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先生,周星驰,金凯瑞,安迪考夫曼。
四个人都是喜剧大师,但四个人都称不上快乐,他们在荧幕上展现出来的一切,给别人带来快乐的同时却未必能给自己带来快乐。
范诚虽然抄了不少他那个世界的东西,但要论搞笑跟喜剧能力他还是有一些的,电视主持这种工作,没有点搞笑能力,只靠剧本是做不出电视效果的。
这样的范诚,拍《大逃杀》这种作品有种很特别的含义在。
在刚进入娱乐圈的时候,一个鲜明的,让人印象深刻的形象是很重要的,像吉本剧团,现在对个人形象的营造已经是剧团成员出演电视的时候最先要考虑的事情。
但固定的个人形象,当艺人的等级进行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不那么重要甚至会变得碍事了,这时候怎么突破个人形象就很重要了。
既然这样,那从一开始就不设定形象不好吗?当然不好,因为绝大多数人可能一辈子都触不到需要改变形象的天花板,也就只有最顶级的艺人才需要改变自己的形象。
范诚现在就触到了这条天花板。
他不仅是要锻炼自己拍摄电影的能力,更是要给自己正名,他要让观众跟专业人士们意识到,他不是那种只会做搞笑作品,拍点小爱情片的导演和创作者,他能创作冷酷阴暗的东西,并不是要把自己的形象就转变到那个方向,而是要让两个形象产生中和,让大家对范诚的形象理解变为“无”,这样才适合他日后的发展。
所以,发给少年少女们剧本的时候范诚和善有趣,平时对待这群小演员也是如此,但上了无人岛,正式开始进行拍摄的瞬间,范诚整个人却突然变了。
因为之前范诚一直都很善待这群年轻人们,所以刚上岛时候大家都是很轻松的,跟范诚也是颇有些没大没小的样子。
但开始工作的瞬间。
“给我好好工作!”
“这么简单的戏都拍不好,还养着你们做什么!?”
“能不能拍!不能拍就滚!给我自己游泳回去!”
“哭什么哭!这点辛苦就哭!?这条不拍完,今天晚上全剧组都没饭吃!”
突然的转变,把整个剧组的少年少女们都吓到了。
而这正是范诚想要的。
《大逃杀》这部电影里,范诚饰演的是原版电影里北野武的角色,老爷子跟范诚在形象跟风格上都有比较大的区别,所以在写剧本的时候,范诚也不会生搬硬套老爷子的情节,最简单的,老爷子在电影里可能跟是有女儿的,范诚这身份形象,总不能说他有个女儿吧?
而外形上的区别也大,老爷子是个面向凶恶的面瘫,演黑帮那是天生的,可范诚却是个年轻帅气的小帅哥,他并不适合严肃面瘫的角色。
所以范诚给自己的设定是个做老师时候亲切认真善良充满正能量,在岛上却变得非常神经质,杀人的时候笑的非常亲切可爱的男人。
这种形象上的落差,刚好对应了范诚之前现实里性格上的落差,让这些年轻人们甚至不需要特意表演,就能展现出范诚需要的那种对曾经和善的老师,如今可怕杀人者的恐惧。
甚至不只是演员们,刻意扮演凶恶男人的范诚在岛上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他像是暴君一样统治着整个小岛,别说动不动骂人了,他甚至还打人!
一旦有哪个人撞上他的枪口,扇脑袋算轻的,踢两脚都有可能,这把整个剧组的年轻人都吓得够呛,他们开始怀疑这才是真正的范诚,电视上那个有趣搞笑的男人都是虚伪的。
他们不知道的是,几乎每次白天被打了的工作人员,这个月都能拿到公司最高档的奖金,而他们挨打的缘由甚至往往是前一天偷偷写了剧本甚至排练过的!
私下里,工作人员们甚至偷偷抢着挨范诚的打,被范诚打一下也不怎么疼,换来的可是不次于当月月薪的奖金啊!
少年少女们完全不知道,他们已经被邪恶的大人们耍了。
也不是没人担忧这样对少年少女们的压力是不是太大了,但范诚觉得人不会这么脆弱,尤其娱乐圈的孩子,很多都比同龄人成熟的更早,范诚相信他们绝对不会被这些轻易击倒。
拍摄就在这样的环境气氛下进行着。
等拍摄工作进行到一周左右后,少年少女们已经渐渐习惯了三叔和剧组,所有人都撑了下来,虽然也有被骂的大哭,恨不得收拾行李离开之时,但好在大家都没有放弃。
而这些孩子,也终于见识到了范诚拍出来的作品。
《大逃杀》并不算是特别令人惊艳到赞叹的作品,但范诚的种种拍摄理念却迥异于这个世界!
说起来也是颇为有趣,要说这个世界缺失的东西是华夏东面那个叫做日本的岛国,但其实说道真正缺失的东西,没了那么国家之后其实也没缺什么,很多原本那个国家发明的东西,即使没有了日本,别的国家也会发明出来的。
但有些不那么“必要”,或者艺术上的创新就会稍微缺失一些。
比如在电影艺术上,多角色,多线索的共同推进就是缺失的一环。
甚至在小说上都是如此,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东方快车谋杀案》中,多个角色共同推进情节发展,每个人都有其性格特点的著名小说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而在电影方面也是如此,《七武士》,《罗生门》,《大逃杀》都是这样的作品,虽然欧美文学电影上也不乏描写了多个角色人物的鸿篇巨制,但把这些宁所在比较短的电影或者小说中,给人一种目不暇接,多种展开的作品并不多。
这群少年少女别看都没过二十岁,可观影数量,专业程度往往会吊打普通人,对他们来说,每年三百部电影是及格线,五百部才算是不错的,而他们很可能十岁甚至更早就开始这样大量的观影了。
所谓太阳底下无新事,如此巨大的观影数量,能看到一些崭新的东西其实很难,一些并不那么优秀的作品,少年少女们看个开头就能摸索出剧情大概脉络,导演在学习谁,致敬谁甚至抄袭谁,十个人里有七八个能说的头头是道,但他们的观影经验如今却在范诚这里遭到了挑战,范诚拍的,是种非常少见的电影模式!
少年少女们拍戏之余自然也会好奇的讨论起范诚的这部作品。
“这么零碎的情节,拍出来能好看吗?”
“是啊,上午还在拍你的情节,下午就换成我的了,而且这中间没有任何联系,观众看的时候能跟得上节奏吗?”
“全新的叙事方式,少见的多线索,多条主线共同推进,一部电影中建立几十个角色,给每个角色以定位和情节,三叔这部作品,质量上或许不会好到拿什么艺术大奖,但对电影行业来说却有可能是很重要的一部电影呢。”
这些少年们说的没错,范诚的这部作品,跟范诚那世界的同样作品相比,很特别的一点是,范诚那世界的作品,在之前有了许多多个角色线索叙事方式的作品,但范诚现在的作品却不同,对这个世界来说,范诚这部作品等于是开创性的。
少年少女们除了惊叹于范诚作品的特别之外,对这部作品未来的效果跟影响也很期待。
“跟三叔以前的作品完全不一样啊,等这部电影公布的时候绝对吓人。”
“是啊,三叔上部作品是什么?《101次求婚》?我超喜欢这部剧的,那部剧里三叔的拍摄就相当有趣,用光和叙事都很特别,但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拍出这种作品的导演能拍《大逃杀》这样的作品啊……”
“《101次求婚》算什么?三叔可是做了那么多综艺节目啊!那些节目,我不知道多少次笑的瘫在地上起不来,那些因为三叔综艺节目进入电影院的观众才惨呢,如果一开始没人剧透,这些人看到我们拍的这部电影估计会被吓哭吧?”
“是啊,有很多人可能一生都不会看这样的作品,是因为范诚的存在才会进电影院的,对这些人来说,这部作品绝对会成为他们生命中很痛苦的回忆吧?”
“无论如何,等这部作品出来了,世间对三叔的印象绝对会大变样,这恐怕就是她的目的了吧。”
外界如今并不知道范诚的新作品到底是什么,别说知道了,甚至关心的人都不多,范诚在大众心中的形象就是搞笑,音乐以及电视剧,说起这些方面,虽然音乐方面他做出了很惊人的成绩,有流行作品的同时也很有档次,但说起范诚留给大家的印象,最主要的仍然是那些有趣的综艺作品,包括电视剧在内,大家对他的印象仍然是制作了很多极端流行的,大俗而非大雅的创作者而不是艺术家。
这样的人去拍电影了,普通人自然而然的会认为他在拍搞笑或者言情类的作品,这是他留给大家的形象,至于恐怖或者残酷的作品类型?首先人们不认为他会拍这种作品,其次人们会觉得就算你拍了,你也不可能拍出什么特别好的效果来。
无人岛以外,人们追捧的仍然是范诚前面参与的作品跟新闻。
范小茜的事情已经渐渐落下去了,其实范诚上岛的前几天刚巧是女孩儿十八岁的生日,范小茜在这天跟范诚这边签订了新的,只有她一个人而没有监护人名字的新合约,有了这个合约,聂锦的计划也就彻底失败了。失去新闻价值后,守在外面,跟着范小茜和范诚好久的记者们也渐渐都撤了,而聂锦也确定不能再掀起什么风浪之后,安排范小茜和聂锦见了一次面。
聂锦是很漂亮的,不然也不可能生出范小茜这么可爱的女儿,但这次见她,范诚发现聂锦整个人却老了很多,白发出现在她的头上,那憔悴的样子有些令人心疼。
范小茜见了这样的母亲也是非常痛苦,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了一阵后,聂锦跟女儿说道:“是妈妈不好,妈妈鬼迷心窍了,以后你要听三叔的话知道吗?”
范小茜则是一边痛哭一边点着头。
“聂锦,您真的要出国吗?”范诚确认了一句,他以前都是叫聂锦嫂子的,现在这个称呼已经没法叫了,叫姐姐他又不愿意,干脆就直呼姓名了。
“这里已经容不下我了。”聂锦苦笑道。
因为和范家的泡沫剧,前段时间的聂锦频繁在各等级的电视台上出现,接受采访,结果就是,等范诚捅穿她的谎言之后,已经家喻户晓的聂锦简直声名狼藉,对她来说,国内的气氛,至少两三年之内是很难生存下去的。
所以聂锦已经跟方建同订好了去美国的机票,他们其实并不缺钱,想掌控范小茜,其实是想要更多的钱而已。
范小茜对聂锦也是有颇多不舍,范诚甚至觉得,在她的心中,未尝没有跟母亲一起离开的念头。
如果她真的想这么做的话,范诚还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去阻拦。
跟范小茜说了一会儿话,聂锦让女孩儿离开一点单独留下了范诚。
“其实我能看出来,你跟小茜的感情不简单。”聂锦很直接的说道。
范诚默默点头,他跟范小茜的关系,恐怕很多人都能看出来,在聂锦的事儿暴露之前恐怕就是这样了。
“我只希望你能照顾好她,不好让她受到伤害好吗?随我我利用了她,但作为母亲,我是爱她的,我绝不想她受到任何的伤害。”聂锦道。
“您放心吧,这点我有足够的自信,她的幸福和快乐,将会是我一生的追求。”范诚坚定的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
留下这句话的聂锦,跟方建同一起登上了飞机,留下范诚抱着痛哭的范小茜。
“三叔,我没有妈妈了……”
“不,你妈妈还在,只要过了这两年,她回来之后就好了。”范诚安慰着怀里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