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锦西神色一凛,站直身子沉声回道:“大队长,有什么话您直说”。
俩人公事公办的时候还真的挺像那么回事儿,一点儿看不出来是亲夫妻。
亓放的神情依然没有松动,握着钢笔的手轻轻的在办公桌上敲击着,发出让人心跳更快的声响。
“这两年边境地区不大太平,西南战区作为守卫西南边境的主要作战力量任务非常之重大,而眼镜蛇基地作为战区一把突袭尖刀作用更是不容小视。野玫瑰是眼镜蛇基地最出色的一支小队,你们小队的每一名成员都非常优秀,单拉出来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大队长,您别拐弯抹角的了,我能承受得住,您直接说吧”,元锦西心中大概已经有了一种猜想,可她要听亓放亲口告诉她。
亓放叹口气,终于不敲桌子了,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孩子们都长大了,该出去自立门户了!”
还是没明说,可他的话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你之前跟我说让我为以后打算打算,是不是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元锦西梗着脖子倔强的问道。
她回来的第一天,亓放就跟她探讨过他们的以后。他跟基地申请了大房子,还跟她说野玫瑰的队员都能够独当一面,让她别总把他们当成长不大的孩子。
其实那个时候,亓放就已经听到风声了吧。之所以没有直接跟她说,一来是怕她刚回来接受不了,另外也是因为上面的命令还没有下达,他也在盼望一切都只是空穴来风。
她太聪明,猜测的都没有错,可也正是因为她这份聪明,才让亓放格外的心疼她。
再顾不得什么上下级观念,他轻轻把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似的说道:“以后还都在基地,依旧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战友,不要把事情想成世界末日”。
“上面到底是什么安排?”元锦西依旧站的笔直,没有回抱亓放,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好像亓放跟她说的不是野玫瑰的未来一样。
“你看过《士兵突击》,里面涉及到军、改的内容,关于钢七连……”
“我知道了”,元锦西打断他,依旧没甚表情的问道:“所以,接下来要我做什么?”
“锦西,你不要这样”,亓放心疼的不行。
这个时候,他更希望元锦西骂他两句,甚至挥拳打他一顿,也不希望她好似什么事儿都没有似的强装镇定。
“我没怎么样!”元锦西冷静的说道:“我是军人,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我知道分寸。所以大队长,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亓放了解她,知道再劝无用,干脆走回办公桌后拿出刚签好的任务书递给她。
不过是一页纸二百字不到,她一个字一个字的看愣是看了十几分钟。
“那好,我回去就跟队员们说,明天就出发”,说完,她郑重的跟亓放敬了个军礼,挺直脊背大步离开。
时间过的真快,特别是这几年。她在特种兵基地忙忙碌碌,大多数时候都没有任务就是留在基地搞训练,一个项目反复的训练,都快练吐了。
可那样的日子也真他、妈、的有意思,一个训练能有一百种变化,可以增加减少强度,可以添一些趣味进去,甚至可以搞一些对抗,所以重复枯燥的训练也挺有乐趣。
不,这些都不是她乐在其中的最大原因。
她觉得有意思,是因为她身边的人。
田邵雷,大小张,江晓斌,于飞扬,甚至包括已经离队的小秦参谋。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几乎天天都跟他们在一起,过年过节,他们一起在基地的食堂吃饺子,六个人争抢一碗辣椒油,到最后谁都没得手,就干吃饺子,每个人还是能吃两大盘。
之前亓放跟她说再过几年她就三十岁了,该为自己打算,可真正该为自己打算的绝对不是她啊。
小队里她年纪最小,不知不觉也已经二十八岁了。其他人呢,年纪最大的是田邵雷,已经三十多岁了。
他们,才真是到了一线特种兵的暮年。
揉了揉僵硬的脸,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她不再犹豫,大步朝自己的队员走过去。
“老大,你老公叫你什么事儿啊?”田邵雷一边校枪一边问道。
元锦西给他一脚,不轻不重,偏他爱嘚瑟,一蹦老高,揉着屁gu说他们老大打人,哪里有三十多岁的大男人的样子,简直就是个老顽童。
“刚才大队长跟我说了一件大事,还挺重要的”,她含笑说着,率先席地而坐。
队员们只以为她要传达什么精神,也跟着坐下来,都眼巴巴的看着她。
清清嗓子,她有些艰难的问道:“你们对以后有什么打算?别紧张,咱们就自己开一个座谈会,谈一谈未来”。
“老大,你先说说你自己呗”,于飞扬见她脸上带笑便大着胆子说道。
元锦西寻思了一下,回道:“我啊,听组织安排呗。咱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队员们满意,可赢得了他们的一致赞同。
他们都是砖头,上面让他们去哪儿他们就去哪儿,现在他们在野玫瑰,就做好一名精英特种兵该做的事情,以后要是有其他的地方需要他们,他们也会义无反顾的过去发挥余热,哪怕部队再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让他们退伍,他们也没有二话。
这就是一名军人的自觉,他们都在部队多年,这一点儿觉悟还是有的。
他们这样说,元锦西心里松口气的同时心又揪了起来。
“上面计划重组野玫瑰,我们……”
“你说啥?”田邵雷不可置信的问道。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其他人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野玫瑰,要重组。
野玫瑰,他们的野玫瑰。重组,就意味着有人走,有人来。
那谁走?
当初小秦参谋离开于飞扬进来,他们已经被狠狠的伤过一次,这一次,他们恐怕伤的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