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灵羽的轻功得自一恒山师太,离夕本师承恒山,我问过她灵羽的轻功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只说:“我也会。”我不知道离夕说的是什么意思,是她也懂得灵羽的轻功,还是说灵羽的轻功本就不难,看看就会。本不爱说自己事情的离夕,说着那句“他们拿我们当亲人”的时候,我知道,亲人这个词,对她而言,意义更不一样。
离夕说,灵羽没和她动手,她俩只是在那杵着。离夕说,灵羽只是想给她讲一个故事,一个发生在青黄相接的时候的故事。
据说,那时候有几点零星在黎明淡云的天空中挣扎,天气晚来,却是初秋季节,也有几分凉意。一杆缨枪曾寄英魂之魄万千,带着一队人马于落叶林中,有叶蹁跹,是一缕柔肠百转,也是最终的归宿。
(一)
雁门关距百花谷千里,少主说恒山派与翠烟门的武功在当今武林之中独树一帜,若能偷得一招半式,横行江湖恐是不能,安邦定国可尽绵力。师姐被送到翠烟,这一年我被弃在恒山山脚下。师太看我只有七八年纪,松叶林里,梨花带雨,似是想起些许往事,不忍恻隐,携我上山。
恒山派有这样的传统,每年初雪过后,定是礼佛三天,一来祭奠天神地祖,二来期盼风调雨顺,三来慰藉亡者生灵。她的故事,是在恒山的第三年,听师姐们说起的。
(二)
她死的时候,那年的初雪正好停了。
她记得父亲对母亲说过的一句话:妇人只能是安居于家,男儿才是要勇闯于前,顶天立地的。
她真想说,父亲,你错了。但是不止父亲,男儿们都是这样以为的吧。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理应是男儿要做的。连他也是这样以为。
他是将军。
他有着别人没有的眼睛,这双眼睛,是装不进任何一个女子的。他的眼睛,被热血占据了,他是军人,除了这些,他是什么也不懂的。何况是儿女情长这些繁琐的东西。
原本,上了这战场,是为了他。若是能进了他的眼,那自己必然是不一样的吧。
可是后来。
她眼见着昨日还与他痛饮的大哥,不及弱冠的少年,那些音容笑貌一念就能看得到的。但是眨眼间,长刀砍来,血溅于身,所有能见到的,就这么染红了。她也像一头狮子,挥着刀,将身上染的更红。
终于,她百战不死,成了他的帐中女将。他的眼里是看到她了。
然而,她渐渐竟然觉得不重要了。那些死去的百姓,流离失所的人,那些鲜血,使她的血也变得热了。战火燎原,孰是孰非是这个世道最没有重量的话。
他在所有将士面前说:“如若敌军越过了这道墙,回家之路便断了,家,国,都会毁去。军人,要保家卫国。誓死,也不能让他们踏足一分一毫!”
那一刻,她只听见震天动地的吼声,震耳欲聋,终于令她的血也沸腾。
难怪人说儿女情长,说的极轻。
人生一世,爱恨渺渺。一个人,当不止只有爱情这样的东西而已。
梦,信仰,自由,无一不重。
女子,其实也是有热血的吧。只是,总着阴于男儿的背后,才冷了这一腔的热血。谁说女子只懂情情爱爱的呢?谁说的!
她终于还是战死,在马头,她砍下敌方将领的头颅,继而被万箭穿心。
从马上跌落的一刻,她确是笑了。敌军退去,大雪也停了,她心知,她卫住了心中那一片城池。
他将她抱起,对她说:“我们胜了。”
她没有说话,她看到,他的眼里竟然都是她。她于是笑的极开心,她望着天空,想起父亲的那些话,喃喃说:“父亲,您说错了。”
她是死了,她自然没有看到,他眼里竟是掉了泪,她心目里的铮铮汉子,为她落泪了。
只是她不知,她没有见到。
从见她的那一天,他便知道,她是截然不同的女子。弱弱身躯,却一身男儿英魂!他不曾看进过任何女子,唯独她。
他想,这样的女子,眼里应是看不到平常男儿的。她有着英雄的魂魄,只有英雄男儿才能配得上她。然而这样的女子,一定,是不会只心挂儿女情长的。
他见她死去,却觉得那一刻是她最快乐的样子。
他心知。
他一生都能记得这个样子。
(三)
“灵羽讲了这样的故事给你?”我看着离夕,仍有疲累的脸,心竟有些生疼。
“可能她是要告诉我,我们女子,本不必受这炼狱折磨。”离夕抬头,看着天空,不知觉间有落寞。
“大概是吧……”我也抬头,看着天空,不知道我体会到的落寞,与离夕的,可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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