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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悲鸿、蒋碧薇丨我没有很多很多的爱,就要有

    ?
    蒋碧薇出生在宜兴一个世代望族的大家庭,她天生丽质,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13岁时,父亲做主为其定下了亲事,男方是蒋家的世交、苏州查亮采先生的儿子查紫含。??
    几年后,徐悲鸿闯入了她的生活。徐悲鸿早年曾与蒋碧薇的伯父蒋兆兰和姐夫程伯威同在宜兴女子学校教书,由此建立了同蒋家的联系,深得蒋碧薇父母的喜爱,成为蒋家的常客。他对蒋碧薇一见钟情,蒋碧薇也为徐悲鸿的气质和性格所吸引?。
    ?这一年,传来查紫含在考试中企图作弊的消息,待嫁闺中的蒋碧薇想到自己将托付终生的夫君如此没有出息,痛苦万分,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她毅然接受了徐悲鸿的安排,一起私奔东渡,去了日本。一对如愿以偿的恋人在兴奋和喜悦中开始了美满生活。?对此我只能说,大家闺秀果然是大家闺秀,私奔的理由都这么高尚:查姓未婚夫试图作弊,并且试图未遂。回想大学看过多少女生在英语四级考场外高效精确的给男朋友发答案念选项,不禁潸然泪下。
    闺秀,果然已经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了。
    蒋碧薇私奔了不要紧,她爸爸倒着了忙。她私奔前曾留下“遗书”一封。其父无可奈何,特意买了一口棺材,内装石头,并在《申报》上登了爱女病逝“讣告”,借以掩人耳目。 多少年后,宜兴城里对此事还是津津乐道。
    在日本,在欧洲,蒋碧微和徐悲鸿度过了一段同甘共苦的日子,徐悲鸿作于法国的油画《吹萧》中吹箫的女子不知倾倒了多少人,而这女子的原型就是蒋碧微。也正是在这段时间内,徐悲鸿在美术界建立起了他的赫赫声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1921年,留学欧洲的张道藩到德国旅行,听说徐悲鸿也在柏林,便急匆匆地前来拜访这位艺术上的同道。谁知这次会面,给他留下更深印象的是徐悲鸿的爱妻蒋碧薇,那修长的身材,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长可及地的一头秀发,亭亭玉立的风姿,令他久久难忘。
    当年在欧洲的中国留学生中,各种政治色彩的人物都有。一些人由于看不惯国内政治腐败,又对“帮闲文人”的拍马屁举动深恶痛绝,便成立了一个“天狗会”,藉此经常聚首,联络感情。徐悲鸿夫妇、张道藩都是其中的成员。而这一时期,正值徐悲鸿才情勃发,视艺术为第一生命的他对艺术之爱胜过了夫妻情爱,使蒋碧薇颇为委屈。就在此时,张道藩则以其男性少有的细腻情感,不择手段地向蒋碧薇射出了爱神之箭。
    我们不妨来看看张道藩“地下打滚升上宣传部长”的光辉事迹:
    1941年6月22日,希特勒进攻苏联,苏德战争爆发。同年12月8日,日本海军偷袭美国珍珠港基地,太平洋战争爆发,英、美两国向日本宣战。重庆国民政府也随即发表文告,正式向日本宣战。美国总统罗斯福建议蒋介石成立“中国战区最高统帅部”,并支持蒋介石担任中国战区盟军最高统帅。
    当时,印度加尔各答是远东空运、海运中心,美国援华物资很大一部分由此转运中国。而此时印度为英国殖民地,印度人民为争取独立而斗争。为了加强中、英、印共同抗敌,蒋介石与宋美龄于1942 年2 月4 日访问印度。随员三人中有当时任国防最高委员会秘书长的王宠惠,蒋介石夫妇的英文秘书、中宣部国际宣传处处长董显光,再一个便是张道藩。
    蒋介石夫妇此行受到印度朝野欢迎。印度国大党领袖尼赫鲁与蒋介石第一次会见时,双方不是握手、拥抱,而是尼赫鲁向蒋等一行全身拜倒。这本是印度教大礼,对在这种礼节上毫无思想准备的蒋介石,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
    正在尴尬之际,张道藩从后面跑出来,在众目注视下,对着印度国大党人员来了一个就地打滚,接着做拜倒姿式。这是印度教的回拜礼节,一下子缓解了气氛。经过与国大党谈判,蒋介石得到了印度人民在争取独立与英国不合作的前提下,“决不做不利于中国抗战的举动”的保证。此行对联合国际抗日统一战线有极大帮助,此后美英支援中国抗战的物资源源不断地从加尔各答运到中国,支援了中国的抗日战争。
    而张道藩就地一滚,却得到蒋介石、宋美龄的极大赞赏。回国后这年11月,张道藩升任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部长,成为cc系担任这一职务的第一人。“张道藩地下打滚升上宣传部长”也成为当时一大内幕新闻。
    回国后,蒋碧薇开始觉得生活并不是那么美好,然而上天眷顾,依然送给她一个美好的张道藩。
    有“家” (by蒋碧薇)
    靠徐先生的留学官费,我们在欧洲撑过了六年光阴。1925年,国内政局动荡不安,留学生官费停发,我们在巴黎进退维谷,一筹莫展。徐先生和我商量,由他返国一趟,设法筹措款项,如果成功,再回法国继续学业,我只好暂时留在巴黎等他的消息。直到1927年10月,我才终于回到了一别八年半的祖国。
    1927年12月26日,我们的长子伯阳出生。徐先生对伯阳钟爱万分,我更是自己喂奶自己带,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回想过去十年的坎坷艰辛,我常常想,像我这样结合十年方始有“家”的女人,世间恐怕不多,此后,上天总不会再把我的幸福快乐剥夺了吧?——如今徐先生是一位声名鹊起的画家,身体健康,精力充沛,正站在他未来康庄大道的起点,用他这支如椽画笔,辟出他的远大前程,我将为他而骄傲。
    回国以后,我们的经济一直很拮据,不但没有收入,回国的旅费还是借来的。这时吴稚晖先生和李石曾先生都在上海,徐先生拜见二位长者,李先生就以世界社的名义,聘请徐先生为几位元老绘像。前后花费了一两个月的时间,徐先生为吴老先生、张溥泉先生和张静江先生夫妇画了四幅画像,每幅得到两百元的报酬,其中以吴老先生的像画得最好,他非常满意,自己花钱五彩制版,复印了许多张,分赠友好留念。
    1926年2月,设在南京的中央大学邀聘徐先生担任艺术系教授,徐先生表示愿予考虑,不过因为我们家居上海,他说每月只能余出一半时间在南京任教,中央大学也答应了。从此徐先生才有固定收入,中大的薪金是每月法币三百元。
    我们在上海定居后,田汉便常来找徐先生商谈筹组南国社的事。徐先生在中大任教,半个月在南京,半个月住上海。自从他被田汉拉到了南国社,徐先生把他的画具全部搬过去,从此徐先生就变成了半个月在中大,半个月在南国社。除了回家睡觉,我整天看不见他的影子。
    1928年7月,老朋友黄孟圭先生任职福建省教育厅长,来信邀我们到福州小游,顺便请徐先生画几张大幅的油画。徐先生很高兴地答应了,带着我和伯阳,以及一个女佣乘船南下。到了福州,孟圭先生就在教育厅里为我们准备了两间卧室,还指定了照应侍候的人。于是徐先生开始安心作画,其中最重要的是《蔡公时济南被难图》。1928年北伐,日本军阀在济南横生阻挠,蔡公时以外交特派员的身份办理交涉,竟被日军惨杀,酿成历史上有名的“五三惨案”。蔡公时是福州人,因此孟圭先生请徐先生将那壮烈的一幕绘成油画。
    徐先生在福州作画两月,教育厅送了三千元的润资,我们这才把积欠的债务偿清。9月间回上海,徐先生接到北平大学艺术学院的聘书,请他担任院长,于是一个人又匆匆地赶去北平。才做了三个月,学校发生风潮,他便辞职南回。
    变故 (by 蒋碧薇)
    对我个人来说,1930年是一连串不幸的黑色岁月,许多重大的变故都在那一年里发生。4月间,丹麟弟病势沉重,咳血不止,三个多月后终告不治。到了11月初,姑母又一病不起,与世长辞,亲人的离去使我伤心万分。
    正在心情沉重的时候,接到徐先生的来信,催我回南京。他在信上说,如果我再不回去,他可能要爱上别人了。我带着孩子到家的当晚,徐先生坦白向我承认,他最近在感情上有波动,他很喜欢一位在他认为是才华横溢的女学生,她的名字叫孙韵君,今年十八岁,安徽人,她曾在这年的暑假投考中大文学院,没有考取,于是就到艺术系旁听,徐先生对她的画作特别青睐,赞赏有加。
    尽管徐先生不断地向我声明解释,说他只是爱重孙韵君的才华,想培植她成为有用的人才。但是在我的感觉中,他们之间所存在的绝对不是纯粹的师生关系。
    从这时开始,徐先生便很少在家,他总是一清早去上课,下午再去画画,晚上还要到艺术系去赶晚班。我知道,他每天早出晚归,并非完全由于教学上的需要,其中还夹杂有感情的因素,因为在那充满艺术气氛的画室里,还有那么一个人。——当丈夫的感情发生了变化时,妻子都会有敏锐的感觉。但为了徐先生的名誉和前程,我不敢将徐先生师生相恋的事告诉任何人,只希望有一天,他会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及他对妻子儿女的责任,迷途知返。
    这里蒋碧薇已经暗示了女二的出现。但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我们可以看到,目前为止5角关系已经成型:
    孙多慈—(师生)—徐悲鸿—(夫妻)—蒋碧薇—(暧昧)—张道藩—(夫妻)—苏珊
    当年的文艺圈革命圈就是一帮固定的人,他们的爱情和床戏,就是固定的这么一帮人不断排列组合再排列组合。
    1926年2月,蒋碧薇收到张道藩从意大利寄来的一封长信,张道藩向她掏出了一颗赤裸裸的爱心。张道藩的这封信使蒋碧薇陷入万分痛苦的境地,在感情与理智中间不知所措。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蒋碧薇下决心关闭了对张道藩的感情闸门,十分理智地回了一封长信,劝张道藩忘了她。张道藩在极度失望中与一位名叫苏珊的法国姑娘结了婚。
    然而命运的精巧安排,三年后两人又在国内重逢。此时的张道藩已当上了南京市政府的主任秘书,开始了跻身国民党上层统治集团的政治生涯。已做了母亲并怀上第二个孩子的蒋碧薇长期缺乏对丈夫理解,而徐悲鸿醉心于艺术,对妻子也少有体贴,双方性格都很倔强,甚至在一些小事上相互也不肯退让,渐渐产生了感情裂痕。
    与张道藩的相见,无形中勾起了蒋碧薇曾失落过的梦幻。加上黄色小报,“花边新闻”对徐悲鸿与孙多慈的师生关系进行添油加醋的渲染,给本来已不和睦的家庭平添了一层阴影。而张道藩也始终未忘对蒋碧薇的恋情,于是,各种关系纠缠在一起,张道藩再次成为徐悲鸿家中的常客。
    在异国他乡,张道藩给过碧薇几倍于她丈夫的关怀,但她还是拒绝了张道藩的求爱,道藩在极度失望中与一位名叫苏珊的法国姑娘结了婚。三年后蒋张又在国内重逢,到1937年两人第一次肌肤之亲,相爱11年终于走到一起来了。此后二十年间,两人通信竟达两千余封,不仅在异地时写信,即使同居一楼,也常常靠笔墨倾诉衷肠。蒋碧薇化名“雪”,张道藩化名“宗”,云山万重、风雨无边,两人通信成瘾。尤其道藩,哪怕在重庆的防空洞中躲空袭,也要点着灯,不写不快。他们的信现在成了情书经典。
    我一直怀疑蒋碧薇有私奔强迫症,第一次的私奔的成功惯性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她的人到中年身为人母,再一次拔脚就走义无反顾奔向张道藩。
    “七七”事变以后,徐悲鸿积极为抗战四处奔走呼号。为避日本飞机轰炸,蒋碧薇应邀搬到有地下室的张道藩家中。此时,苏珊携女儿去庐山避暑。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蒋碧薇终于投入了张道藩的怀抱。不久,蒋碧薇迁居重庆,但她几乎每天都收到张道藩寄自南京的信,满纸情话、缠缠绵绵,挑起她的无限眷恋,徐悲鸿在她心中已经无存了。张道藩调任教育部次长,又随国民政府迁都重庆,他们之间的往来就更加频繁了。
    1930年,徐悲鸿和学生孙多慈相遇,发生了情感波动。孙多慈不到二十岁,考入中央大学文学院后,因慕徐悲鸿的盛名,到艺术系旁听,投师徐悲鸿门下,在绘画上具有相当的天赋。徐悲鸿与蒋碧微之间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摩擦,为亲近朋友所关注。在友人撮合下,1932年到1934年夏,徐悲鸿去欧洲办画展,蒋碧微陪同前往,试图借旅行斩断徐的情丝。可是这对苦尽甘来的中年夫妇却一路摩擦不断,修复感情的初衷更是没能实现。(插一句:他们在欧洲时,同住的朋友有画家黄女士张爱玲的母亲。算算时间,应该是黄女士第二次出国,已离婚。张爱玲此时在父亲和后母的家中生活。)
    回国后,1936年,徐悲鸿通过关系举荐孙多慈出国留学,遭蒋碧微从中做梗,未有结果。夫妻彻底失和。孙多慈悄然离开南京。而徐悲鸿适逢广西新桂系集团三巨头与蒋介石抗衡,正搜罗天下英才,恰被邀请,遂欣然前往。至此,徐悲鸿与蒋碧微之间的关系,已经破裂,但是并没有正式分手。而这时候,蒋碧微也已感情另有所属,外出工作,力图自立支撑家庭,加速了夫妇的离心离德。
    1937年七七芦沟桥事变后,蒋碧微带着两个孩子撤退到重庆,以教书为生。1938年,随着战局的变化,高等院校也纷纷迁入四川。孙多慈一家辗转到了长沙。徐悲鸿赶去长沙与孙见面,并将孙的全家接到桂林,而且为孙在广西省政府谋到一职。这段时间大概是他们在一起最愉快的日子,他们常常一起去漓江写生,两人均创作了不少作品。几个月后,徐悲鸿在《广西日报》上刊出了一则与蒋碧微脱离同居关系的启事徐悲鸿与蒋碧微当年没有在父母亲友面前正式举行婚礼,但是此时早已生儿育女,忽然被形容成“同居”关系。
    蒋碧薇浓情蜜意私奔的一段美好姻缘忽然成了同居关系,这是一件多么……喜庆的事情啊!
    知道自己被啪嗒扣了个同居情人的章子,蒋碧微的愤怒可想而知。徐悲鸿的朋友拿着这张报纸去见孙的父亲,想极力促成徐、孙的婚事。谁知孙老先生竟坚决反对,而且带着全家离开了桂林,转往浙江丽水。孙多慈在此关键时刻终于屈从父亲,在丽水的一所中学任教。
    1939年,徐悲鸿再度旅行,应邀去新加坡印度讲学,一去三年。徐悲鸿与蒋碧微形同路人。
    1942年,客居新加坡等地达三年之久的徐悲鸿回到国内。对此,蒋碧薇感到十分尴尬,作为徐悲鸿的合法妻子,她无法拒绝丈夫返家,但她已成了张道藩的情妇。她无力摆脱困境,写信给张道藩,倾诉自己无所适从的矛盾心理。张道藩回信提出四条出路,即:一、离婚结婚(双方离婚后再公开结合);二、逃避求生(放弃一切,双双逃向远方);三、忍痛重圆(忍痛割爱,做精神上的恋人);四、保存自由(与徐悲鸿离婚,暗地做张道藩的情妇)。结果,蒋碧薇选择了最后一条路。
    同年6月,徐悲鸿来到重庆,此时他并不十分清楚蒋碧薇的变化,试图与之破镜重圆,许多同人也纷纷出面说和。但蒋碧薇打定主意分手。1942年,徐悲鸿抵重庆,有意挽回和蒋碧微的婚姻。蒋碧微决不愿“再和一个要恶意遗弃我的人共同生活”,她希望徐“另找女人”。而这时的孙多慈,已迫于父命嫁人。     1943年,徐悲鸿为中国美术学院招考女资料员,他亲自选中十九岁的廖静文。
    1944年,徐悲鸿再次登报宣布与蒋分居,接着又登报宣布与廖静文订婚。1945年底,他们终于办完了离婚手续,徐悲鸿答应了蒋碧薇的一切条件,并赠送早年在法国为蒋碧薇画的一幅肖像《琴课》。此时,苏珊也得知真情,她多次要求张道藩与蒋碧薇断绝关系,否则,就要离婚。张道藩从不理睬,出于政治上的原因,张道藩又不能与苏珊离婚。
    在这之前,徐悲鸿在报上刊登了一则声明:徐悲鸿与蒋碧微女士因意志不合,断绝同居关系,已历八年。中经亲友调解,蒋女士坚持己见,破镜已难重圆。此后徐悲鸿一切,与蒋女士毫不相涉。兹恐社会未尽深知,特此声明。正当廖静文和悲鸿准备结婚之时。蒋碧微忽然提出要办理离婚手续的要求,并向徐悲鸿索取现款100万元,古画40幅,徐悲鸿的作品100幅,作为她今后的生活费,此外,还须将每月收入的一半交给她,作为儿女抚养费。
    徐悲鸿和蒋碧微没有办结婚手续,不存在要办理离婚手续的问题。因此律师一再说,除了负担儿女抚养以外,对她那些要求都可不予置理。但徐悲鸿在对待蒋碧微的态度上,从来是忍让的,他永远未能忘怀和蒋碧微最初的爱情和在巴黎那段艰苦的生活,所以决定竭尽所能来满足她的愿望。
    于是,他又开始日夜不停地作画。他不仅要画100幅国画给蒋碧微,而且要画一批画出卖,以筹足100万元。徐悲鸿画的第一批国画50幅完成后,送交蒋碧微。另外,还有40幅徐悲鸿收藏的古画,其中有她点名要的任伯年的杰作《九老图》,及现款20万元也同时送去。后来蒋碧微又重提办理离婚的事,并且说原先付给她的20万元,她已花光了,要徐悲鸿再付给她100万元,和100幅画,原已付的50幅画也不算数了。此外,还提出每月付给儿女抚养费每人2万元。
    当时,徐悲鸿虽是最高一级的教授,但每月薪金也不到2万元。于是,廖静文进城去找郭沫若夫妇商量,郭老介绍她去找沈钧儒律师。沈钧儒很同情徐悲鸿,答应承办此事。他说,本来同居关系不必办理什么手续,但为了避免蒋碧微纠缠不休,还是立一个正式字据了结为好。
    沈钧儒律师为此事奔走、磋商,但蒋碧微对她所提的苛刻条件毫不让步。最后,徐悲鸿又只好完全按照蒋碧微的条件达成协议。除已付的20万元、40幅画和50幅徐悲鸿的作品外,徐悲鸿再一次付给蒋碧微国币100万元,国画100幅;儿女跟随蒋碧微生活,每月由悲鸿付给每人抚养费2万元。
    那天,由沈钧儒律师到场作证,双方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徐悲鸿除了带给蒋碧微的100万元和100幅国画以外,他还将一幅油画《琴课》送给她。那是描绘蒋碧微在巴黎时练习小提琴的油画,他知道蒋碧微很喜爱这幅画像。
    1949年初,国民党要员纷纷逃离大陆,身居国民党中央常委、中宣 部长的张道藩亲自安排蒋碧薇去了台湾。根据当年她与徐悲鸿离婚时达成的协议,一对儿女都归蒋碧薇抚养,但他们都先后加入了革命阵营。日后的蒋碧薇只得以情妇的身份与张道藩相伴。但是蒋碧薇毕竟不是张道藩的妻子,不能与他一同公开出入社交场所,也是十分孤单。此时,茫茫人海,蒋碧微真的除了张道藩,一无所有了。
    1949年1月,蒋介石在南京宣布“下野”,退至浙江奉化老家。南京危在旦夕。张道藩在此之前,先行将苏珊及其母亲女儿送到台湾高雄,与在港务局任职的姐姐姐夫同住。初春,张道藩与蒋碧微由南京去杭州,度过两个半月的“神仙生活”。3月,国共“和谈”破裂,国民党中央政府迁往广州。4月,张道藩安排蒋碧微先到台北,5月底自己和国民党政府由广东撤退台湾。
    1949年到1950年之交,苏珊的姐夫调到大洋洲的法属新克里多里亚岛上去工作,苏珊见张道藩毫无回头之意,索性和母亲女儿及张道藩六妹舜琴一起也去了新克里多里亚岛居住,谁知在此一住就是漫长而痛苦的十年。
    这十年,张道藩历任交通、内政、教育各部次长部长,1954年官至立法院院长,又任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张道藩与蒋碧微在这个时期,在台北朝夕相守,俨然夫妻。
    不过,蒋碧微心中未尝不明白,自己的幸福毕竟是建筑在苏珊痛苦的基础之上的,一份愧疚不安难于解脱。苏珊为了挽救自己合法的婚姻,也曾向蒋介石状告丈夫的婚外恋,曾经劝解过徐悲鸿和蒋碧微的国民党元老吴稚晖,奉命对张道藩劝说,又找蒋碧微谈心。
    1953年9月,一代大师徐悲鸿谢世,蒋碧薇得知此情时,身边还珍藏着早年与他同在巴黎生活时购买的怀表,泪断如珠。由于精神上无所依托,不久,她又全副身心地回到张道藩身旁。
    张道藩为了避免家中的麻烦,将苏珊母女远送到澳大利亚养病,从此毫无顾忌地与蒋碧薇住在了一起。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蒋张之间的恋情好似一盆燃烧日久的木炭,温度渐渐低下来了。蒋碧薇日益感到张道藩心事重重,大有倦鸟思归之势。1958年底,张道藩表示要去澳洲看望苏珊。蒋碧微借故先行一步,1959年1月去南洋探亲。临行前,她煞费苦心,给张道藩写了一封长信,希望能重新燃起他们之间的恋情之火。(另有一说,此信表示使张道藩家庭恢复完整是她十年来一成不变的心愿,她希望待她从南洋回来后,二人便分手。)
    蒋碧薇的回忆录我并没有看过,所以无法得知究竟此信意图为何。
    1959年3月间,张道藩从澳洲回到台北。晚于丈夫一年余,1960年4月,苏珊和女儿及张道藩六妹也回到台北,张道藩与妻子女儿入住立法院公宅新居。这一年,张道藩六十四岁。
    张道藩是个政客,但也是一个文人。他始终未忘学术研究,先后著有《近代欧洲绘画》、《三民主义文艺论》、《我们所需要的文艺政策》等,被称为“三民主义文艺理论家”。晚年,张道藩在台北写过一本回忆录《酸甜苦辣的回味》,其中“红云出岫非有意,落叶归根实有情”一句,表现了他对故乡一缕情深,却游子难归、思绪万千、一生矛盾的心情。
    而蒋碧微六十有二,在台湾岛开始了孤身一人的生活(又有一说是与两个姨孙为伴)。蒋碧微撰写自传,1966年出版了回忆录,全书五十余万字,上篇为《我与悲鸿》,下篇为《我与道藩》。在下篇中展示了她与张道藩的长达十五、六万字的情书。
    有人说,情书的公开,成了张道藩的催命符。我倒不这么看。也许由于从小受到的教育,我一直对政客张道藩毫无好感,再加上他介入大师的家庭,也就是俗称的第三者,33,小3,男小3。可是读了他们的书信,倒觉得抛开政治理念,这也是一位性情中人。虽然陷入一场违反道德的感情,但是到底是真情一片,也没有什么可羞耻的。
    1968年6月,蒋碧薇听说张道藩病危,便匆匆赶到台北三军总医院。这是他们自1958年分手后第一次单独在一起。1968年6月12日,张道藩在台北告别人间,享年七十二岁。蒋碧微孤独地又活了十年,1978年2月16日去世晚于张道藩十年(1968年)、迟于前夫徐悲鸿二十五年(1953年)。
    而张道藩的法国太太苏珊,下落如何,竟没有确切消息。整场感情悲剧里,最可怜的就是她。
    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我都不能理解蒋碧薇。
    她抽烟,用琉璃或汉白玉的烟嘴把白白的香烟夹在修长的手中,抽得优雅而节制。她剪齐耳的短发,流的刘海在眉骨以上,恰能露出她狭长的有些肿眼泡的细致的眼睛。她很高,和一般男人站在一起时就显得很有压迫感。她学问渊博治学谨慎,为人妇时贤良恭俭,为人母时温婉德善,受伤害时默不做声。这很是她这样的女人的性格使然。也由此替她赢得了围绕她一生的与张道藩的爱情——张道藩的爱情就是——一生让这个女人做了自己的情人!
    不管以任何的理由去解释,我都不很理解张道藩。
    1959年,蒋碧微与张道藩分手。徐静斐忿忿地说:“张道藩不是答应六十岁跟我母亲结婚吗?到了六十岁,张道藩请了许多客人,给我母亲办六十大寿。祝寿的热闹结束了,把客人都送走了,我母亲就问他,几十年以前,你不是答应吗,六十岁跟我正式结婚,今天我已经六十岁了。你应该兑现你的诺言啊。张道藩不表态,不吭气。我母亲是有脾气的嘛,一生气,就跟张道藩大吵一架,以后就分手了。”
    爱是什么呢?只是一个传说!
    如蒋碧薇这样的女人,对人生不伎不求,不愠不怨,却也只是,做了那个政治家的情人。张道藩曾经几次说起因为爱她不能而一死以报知己,却终是存留在纸上的理论而已。到最后却依偎在苏珊的怀抱中老去。
    蒋碧微聪明之极,生活中她绝对不饶人,有众多知情者为证。但回忆往事,她却是个弱者的角色。对于徐悲鸿与孙多慈,她似乎得理不让人,还有些事出有因。而她指责徐悲鸿与廖静文,就很荒唐了,此前她与张道藩海誓山盟,情书不断,已然失去指责的资格。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蒋碧微能把手头所有徐悲鸿的信,哪怕一张小纸片,也像保存徐悲鸿画一样保存到晚年,这让人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微妙,虽然各奔东西,却是藕断丝连,台湾愿意出她与徐悲鸿的书,其实也是一例。蒋碧微回忆录对徐悲鸿不是一味贬低,尤其是徐悲鸿在欧洲求学的刻苦,以及她很反感徐悲鸿只顾画画的痴迷,还有她与徐悲鸿在生活细节上的分歧与矛盾,毕竟保留了青年徐悲鸿的形象。
    蒋碧微笔下的徐悲鸿,与廖静文笔下的徐悲鸿,似乎大相径庭。细细一想,她们写的,其实都是真实的徐悲鸿。
    蒋碧微说的徐悲鸿,两手空空,一无所有,有的只是吃苦的毅力,忽略身边爱人而疯狂学艺,倔犟,自恋,偏执,这是一个年轻时候的徐悲鸿,一个未被认可的艺术家。而廖静文笔下的徐悲鸿,善解人意,体贴入微,作画已入佳境,又能够珍视天伦之乐。这是一个晚年的徐悲鸿,一个功成名就的绘画大师。
    假如蒋碧微遇到的是晚年徐悲鸿,他们婚姻会解体吗?
    至于孙多慈,不知道如何描述这个女人,因为太安静太沉默了。她是与悲鸿生命有关的这三个女人中,唯一没写回忆录的一个。徐悲鸿去世后,她偷偷为徐悲鸿守过三年孝,还曾经在巴黎和新加坡追随徐悲鸿的足迹。但这些都是传说,孙多慈只字未说,她对徐悲鸿的感情,除了她曾经写给他的几封信和几首诗,没有留下其它任何形式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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