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棠不忍心看,鼻子发酸的吸了吸,“别哭了,该高兴,你愿意去吗?这几天我已经开始装修了,等你出来,差不多正好上手,行吗?”
陆棠最不会面对的,就是这种场面。
周敬在她面前哭,她一个安慰的字都想不出来,只能放轻了声音用近似哄的语气问他。
周敬落着泪点头,点了几下,唯恐不能表达自己的内心,扑通跪下,朝着陆棠磕了几个头。
吓得陆棠跟着也赶紧跪下,“你别给我磕头,救你的人不是我,你心怀感谢,等你出去之后去感谢那个人。”
周敬想起那天夜里来牢房里探监的那位公子,没有多问,只抹了抹眼泪,沙哑的说出第一句话,“谢谢。”
眼见他总算不磕头了,陆棠松下一口气,“那咱们现在合计合计,同福客栈的位置你也知道,那里开客栈,走寻常客栈的路子,以前如何我不清楚,但是现在,余杭的客栈已经很多了,我们不太占优势。”
经营客栈是周敬擅长又喜欢的事情,说起这些,他眼睛都是亮的。
“走高奢路线。”
陆棠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这个高奢也有区别,我想的是,在客栈里面,增加点别的元素,好和余杭其他的高奢客栈区别开来。”
“你想增加什么?”
“歌舞小曲儿在余杭都不稀罕,这地方人杰地灵,才子才女比比皆是,我想和书院合作。
从书院征文,选拔短小精悍的各类话本子,然后作为客栈的特色专门开辟一个听书专场。”
周敬眼底一亮,“类似于茶楼?”
陆棠点头,“类似于茶楼,但是高于茶楼,茶楼的话本子,都是那么几家来回用,我们不一样,我们是独一无二的,而且打了余杭才子的名声。
所以,我们的高奢,走的事高雅奢华有内涵的路子。”
周敬瞬间明白了陆棠的意思。
余杭客栈无数家,各种类型的都有,陆棠想要让乔家客栈作为黑马杀出一条自己的路子,他要借文人的名声。
这个名声一旦借出去,将来余杭举办各类文人类的聚会,那些有头有脸的人来了,只怕都会选乔家客栈,一旦他们入住了,便成了乔家客栈的活招牌。
陆棠看着周敬,“你觉得行吗?如果行,我就去联系人,等客栈开业那天,我筹备一个诗会,邀请一些附近比较出名的文人墨客来咱们客栈。”
周敬才心里还琢磨呢,陆棠这就说了出来,他登时笑道:“诗会好办,可人难请。”
陆棠拍拍胸脯,“你只要觉得行,我就去请,请来请不来我去操心。”
周敬偏头,好奇道:“为什么要我觉得行?”
“你是咱们客栈的大掌柜啊。”
周敬嗓间一梗。
咱们客栈。
大掌柜。
隐藏涌动在心底的话,周敬颤抖着问出,“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陆棠轻松笑道:“三五天吧,快的话,也许明天。”
周敬只觉得一瞬间血液逆行,直抵天灵盖。
他被关了三年,三个三百六十五天,三个三百六十五天的十二个时辰。
他终于要出去了吗?
陆棠离开牢房之后,便立刻马不停蹄的与元宝徐慎一起开始摸查余杭的各个书院。
她说走书院的路子,除了因为客栈的生意,她还有一个私心。
当年谢瑜在的那个书院是如何欺辱了谢瑜的,她若有能力,都要替他讨个公道回来。
孤立一个孩子,那先生既然做得出来,那她如今就替谢瑜孤立这所书院。
陆棠一向不是心胸宽阔之人,她心眼小的很,又护短,有仇必报,朋友的仇她也报,哪怕这仇都隔好多年了。
陆棠准备客栈的同时,秦墨开始操刀收拾人。
他收拾黄云升,手法简单,钓鱼执法。
就把谢瑾的案子摆在那里,任由黄云升来了之后给余杭知府施压,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把谢成年推出去。
谢成年出去只有一个任务,引出金陵那案子。
只要谢成年和黄云升就当年金陵那案子吵起来,他立马拿人。
黄云升从抵达余杭到被秦墨抓捕,前后不过三个时辰,直到宋清湛将他一脚踹的跪在地上,他人都是懵的。
余杭府衙。
秦墨面色阴沉的坐在高位,低垂着眼皮看着黄云升,“黄大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黄云升瞠目结舌望着头前的人。
“九......九......九殿下?!”
震愕之情,从骨髓里迸发出来,他差点脱口问出一句,你咋在这儿?
他一来余杭就立刻带着谢瑾他爹面见余杭知府,他明里暗里施压,要余杭知府释放谢瑾。
明明余杭知府都答应放人了,忽的有人传话说是府衙有事,知府临时离开,留下他和谢瑾他爹且先稍后。
得了知府的话,谢瑾他爹喜上眉头,正同他说等会儿去哪吃饭,谢成年忽的进来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为什么知府衙门谢成年能随便进来,谢成年就砸出了金陵那件事。
黄云升和谢瑾他爹才开口,大门再次被人推开。
秦墨进来了。
黄云升的头皮都是胀的。
这位皇子十几岁就开始带兵打仗,他恼怒起来,浑身带着的那股气势就能把人活活吓死。
跪在地上,黄云升瑟瑟发抖。
他是朝廷钦点的水利大员,专门督办清水县这次要修建的大坝。
上次顾云鹤出事,他及时抽身躲过一劫,原本拟定好的方案因为顾云鹤的原因需要再次修改,水利工程被一拖再拖,皇上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现在,他这明明应该在清水县鞠躬尽瘁办水利的人,竟然无召离开办差地,还来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余杭......
欺君罔上,擅离职守,被皇上的亲儿子捉个正着。
偏偏被捉到的时候,他还在愤怒的咆哮当年的事,也不知道这位九皇子听到了多少。
可看着样子,怕是凶多吉少,黄云升连辩解的勇气都没有。
谢瑾他爹怎么都没料到,会突然来了个皇子,他气都不敢喘的跪在地上,回想自己方才正在咆哮的话。
他说什么了?
他好像说,金陵那案子里,死了的都是活该命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