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空间内,人挤人人挨人的竟然藏了十多个人。
十多个穿着破烂,脏污不堪,眼神呆滞的——人。
营救这些人的时候,工厂的负责人以及其他帮凶都已经吓瘫,不敢再狡辩,任由警方戴上手铐带走。
元锦西几个人没有管那边,他们只关注着那十几个智力残缺的人。
他们骨瘦如柴,每个人的身上都有青紫伤痕,还有大小不一的伤疤,那些都是长期被凌nue留下来的。
他们很怕陌生人,即便是带着善意的警察靠近,他们也会往后躲往后缩。
后来不知道是谁拿来一些吃的分给他们,他们才慢慢放下戒备,愿意配合警方。
这个愿意配合,也只是不躲了而已,从他们口中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警察把他们全都带走,先去镇上的医院好好的检查一下,确定身体没问题,然后还要去派出所进一步的调查。
还有一部分警察留在工厂勘察现场,元锦西他们也便留了下来。
“要不要下去看看?”元锦西问队员们。
说实话,他们都不大想。
味道那么大,里面肯定特别脏,在外面都快被熏晕了,进去不得直接熏死啊。
似乎知道他们想的,元锦西笑了一下,“再难闻还能有你们进行过的防臭测验难闻?”
说到这个,队员们的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什么防臭训练,其实就是让他们闻不知道她从哪儿弄来的怪气体。以比赛的形式,看谁坚持的时间长。当时于飞扬坚持的时间最短,闻一下直接就吐了!
那个味道,真的是这辈子都不想再闻第二次。
“什么防臭测验?”元宝不明所以,呆呆的问道。
田邵雷拍拍他的肩膀,特别幽深的说道:“小同志,不要问,在小队里久了自然什么都知道。”
于是,什么都没问出来的小同志被委以重任,第一个也是小队唯一一个下了地下室。
老队员都特地道的守在外面,不时问问里面是什么情况。
元宝真是个实诚的孩子,味道熏的一个劲儿的想吐,可是为了不让老队员失望还是捂着鼻子四处查看顺便汇报他都看到了什么。
脏污的地面,一下来借来的鞋子就被弄脏,他都不敢仔细去想去看自己踩到的到底是什么。
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墙体上也占满了各种秽物,只那道道血痕尤其明显,似乎是有人挠墙,硬生生把手指挠破黏在上面的。
墙角堆了一些杂物,是衣服鞋子之类的东西,都又脏又臭,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查看一圈儿,实在待不下去,元宝从下面爬上来。
他一上来,老队员们都躲的远远的。
“诶,臭死了”,小张嫌弃的扇扇风,转头对元锦西道:“老大,这里也没咱们什么事儿了,走呗。”
元锦西也正有此意,却不想元宝突然吭吭哧哧的说道:“那个,队长,我想再去看看老头儿,行不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元锦西马上应下来,还跟着一块儿去了。
陪老头儿说了一会儿话,两名警察抬着一只大箱子进来,招呼其他警察来整理,说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从地下室里寻出来的,还有女人和十几岁的孩子的衣服,受害人可能不止他们救出来的这十几个,希望能通过这些物品找到线索。
这些就是元宝在下面看到的,那时候觉得又脏又臭,可听了警察的话,所有人又都莫名的心酸起来。
物品还在,人却不在,那人去了哪里?答案不用想都知道。
正在大家感伤的时候,一直期期艾艾的老头儿突然疯了似的朝那一箱子物品冲过去,把正在整理物品的警察同志都撞到了一边。
他捧起一顶已经皱巴脏污的不成样子的红色毛线帽,呜呜的哭起来。
元锦西几人都围过去,问他怎么了。
老人哭着回道:“是我儿子的,这是我儿子的帽子。为了让他相媳妇儿的时候好看一点,我特意给他买的,他可喜欢了,戴上就不摘下来,去哪儿都不摘下来……”
越说越是悲戚,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大家大概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想到老人的经历,谁人不悲恸。
所有人都很同情老人,可同情又能做什么呢?警察同志加紧办案,元锦西他们也不得不继续踏上回程,这大概就是他们能做的——在各自的岗位上,让这样的悲剧少发生一些。
回去的路上元锦西没有批评元宝,也没对这件事做点评。
等他们回到基地附近的城市的时候,关于这个案子有最新的情况传过来。
据涉案人员交代,工厂前前后后以两千元到五千元不等的价格先后从拐子手里买来三十多人,除了被营救出的这十几人,另十八名智力残障人士均已不堪凌nue、饥饿、疾病和劳累离世。
其中就包括老人的傻儿子。
他们把死掉的人直接埋在了工厂内的空地里,警方去现场挖掘,确实挖掘出十八人的骨骸。
都说灵异鬼怪的影视作品吓人,其实跟那些虚构出来的血腥故事相比,真实存在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有些人,在光明中行走,却做着最阴暗的事。
经此一事,野玫瑰的气氛压抑的不行。
特别是元宝,已经偷偷的摸了好几次眼泪。
一群大老爷们也不知道怎么劝他,最后这个重任便落到了元锦西的肩上。
回基地的前一晚,她把元宝叫到跟前,单独跟他谈话。
“还想不想当兵?”她开门见山的问道。
元宝犹豫着,没有直接回答。
他的犹豫其实也是一种答案。
元锦西没有愤怒生气,特别耐心的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你觉得你当这个兵没有意义,没有仗给你打,以后也不知道要去执行什么任务,还不如你当群众的时候路见不平有意义,对不对?”
元宝点点头,“部队那么多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我在部队什么都做不了,在小队里还拖大家的后腿。可我在地方就不同了,我能帮助很多很多的人,我可以帮老头儿安个家,让他后半辈子过的稍微好一点儿。可我在部队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