最后都挺了过来,这一点,我倒是十分佩服人类这种生物。”
梨落听到身侧的呼吸有粗重,她扭头看去:“你怎么了?”
“没什么,”高潜粗声道,“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三界融合吗?”
“真正的原因,没人知道,不过传言倒有不少,最被大家接受的一种说法是,三界的壁垒本就十分薄弱,一朝崩溃只是迟早的事。当然还有其他说法。”
“是什么?”
“阴谋论的人认为,三界融合只是一个大阴谋的开始,真正的灾难还在后面。”
“什么样的大阴谋?”
梨落笑了笑,耸了耸肩:“恕我想象不出,眼前的光景已经够糟糕的了,不管那个阴谋论是真是假,我都要向诸神祈祷,它是胡扯。”
长长的中央街道,在前方被一座废弃的工厂拦住。厂房的架构还在,呜呜的穿堂风声,从黑洞洞的厂房内传出。
“那就是废弃的皮革厂,据我所知,皮革厂在镇子的尽头,墓园一定就在附近,我们必须避开墓园。”
梨落大声让雪橇队停下,原地休息,又点了几个精灵:“我们去前面探探路,其他人原地休息一下。”
高潜看到费森也被梨落点了出来,他便靠在了身后的珠宝箱上,懒懒地道:“我留下。”
梨落失望地点头:“也好,你自己小心点。”
高潜低着头摸着自己的刀鞘,懒得去看费森挑衅的目光,也不想去看梨落失望的眼神。
他听到梨落带着五个精灵,向厂房的左侧走去。他同样听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旋风呼啸。黑暗的魔力如同漆黑的潮水四处涌动。如果这些魔物同时现形的话,精灵们大概就像是掉进沼泽里的翠鸟,分分钟就被魔物湮灭了。
不过他同时也知道,那些魔物没打算现身。高潜淡淡地瞟了一眼上空的太阳,现在还不是它们最强大的时候。去探路的梨落,就像行走在,猛兽沉睡的狮笼里,只有她足够小心,别干蠢事,她会很安全。不过眼前的厂房,就不一定了。
高潜身侧的一位精灵这时突然站直了身体,接着其他或靠或坐的精灵们也跳了起来,手里的弓箭紧张地举了起来,所有的精灵都用箭矢瞄准着厂房的方向。
看来精灵们也听见了。高潜淡淡地笑了一下,向前排走去。
“一会听我指挥。”高潜淡淡地扔下一句话,轻松地跃上厂房外的一段断墙。他一手轻松地搭在膝盖上,一手放在肋下,蹲伏了下来。
厂房内的动静更大了,他听到了女子呼喝的声音,铁器和金属碰撞在一起,他微微挑起了眉。梨落刚才似乎没提到荒原有女妖,而且这个女妖似乎使剑?
“看戏的!进来帮忙!”女子的尖利而紧急的声音传来。
会说神族通用语的女妖?
高潜笑了笑,另一只手也从肋下拿开。他扭头对精灵们做了个手势。精灵们紧张的神色松弛了下来,但仍然保持着弯弓搭箭的姿势。
轰!
厂房里传来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重重地砸倒。
一道白色的人影从漆黑的厂房里窜了出来,后面跟着黑压压的一群四肢着地的生物。
“别放箭!”女子尖叫着向精灵们冲了过来。
“放箭。”高潜淡声道。
精灵们箭如雨出。
女子连忙就地滚倒,咒骂着连连翻滚躲避。
高潜跳下短墙,一脚踹飞了一个漏网的,已经窜到雪橇队之前的黑色怪物。那怪物翻滚着向后飞出,而那裹着皮毛的女子也正在此时从地上爬起。怪物在半空中调转身体,尖利的爪子朝女子的面门抓去,女子怒骂了一声,手中的大剑抡起,怪物被当空一剑剖开,在半空中爆出一团黑血,跌落在地。
四周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尸臭,之前被精灵们乱箭射杀的那群怪物的尸体,正在日光下如同烧焦的腐肉,冒出黑烟。
女子拎着大剑大步向高潜走来,她愤怒地对着高潜大吼,中间换了好几种语言,不过意思大致都一样,就是问候高潜的男性特征,还有像他这种恶棍为什么还没下地狱。
“我不记得我认识你,我也不记得我和你上过床,所以我的尺寸和持久度,你没有发言权。”高潜冷淡地道。
“你懂我在说什么?”女子走至高潜面前,一直近到她的鼻尖差点顶到了高潜的胸膛。
她愤怒地抬手扯掉了身上的皮毛。露出一身黑色的皮夹克和褐色的鹿皮裤,皮夹克的衣领上镶了一圈黑色的毛皮。皮衣上此刻沾着血色的冰渣,连那头咖啡色的短发也没有幸免。
她从高潜的目光里,意识到自己的狼狈,恼怒地拨了拨短短的头发,一块血色的冰渣,粘在偏深的蜜色皮肤上,衬着她愤怒的眼睛,竟然有一种异样的美。
“你这个该死的混球,你竟敢暗算我!”她用精灵语吼道。
“我没有暗算你,你只是比较倒霉。”高潜淡淡地回答。他瞥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像是刚从北极熊身上剥下的白色熊皮:“这大衣真新鲜,血还没干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