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两兄妹,似乎都没有读书的天赋,就拿当初的夜星宇来说,学习成绩就很一般,最终靠着临时抱佛脚,恶补了几个月,才勉勉强强地考上了大学,实在是让唐涟操碎了心。
然而,妹妹的成绩还不如哥哥,班上倒数十名以内,绝对有她一席之地,考试经常不及格。
按理来说,笨孩子就更应该加倍努力,可雪晴似乎不明白,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根本看不到她着急。
唐涟是慈母性格,更是拿不定主意的慢性子,摊上这个读不进书的女儿,也是丝毫没有办法,又舍不得打骂。
她也不指望女儿能考上大学了,最起码要把中学念完,把毕业证拿到手,否则真是说不过去,难以启齿。
现在的夜星宇大概也是这种想法,不管有没有用,学校还是要去的,多学点东西总非坏事。
其实以他现在的能力,即使妹妹没知识没文凭,也不会过苦日子,但却不能把她惯坏,适当地给一点压力,可以帮助她成长。
读书嘛,又不是坐牢,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过来的,说不定等以后踏入社会,还会怀念起学校来。
屏县是个小县城,转来转去就那十几条街,县五中离夜星宇他们家并不远,走路只需二十分钟,开车的话就更快。
夜氏兄妹到达之时,大概是两点过十分,下午的第一堂课已经开始。
夜星宇先带着妹妹去找她的班主任,毕竟雪晴几天没来上课,不能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必须要给个解释才行。
很快,在教学楼的一间大办公室里,夜星宇通过妹妹的指认,见到了雪晴的班主任,一个烫着卷发、戴着深度近视眼镜、脸上有着不少黄褐斑的中年妇女。
她大概有五十出头的年纪,两边嘴角往下拉,脸色很严肃,看起来有点凶。
听妹妹说,她的班主任名字叫做蔡萍,是教语文的,动不动就训人,还要罚抄书,学生们都很怕她。
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大概有七八张办公桌,但只有三个老师在里面,其中最靠近门边的那一位,就是蔡萍。
夜星宇敲了敲门,不等里面的人招呼,就直接走了进去,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向蔡萍伸出了手掌:“蔡老师,您好,我是夜雪晴的哥哥,我叫夜星宇。”
背着书包的雪晴畏畏缩缩地跟在后面,一直低着脑袋,不敢抬头看。
蔡萍放下了手中的书本,但她显得很倨傲,既没跟夜星宇握手,也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反而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板着个脸,阴阳怪气地反问一句:“夜雪晴?是谁啊?我好像没有这个学生!”
夜星宇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完全没想到妹妹的班主任竟然这么难搞,一见面就先来个下马威。
于是,他把躲在身后的雪晴拉到前面来,依然带着笑:“蔡老师,别生气!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离家出走了好几天,我才刚把她找到,就马上让她来接受您的批评教育!”
蔡萍继续摆着个死人脸,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既然不想读这个书,那以后就别来了,赶紧办理退学吧!这种学生我实在是教不动,早走早好,以免害人害己,影响其他人的学习!”
夜星宇依旧放低姿态,赔笑道:“我妹妹脑子笨,又不太用功,劳您费心了!”
按理说,这个班主任发泄了几句,还是对着客客气气的学生家长,也该适可而止了,可她却没完没了,不断地数落着夜雪晴的“罪状”。
比如学习成绩差,上课爱打瞌睡,经常忘记老师布置的作业,或者是其他的口头交代。
最离谱的是,因为雪晴长得漂亮,惹来一些男同学的爱慕和追求,上课传纸条,下课写情书,因此而分心,影响到学习,拉低了全班人的平均成绩,这些也全都怪在雪晴头上。
在蔡萍的口中,差不多就把夜雪晴说成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全校最大的祸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动不动就让夜星宇去教务处办理退学,死活不肯收这个学生。
脾气还算不错的夜星宇越听越生气,这呢嘛的什么毒舌老师,怎么说话越来越难听?各种怪腔怪调,偏偏骂人还不带脏字!
他一直忍着没发火,就想看看这位班主任还能叽叽呱呱地数落多久。
事实证明,教语文的果然有文化,一旦开始吐槽式“教育”,就根本停不下来,足足二十分钟没停嘴,遣词用句还不带重复。
她不仅把夜雪晴训斥得直掉眼泪,就连身为家长的夜星宇也惨受波及,连带遭殃,被她各种尖酸刻薄的语言一通批判,心里直呼受不了,真想掐住她的脖子,给她的舌头打个结。
夜星宇心里清楚,阶级的观念自古就有,即便到了民主社会,所谓的自由平等也从未真正实现过。
蛇无头而不行,不管是什么人,如果成为了管理者,久居他人之上,自然而然就会养出一股王霸之气,俗称“官威”。
班主任虽不是政府官员,但几十个学生归她管,就连家长们见了,通常也要陪着笑脸大拍马屁,久而久之,有些人就膨胀了,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领导,见谁都敢训。
蔡萍就是这样,教了三十年的书,当了十几年的班主任,数次被评选为优秀教师,在县五中的教职工队伍里面算是大牌人物,便养成了严厉凶悍的性格,不管是对学生还是对家长,向来不留情面,一开口就是训人。
再加上夜星宇年轻,只是学生的哥哥,不是父母,蔡萍就把当成是晚辈,说起话来更加的肆无忌惮。
“反正我是没主意了,这孩子各方面都太差,我是真的教不动,你还是赶紧带她回家吧,她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不如去种田养猪,说不定还能干出点成绩来!”
喋喋不休的蔡萍终于把嘴皮子说干了,端起桌上的茶水杯,灌了一口润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