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半，就快要熄灯。
    陆东躺在床上，盯着方瑜的名片发呆，因为证券公司这四个字让他想起了任灵。
    半年时间，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睡觉。
    之前，陆东听过一句话，“时间能够带走一切。”他听后是嗤之以鼻，说这句话是无病呻吟。
    可现在，时间正渐渐带走他对于过往生活的眷恋，已无力反抗。
    ……
    第二天是周末，岭南大学东区教学楼的公共大教室塞满了人。黑板上挂着横幅，上面写着“万德证券大学生春季招聘会。”
    万德证券可谓是人才济济，90年代初期，万德总部的核心团队，只招收中国最顶尖大学的研究生，并打出了“万德证券，证券王国”的口号语。
    才成立不到两个月的时候，万德证券竟能作为中国第一家证券公司，与rb野村证券合作，在国际证券界亮相。
    岭南大学在南方也算小有名气，金融专业的毕业生，大多都知道万德证券在行业的地位，有意进公司的人不少。
    方瑜坐在第一排的位置，旁边两个经管学院的教授和她热情的打招呼。
    黄教授道：“你就是方总的女儿吧，我和你父亲是老朋友了，没想到万德证券发展势头这么强劲，短短几年就扩展到海外，你父亲真是了不起的人物。”
    另一个教授也是经管学院的副院长，名叫许林，道：“我听说申城证券交易所的建设，很多交易规则，设备，还有交易员的培训，都是你们万德证券一手操办的，很厉害嘛。”
    徐荣是申城财经大学的研究生，是第一批进公司的核心员工，此次招聘会，他负责发表精彩的演讲，内容先是分析我国目前的经济形势，接着说证券业的发展史，最后胡吹海吹一番万德证券。
    平日里，这些内容听得多了。教室里的学生并没有多大兴趣，只不时机械般的鼓鼓掌。
    “接下来，有请我们万德证券江州营业部的方总讲话。”
    方瑜没有准备演讲稿，空着手，落落大方的站在讲台上。
    台下大多都是二十三、四岁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在刚进教室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坐在第一排年轻漂亮的方瑜，此时得知她是营业部的副总，心头都暗自吃惊。
    漂亮的女生大多被认为是花瓶，更有几个心高气傲的研究生，脸上挂着一屑不顾的神情。
    “我承认证券市场是属于资本主义的东西，这是事实，不可回避。”
    方瑜刚说出第一句话，原本嘈杂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前排的几个教授，吓得是手心发汗。若按潜规则，在这样的场合，演讲只是一种形式，内容理应全是假大空。
    假大空之所以盛行，因为没有棱角。没有棱角，自然就不会引起争论，听听就过，最适合公开场合。
    然而方瑜根本不按潜规则来，脸上一直都带着自信的笑意，不急不慢道：“就在去年，交易所建立，我们国家也有了证券市场。我相信在座各位，学的都是金融专业，基本的概念，就不多说了。”
    “既然证券市场的本质是资本，就具有资本的特质，那就是掠夺，赤裸裸的掠夺。”
    台下的黄教授听着方瑜越说越过火，眼皮跳得厉害，问旁边的许林道：“许院长，是不是该叫停？”
    许林抱着双手，神情严肃道：“别急，再听听。”
    方瑜一直很放松，道：“证券市场的参与者，有富人，更有穷人。非常可悲，富人想着怎么掠夺财富，而穷人想着怎么在这个市场投机取巧，不劳而获。双方都想赚钱，可最后，富人越富，穷人越穷。”
    “就在近几个月，我目睹许多人利用国家政策的漏洞来投机赚钱。”说到这里，方瑜想起陆东，顿了顿，接着道：“他们是幸运的，因为我国的证券市场才刚刚建立，漏洞不小，自然就有很多的暴富机会。”
    “万德证券，是国内最大的证券公司，欢迎各位加入，但作为证券服务人员，就必须要由担当，一切都要合法合规。如果就连我们都肆意妄为，证券市场的掠夺将会更加疯狂。”
    “谢谢。”
    招聘会结束后，方瑜和几个老教授一一握手道别。
    副院长许林起初还以为方瑜只是在公司挂个名，但听了她的讲话，感慨道：“社会要发展，就必须要打破一些旧规则，你们万德证券能有这么好的发展，看来是有原因的。”
    方瑜回道：“这些都是我父亲平日里的教导。”
    “方总，车来了。”
    “回去吧。”
    在车上，曹海整理着上百份简历，道：“看来岭南大学想要进咱们公司的人还不少。”
    回国几年，方瑜总觉得有些事情淡忘了，但走在校园里，又勾起她的回忆。直至招聘会结束，都没有见着陆东，她心头生出些许失望。
    ……
    可对陆东来说，招聘会和赚钱比起来，完全就是在浪费生命。
    他当然不会去听这样无聊的洗脑讲座，五富小组正穿梭于江州和申城之间，手里是沉甸甸的编织袋，里面可装满了百元大钞。
    到了四月份月底，对于写总结报告这事，陆百万当然挤不出时间，于是推脱给聂文逸这个大管家。
    聂文逸忙着纯手工数钱，只用四个字作总结，那就是：顺风顺水。
    五富小组仿佛得到了上天的眷顾，只是短短一个月，经过八次的搬运，身家已经达到365万。
    365万是什么概念？
    徐大观、秦胜、毛律最有发言权。
    因为365万的国库券足足有两百多斤，光是编织袋就装了10个。苦力队伍急需扩充，徐大观和秦胜每人负重60斤，提着六个袋子。剩下四个袋子八十斤的东西只得由毛律、聂文逸和陆东平分。
    陆东当惯了甩手掌柜，很不情愿地又干起苦力。
    但一次搬运300多万的国库券已经超过五人极限，并且银行的资金也开始吃紧。
    在开会的时候，徐大观和秦胜表示抗议，说不能把苦力不当人，所以，几人决定从下个月开始，一次只倒卖200万市值的国库券。
    聂文逸特批徐大观可以上涨伙食费，理由是不能光让马跑，不让马吃草。
    即便是这样，按照15%的利润率，千万富翁，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