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被吓到了,“可我跟他一点都不熟啊。”
“还说不熟?”齐琪满脸都是“你在逗我”的表情。
“是,是不熟啊……”我这样说着,底气却一点点消退了。
“算了。”她突然低下了头,“还是我自己跟他说吧,别人都不可靠。”
“你也别这样啊……”我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她,可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我此时尴尬的心情。
“只不过是件小事罢了,有什么好值得烦忧的?”她又回复到了中午前的状态,如一尊冒着寒气的冰雕,难以猜测,难以捉摸。见她的表情有些不悦,再厚着脸皮继续谈话也实在没什么意义。
“那就坚持你的意志吧。别因为一些有的没的改变自己的立场。”我起身告辞。
她看了我一眼,轻启双唇,但最后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抬头看了看钟,离下课时间还远着呢。王友诚抱着膝盖的痛苦模样又在我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唉,人有时候真的会不由自主地犯贱。虽然早上才被韩雨送了三个“滚”,我还是厚着脸皮想去打探一下王友诚的伤情。
“嗨?”我走到他的旁边,拉开了那个原本属于吕巍巍的空座位。
他斜睨着我:“是吕巍巍允许你坐他的位子的?”
“当,当然不是。”我搭在椅背上的手像是触了电,飞快地缩了回来。
“不过,”他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马霏霏的座位空着,既然她送去瞿晶晶回宿舍去了,那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你就先坐她的位置吧。”
我照办了,却如坐针毡,浑身都不自在,因为韩雨一直在盯着我。要是一个不留神,我可能就会被他生吞活剥去了。
“王友诚他……怎么样了?”沉默了一会儿,我还是决定先开口。
“拜你所赐。”他冷冷地说,“已经回宿舍歇着了。你最好还是祈祷他不要伤的太严重,否则,这学期恐怕他都来不了学校了。”
字字珠玑,我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我努力想找些词句来为自己辩解,可我只要一看到韩雨的眼睛,过往的口才都在那一瞬间土崩瓦解,我只能接受他的一切指责。
“如果你还有些羞耻心,怎么还有脸在我周围晃?你应该回到你的座位去好好呆着,别再让别人有看了你就觉得厌烦的心情了!”韩雨的言辞愈加激烈,他好像义正词严了。
“这句话如果用来作为你的自我介绍,似乎比用来形容糖糖要合适的多啊。”这声音如洪钟般沉稳,又如清泉般淙淙。我放眼望去那过来的人——是石砳砳。
韩雨见砳砳来了,先是微微的一怔,但很快镇定了下来。
“很厉害嘛,韩雨。盛气凌人地都快让人认不出你来了。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威风的时候啊?怎么不在面对史甄铎他们时耍给我们看看?”砳砳并没有住口的意思,反而更加尖锐了。
“你懂什么?”韩雨搁下了手中的笔,不耐烦地看着砳砳。
“喂喂……你们这是……”刚刚砳砳还在闷闷不乐呢,怎么现在一下子那么有精神了?更关键的是,空气里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厚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做了什么。”砳砳弯下腰来拉我,“走吧,跟这种人浪费时间没有意义。”
“你以为你是谁?可以随意评价我的所作所为?”韩雨一步也没有退让,“清者自清。”
“你好清啊。”砳砳冷笑。
韩雨的面色微红,他怒视着砳砳,不明显的喉结(或者说应该是他的喉部)因激动而不断地抖动着。他用右手食指指着砳砳,似乎做出这个姿势,就可以召唤出足以清除砳砳言语的千军万马,但显然这是徒劳。
“我警告你,别以为糖糖脾气好你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因为你不配。”他见我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气哼哼扔下一句话就先走了,“糖糖,你好自为之。”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砳砳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就像是一件珍贵的东西活生生被人夺去了。
等我反应过来时,这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也响过好久了。砳砳早已回家,韩雨也不知去哪了。只要砳砳空着的课桌在提醒着我,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事实。
“这一个,走了。”
门口忽然吹来一阵阴风,把窗帘吹得呼啦呼啦响。是那个人——龚策。
“啊,是你啊。”我抱歉地笑笑,朝他走了过去。
“看你这样子,估计也没心情去看什么花落,闻什么花香了。”他提了提手中的塑料袋,“就在这儿吃吧,我买了两份。”
看起来这个怪里怪气的家伙还真会些预知人心理的巫术呢……
“谢谢。”我伸出手去接,却在半空中僵住了,“你该不会在里面下了什么魔药吧?”
“当然不会了。”他笑着摇了摇头,“只是加了些我亲手酿制的鹿血酒罢了。”
“鹿血……难道你认为我和你以为肾亏吗?”我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宫斗小说看多了。
“开玩笑的。”他把饭盒放在了我的桌子上,见我的神色舒缓了很多,他又补充道:
“其实我加了硫化氢气体。”
我端详了他起码五秒钟,然后放心地把口中的饭咽了下去,“没关系,我有特殊体质,臭鸡蛋味对我来说是种享受。”
“若真是那样,那必定是极好的。”他也坐下了,“是我先说,还是你先问?”
“问什么?”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还能问什么?”他开始对付那块酱汁满溢的排骨,“你的那一个,是怎么了啊?”
“你能知道他的想法?”我的嘴角滑过一丝轻蔑的笑,虽然很短暂,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怎么,不信吗?不信就不要问,那纯粹是在浪费时间。”他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刚刚还和和气气的,现在突然就眉头一拧了。
“好好,我信。砳砳他……怎么会……”我忽然感到喉咙有些干涩,不得不喝了一大口水。
“说来也简单。”他咀嚼着那块肉排,“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吗?”
“我?”见他没什么反应,我又接着问道:“可以详细的说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那我也就直言不讳了。”他把肉排吞下肚子,丝毫不顾沾了一嘴的酱汁。“你应该还记得,你到宿舍所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吧?”
“躲瓶子。”那天和关宇的交谈使我记忆犹新。
“当然不是!”他看起来十分恼怒,“你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帮韩雨!你自己想想,刚到宿舍就去帮他,你觉得史甄铎他们会认为你是在替天行道还是在狗拿耗子?更别说晚上和女生搭讪的事情了。你说你要专心搞一个也就算了,还搞了两个?你自己说,与高天翔和晁迎君结仇是不是你罪有应得?”
“什么呀。”我辩解道,“又不是我先去跟她们说话的……”
“你难道觉得这种理由会被高天翔和晁迎君接受?”他忽然用一种看小孩子一样的目光看着我,“拜托,别幼稚了。这一切的一切,全都会怪罪到你的身上。”
我觉得龚策简直是在强词夺理,可一时也找不出他的言语有什么瑕疵,只好接着听他说了。
“你仔细想一想,你正经事儿不做,乱七八糟的事情做了一大堆。是啊,在你的故事里,你是一个正面角色,但在别人眼中呢?韩雨眼中的你只会添乱,朱一杰眼中的你本质上和史甄铎他们没有任何差别。关宇对你的印象就更差了,无力蛮横,还很自以为是。说真的,有好奇心不是件坏事。但你的好奇心泛滥到多管闲事,那你所遭遇的一切,也都是不容置辩的咎由自取了。”
我突然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谴责击中了。对面的那个少年,身躯并不强壮,却不断地散发出无形的压力,快要摧毁我所有的防线。它震撼着我到现在所陈述的一切故事。或许正确,或许错误,这不得不让我反省一下自己。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