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熊景军有很多经验想找人来教,不过他也知道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听,而且他也不愿意随随便便说些国家大政方针之类的事情。眼前有个好学生,有能力实现他的构想。在他看来,做生意并不难,国内生意首要是看鼓励什么,而且一定要抢占先机,后来者向来没什么油水。所谓政商关系,在他看来任何国家都难免,只是如何妥善处理,最好的做法是在法律边缘处寻找空档。关系太近太远都不好,最好的是保持相对中立。张权尚兵有华侨身份,又有庞大的启动资金,更有他这个导师,不成功也是很难。
熊景军说了片刻,张权听得极为认真,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张权更是如此。熊景军很满意,他希望他的构想能够由这个小字辈完成,两人又闲聊片刻,姚琴催促吃饭。熊景军点头了点头,招呼众人入座。
熊景军要姚琴取出一瓶口子窖,这是他放了多年的酒,当初买时不过二十块钱。穆青添酒,熊景军举杯,环顾片刻,笑道:“不知怎么了,总还是觉得人越多越热闹。这杯酒算是欢迎酒,欢迎我宝贝女儿的男朋友上门做客。”众人举起杯一饮而尽,酒到喉中,如一条火线,直窜胃中,尚兵赞了声好酒。
姚琴道:“自家人喝酒吃菜随意,千万不要拘束。”
不过两人本来都不是拘束的主,再加上与熊少军两口子熟悉,自然气氛十分融洽。姚琴瞧着众人热闹,笑容满面,看了熊景军一眼,发现他也是老怀大慰。姚琴道:“咱们家好久没那么热闹过了!”
熊景军瞧了她一眼,慢吞吞道:“咱们女儿回来后更热闹。”
熊少军笑着道:“妈,您是觉得小宝还不够烦,是不是?”
张权觉得这样下去,气氛会变得沉重,举杯笑道:“我敬伯父伯母,祝愿两位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放下杯子,又道:“这次回来,多亏了少军兄帮忙,不然我们两眼漆黑,做什么都不知道。”又与熊少军夫妇喝了一杯。
尚兵有样学样,姚琴带来的沉重气氛便在你一杯我一杯中慢慢消散。酒宴到了中途,姚琴见时候差不多了,便说道:“张权,你们打算五六月份结婚,我已经帮你们挑了个日子就定在六一吧,我查了阴历是个好日子。”
张权放下酒杯,道:“这个还要阿姨帮忙办,我不知道这边有什么规矩。原先和少莹商量过,尽可能节俭,但是我觉得还是按照伯母的意思来做。”
姚琴笑着道:“不用说也要节俭,老熊这个身份不好大张旗鼓。我意思就是请些亲朋好友吃顿饭就行了,不过少莹有很多同学,不知道她到时候会不会改主意。”
熊景军轻咳一声:“酒席少些,但人还是要请的。她要回去上学,张权还要忙事业,一切从简。”熊景军做事谨慎,但凡招惹风言风语的事情,他大概都不会做,其实他知道低调的好处,如果引人瞩目,总不是件好事情。他发话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他们家走动的亲戚也不多,只是有些老朋友老交情不请总是不好。
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才结束。保姆过来收拾,穆青泡了茶端上来。熊景军又道:“我要出去走走,张权尚兵跟着就好。”
姚琴也说道:“我们也出去转转,不要跟他们一路。”于是众人下了楼,兵分两路向着街头公园走去。
熊景军前行,张权落下半个身子跟在身后。两人走了片刻,熊景军道:“你做地产很好,但我有几句话要叮嘱你,一是要记住与政府官员关系要干净些,不然容易沾染是非。虽然国家还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但将来总是越来越严,这个你要记清楚。二是房地产中有很多黑色灰色地带,你要妥善处理,赚合法合规的钱,不要涸泽而渔,这样的人做不大。三是我希望你将来和少莹好好过日子,少莹的问题你大概也知道,她并不太会照顾人,虽然年龄不小,但为人处世常常以自己为中心,你也要忍耐些。”
张权点了点头,肃然道:“我会记在心里的。”
熊景军又道:“你在国外呆了几年,千万别学国外的做派。你做的是地产生意,要与形形色色人打交道,有我在一切都还好,但也不能事事强硬。商场归商场,官场归官场,明白吗?”
张权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边走边聊,熊景军正式谈话结束,后面谈话轻松起来。那边姚琴与穆青也在盘问楚曼青到底什么来历。尚兵颇为苦恼,他知道肯定是穆青八卦出来的,只好说是以前在广城做生意时候认识的,一起合作过,觉得她接人待物十分擅长,便把她拉过来,帮着做销售。尚兵隐约有些担心,如果他们觉得楚曼青可疑,调查她的身份怎么办?那自已以前的事情很可能暴露,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但将来难免有心人惦记。
姚琴见尚兵把所有事情算在自己头上,嗤笑道:“我听穆青说,那个楚曼青很妖娆,这样的人为什么跟着你们?你说谎也要找个好理由。”
尚兵求援似得看了穆青一眼,穆青收了尚兵不少礼物,便笑着道:“妈,也不能这么说,可能尚兵给的钱多,她就过来了。没什么其他事情,您老人家多心了!”
尚兵连声道:“对,对,我们给了她一年五十万,她当然愿意过来帮忙。”
姚琴大吃一惊:“给这么多!你们才刚起步,怎么就这么大手大脚?”
尚兵苦着脸道:“我们也不认识什么人,原本想让少军哥帮忙介绍人进来,少军坚决不肯,说是老爷子有规定不让他掺和这些事。我们算来算去,只有这个还算能用,而且我们打听了,搞销售公关的,要能说会道,还要能喝酒,觉得她都符合,就找她了。”
姚琴沉默片刻道:“我都快当了一辈子老师,也没拿那么多钱,现在这社会怎么了?”尚兵面上仍然露出为难神情,但心里却松了下来,他担心的是姚琴生疑去调查楚曼青,让自己露出马脚。话题转移到钱上面,老人家自然不会考虑其他。
穆青接着说道:“妈,现在不是以前了,像少军当个招商局长,一年才多少钱?要不是以前还有福利分房,我们连房子都买不起。可是那些做生意的,哪个不腰缠万贯?”
母女两人开始讨论起社会上的种种现象。尚兵也不时插话,楚曼青的问题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到了晚上十点多,两人告辞出来。路上尚兵把心中担忧说了出来,张权瞧了他一眼,道:“这事情是迟早的事情,你以为将来不会遇到周总?我们再怎么细致也不可能摸去所有痕迹。师父说的把自己摘干净也不是说一点痕迹都不留下来,那样反而更让人怀疑。至于楚曼青牵扯到的无非是走私,你走了段弯路,老老实实承认就是,那又有什么?”
尚兵沉吟片刻,道:“这倒是,年轻时候总会犯错误。而且当时不这么做,王欢上学的钱都没有,关键的东西他们不知道就好。”
张权森然道:“关键时候一定要摘干净,那是肯定的,我们习武多年不就是为了消灭那些可能的祸端吗?到时候不用你动手,自然由李忆之来做。”
尚兵点了点,又道:“他做这种事情不方便吧,将来他是要走仕途,这样做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张权轻笑一声:“哪里有什么不方便,挡路的总要解决。老熊同志说了句实话,黑的自然用黑的对付。这几年看了毛选,才知道为什么老人家说与人斗其乐无穷,赢的时候那感觉可真的是太好了!我想他应该很乐意。”
尚兵哈哈笑了起来,确实如此。“当时孙上尉也知道这些事情,不如想个法子要他侧面证明下我的清白,不就是干点走私吗。”
“哈哈,你也会用脑子。这到时候法子,孙上尉女儿与王欢关系很好,找个机会坐在一起,让熊少军两口子作陪,间接把话挑明。估计他们应当能够理解。”
“这个主意不错,还是你脑袋好使。”
“你不愿意想罢了,老和尚说过能动脑子绝不动手。当初我要楚曼青过来就担心如果遇到她会麻烦,除非能确定再也见不到她。但我想你也就那段时间混社会,摊开了说也没什么大不了,你只不过是个小喽啰,所以我把她找来。将来吃饭的时候可以把过往当做笑话说一说,你不放在心上,别人自然也不会当成一回事。这时堂堂正正的阳谋,告诉别人我错了,但现在我改了。”
尚兵点了点头,道:“黑转白的我见得过得了,阿庆哥他们都这样,成功了就是大老板,失败了进监狱。所以我们这个确实也不是什么事情。”
其实他们的关键问题不在于走私,而是三人合谋所为的巨富,这才是根基。而这桩事情,除了三人没人知道,王欢隐约知道钱来路不正,但巨额财富谁不动心?
两人回到住处,又把齐敏刚和楚曼青找来商议公司的事情怎么办。三个臭皮匠赶得上诸葛亮,倒也商量出几条来,张权带着齐敏刚去找建筑公司来谈施工问题,熊少军已经联系了南一建,具体细节还是要他们自己去谈。楚曼青与尚兵去银行找贷款,去规划国土部门跑剩下的手续,此外还有件大事,就是想法子卖房子。当时还是期房,先给钱后拿房子,这样就需要好的策划吸引人来买。虽说卖房子可交给专业公司去做,但还是要商量卖点到底是什么。总之这么多事情都要协调,楚曼青的功力就要展现在这些方面。事情安排妥当,各自回房休息。
张权尚兵两人回国有几件重要的事情,首先要把公司办好,其次要找到李忆之,第三是要见到师父。要是按照优先次序,见师父最为重要。毕竟一晃多年,思念之情日重。两人想找到李忆之,虽然当初走时知道他的想法,但却不知李忆之在哪里,因此所有事情只能围绕公司先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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