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十年九月,唐皇李世民驾幸灵州,下诏召集漠北诸部首领会盟。
回鹘俟斤吐迷度率领拔野古、同罗、仆骨、多滥葛、思结、阿跌、契苾、跌结、浑、斛薛等十部首领,数千人,前来朝拜。
声势浩大的灵州会盟开始了。
李世民正襟端坐在黄罗伞盖之下,文武百官分列左右,草原各部族首领尽皆跪拜于台下,山呼万岁。
接着,吐迷度和诸部首领分别敬献贡品,以表臣服,并乞求天可汗于其地设州府,置汉官。
李世民一一应允。
仪式毕,诸部首领各归其位,鼓乐奏起。
这时,不远万里赶来观礼的天竺使节起身离席,来到台下,向李世民躬身施礼道:“尊贵的大唐皇帝陛下,外臣奉我国戒日王之命,前来见证这场盛会,并献上国书,乞盼能与大唐永结盟好,恭祝陛下万寿无疆!”
“好!”李世民点点头,“贵使辛苦了,代朕向戒日王问好!”
“谢陛下,臣启陛下,我主久闻大唐骑兵战力很强,十分好奇,不知其能否与我所向无敌的天竺铁骑相媲美,故而特地令臣带来一支骑兵,为盛会助兴,也让陛下见识一下我们天竺铁骑的风采,不知陛下可愿观否?”
“哦?好啊!”李世民眼睛一亮,“戒日王有如此美意,朕求之不得,便请使者让朕开开眼吧!”
“多谢陛下!”天竺特使也想趁此机会为天竺扬名,早有准备。他快步走到台上,拿起一面令旗,用力一挥。
但见一侧的原野上烟尘弥漫,一支骑兵纵马飞驰而来。
李世民很好奇,也想见识一下这天竺的军队是什么样的,可他不看还则罢了,这一看登时大跌眼镜,哭笑不得。
只见每一匹战马上都站了五六个士兵,其中一个人趴在马鞍桥上,负责驾驭,其他人有的站在他的腿上,有的站在他的肩膀和后背上,摆出了各种奇葩的造型。
其中有假装看书的,有假装饮酒的,还有双臂平伸,好像要飞升的。
李世民心下疑惑,“这些士兵是怎么打仗的呢?若如此,那在战场上岂不是要当活靶子啊?”
一边的天竺特使还甚为得意,笑着看向李世民,“陛下觉得,我天竺铁骑军容如何?”
李世民当下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只得微微一笑,一挑大拇指,“贵国军队的军姿的确别开生面,令人震惊,尤其是这些战马,确实非常彪悍!”
“多谢陛下夸奖!请陛下注意一下这些士兵的神情,他们的嘴角是多么的骄傲,他们的眼神是多么的犀利!就凭这样的表情,什么样的敌人能不被他们所征服呢?”
他正在自吹自擂,忽而空中闪出一道金光,“嗷!”狂风骤起,一只独眼兽御风而至,独眼兽身上还坐着一个人,正是单怀义!
那些天竺兵正叠着罗汉,驾马腾飞呢,冷不丁见到这等场面,登时一片一片地从马上摔下来,屁滚尿流,一转身抱头鼠窜,“库鲁哈勒嘛噶了嘛咕嘎!啊!”
天竺特使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了。
“逆党来了!快护驾!”随着一声叫喊,在场众人一阵大乱,台下的诸部首领纷纷起身,召集部下,戒备起来,台上的群臣和侍卫们也蜂拥上前,将李世民护住。
李世民倒很镇定,举头看了看单怀义,声色未动,“单怀义,逆党罪魁,你到底还是露面了!”
单怀义有些意外,“李世民,怎么?在这种场合下见到我,你不害怕吗?”
“朕是天下至尊,还从没有任何东西能令朕害怕过,你单怀义区区一个逆党首领又算得了什么?”
“哼!别装腔作势了!你以为你手下那几头烂蒜能挡得住我吗?今天我取你项上人头简直如探囊取物一般,如果你识时务,能写下诏书,让位与我,我或可饶你一条性命,否则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呵!”李世民冷笑了一声,“单怀义,朕与你虽是初次见面,可其实已争斗很多年了,朕很了解你,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实在没有可以利用的筹码了,你是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来行刺朕的,所以你今天出现,朕非但不感到意外,反而很高兴,这说明朕的江山已经安定,你们这些宵小也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
“李世民!明明已死到临头,你居然还嘴硬?只要我今天杀了你,你的天下就是我的!”
“这天下是朕的,也是天下人的!你想夺这天下,朕不答应,天下人又有谁会答应?”
“谁敢不答应,老夫就杀了谁!”
“好啊!那你就动手吧!”
单怀义气急败坏,把巴掌立起来,朝着李世民打出了一条火龙。
“咔!”一道气浪冲来,将火龙拦腰斩断。
随后,三个人影挡在了李世民身前。
单怀义忙收招,定睛观瞧,来人正是云中子、冲云道人和偃云道人。
“哎呦,老伙计,你又跑来管闲事了!不过你可要想好了,今日胆敢拦我的人都得死,我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单怀义,恩怨终要了结,你既一意孤行,那就不要多说了!动手吧!”云中子师徒三人飞身迎上去,跟单怀义战在一处。
苏定方和李勣趁机上前,对李世民道:“皇上,此地险恶,臣等请皇上速速移驾,以避逆贼!”
“不!朕是天下至尊,那些草原部族和天下臣民都在看着朕,朕岂能退缩?”
“皇上!”
李世民摆了摆手,不再言语了。
两人知道皇上已下决心,不能更改了,只好抽刀出鞘,紧紧护在皇上身前。
战场上,云中子三人与单怀义苦战了一个多时辰,拼尽了全力,终于还是抵挡不住了,被单怀义一记重击打飞出去。
“啪!”一声巨响,三个人如流星一般坠落下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这一击的威力太大了,冲云、偃云两位道人当场毙命,云中子也口呛鲜血,动弹不得了。
这一幕正好被刚刚赶到的张小七看在了眼里,“师父!”他惊叫一声,慌忙飞身冲了过去。
与他同行的程怀亮和王玄策也先后跟了上来。
张小七万万没能想到再次见到师父,竟然是在这种境地下,他颤抖着手将云中子扶起来,哭道:“师父!师父!您别吓我,您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云中子面色苍白,睁开眼,有气无力地问道:“徒儿,你来了,你的两位师兄如何了?”
张小七扭头看过去,就见程怀亮正跪坐在两位师兄的身旁,神色哀伤,朝自己摇了摇头。
张小七哭了,“师父,两位师兄已经、已经……”
“别说了!”云中子眼圈一红,一滴浑浊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
单怀义见到张小七,也吃了一惊,“好啊,小崽子!你居然逃出来了!是谁放你出来的?难道你吃了长生丹,功力大增了?”
张小七没有理他,兀自抱着师父,泪如雨下,“师父,不必难过,两位师兄去了,您还有我,我不会让您有事的!”他伸手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把长生丹拿了出来,“师父,这是长生不老丹,徒儿替您拿到了,快把它吃了,您就能复原了!”
云中子拿过药丸,看了看,叹了口气,“唉,我的乖徒儿,师父没白疼你!”他说着,突然坐直了身子,抬手把药丸塞进了张小七的嘴里,又在他胸前猛拍了一掌,促使他咽下丹药,而后催动内力强行使他转过身来,双手抵住了他的后背,为他传功。
“不要!师父!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张小七挣脱不开,急叫起来。
“别乱动,徒儿,听着,为师年迈,且身受重创,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你是为师最疼爱的弟子,是为师的心血,今日为师把毕生功力都传给你,你要继承为师的遗志,击败逆贼,替为师报仇雪恨!”
“不!师父!我不要!求求您,不要这样,不要离开我,不!”
单怀义见此情景,只恨得咬牙切齿,“好小子,竟敢骗我!还有你这个老匹夫,别白费力气了,今天,你们师徒俩谁也别想活!”
可他正要动手,一声叫喊响起,“师父且慢!”宇文霞抢先一步拦在了他的身前。
单怀义一见到她,气就不打一处来,厉声道:“徒儿,为师正想找你呢!我来问你,张小七这个小崽子可你是放的?”
“是,师父!”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遵师命?”
“师父,张小七曾经替归义城的乡亲解毒,有大恩于我们,徒儿实在不忍心对他下手!请师父见谅!”
“不忍心?不忍心?哈哈!好啊!这样的话你对我说过多少回了,对那贼老道是这样,对张小七你也是这样!近些年来,要不是你时常与他们暗通款曲,他们焉能活到今天?你这个叛徒!”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背叛您!”
“没有?那你又为何拦我?”
“师父,我只是想劝劝您,如今我们的盟友都已被李世民消灭了,我们孤掌难鸣,即便您今天杀了李世民,我们也很难夺取大唐的天下,您又何必执意而为呢?以前,您时常以我爷爷为戒,认为我爷爷宇文化及杀了隋炀帝,可却并没有得天下,反而成了天下的公敌,实不足取,可您今天要杀的人却比那亡国的隋炀帝不知贤明了多少,您这样做是要遗臭万年的呀,师父!请您罢手吧,徒儿陪您一起隐居起来,从此不问世事,您看如何?”
“哈哈哈哈!好一张利嘴!都成了李世民的说客,还说你不是叛徒?老夫真瞎了眼,养了你这个白眼狼!今天我就要清理门户!”
“师父,我是您一手带大的,您若要我性命,尽管拿去便是,徒儿没有怨言!”
“好!孽障,去死吧!”单怀义暴跳如雷,对着宇文霞,一掌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