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在这乱世天下,国与不国,山河破碎。爹常教导我说,天下武学,以快为尊,惟快不破。力道再强劲的拳,打不到敌人也是无用,反之亦然,再微弱的手指,如丝雨般戳在身上,八尺的壮汉也难以招架。
我懂事儿的时候,爹就会让我耍些木棍,娘总也骂嗔着,要我多读写书。虽说江津村离着成都府算不上远,可请得先生来家,也是没有多余的银子,索性就在家念了四书五经。这一年,刚过舞勺岁数,爹就请了村外的武师来教我拳脚。
(一)
师父让我绑上十石的沙袋练习轻功,我说太轻,他便让我举着重石在百丈的距离跑上个把来回,回到家后,连筷子也拿不稳。娘就抱怨爹让我跟村外的江湖骗子学武功,说是误人子弟,爹亦是笑笑:“好歹是当年沙场的故人,总不能让人没了生计。”之于我,师父的武功如何,我不知道,但轻功,还不错。
师父总和爹说着一样的话:“天下武学,以快为尊,唯快不破,只要速度够快,那便可以横行天下。”我不是很理解师父和爹说的,就是觉得走路的时候,总也看不清周围。直到有一天,我给十里外的阿婆送信,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师父便说:“你可以出师了。”
我问师父:“什么是出师?是诸葛亮的出师表?”
师父笑我不懂装懂,“出师就是我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
“师父,你教过我什么?”我确实没觉着他教了我什么,可又觉着,似乎学到了什么。
“罢了。”
“师父,这轻功叫什么?”
“随你。”
(二)
龙虎山距江津村不远,师父托人引荐,正一道的一叶真人见我轻功练得还不多错,便让我称他太师父,心想莫不是一叶真人和师父有甚关系?太师父就岔了话题,让我去送信,只是叮嘱我欲速则不达,但我也不大明白。
临行前,太师父没有给我银两,只是一柄佩剑,两本武功,我倒是想着,龙虎山离恒山足有三千里,骑乘驹马没日没夜,足月可到达,若是轻功而至,怕是跑死我也到不了。
到达恒山脚的白桦林那一日,正巧已过了两个月。江南的烟雨忽忽然飘到北方的时候,雨水和泥淖的气味让我不惯。好奇着泥土中夹杂的悠悠花香从何而来,猝不及防,不远处,一丝亮色瞠了双眼。
“请问你是龙虎山来的信使?”一袭桃红的少女上前作揖。
“正是。”
“不想少侠迟到了月余,可是路上遇到什么难处?”少女莞尔道。
“没有银子走驿站,我跑来的。”
“……”少女脸色一沉,又露出清爽的微笑,“请少侠在此解剑,与我一并上山会见师太。”
我正欲解剑,不觉背后一阵寒意,急忙拔剑轻功而去躲了开来,那少女已是长枪在手,身后数十黑衣死士严阵以待。
“若是你在上月到达此地,怕是插翅难飞。”桃色少女不慌不忙娓娓道来,“为今你若交出信函,我等可饶你不死!
“别废话了。”我转一剑花,便轻冲上阵。
“杀!”少女怒目道。
龙虎山以剑招闻名,若是俗家弟子,怕是最基础的轻功亦难以相授。江湖上的轻功以翠烟门的御雪隐最为神奇,我的轻功与之相似,却又有大不同。剑招虽师承正一,但未得精髓。内功只懂吐纳,力道不蛮横,只可凭这轻功,在半柱香的功夫杀了三五来回,已有十余死士毙命。
“一起上!别让他跑了!”我正想转身往云中镇的方向逃命,不料那少女已先冲过来,脱身尚难。
枪法之快只觉一弹指间,同一招式打出两次,手中的剑被震得鸣响,剑锋斗转,一招沧海明月直刺少女上颈,不曾想枪杆一格,剑刃回旋了去,转而刺改劈,斜下直奔下盘,少女枪端一挡,回身直奔面门而来,我急退两步,不想背后死士暗算,下腰反手突刺,倒地弹起,飞速奔向不远处白桦林。
“追!”
不消一盏茶的时间,死士已被甩开,可这少女却能跟得上我,她的枪法亦如鬼魅,虽能看清,却难以避让,逃到此处,已是被她逼到绝路。
“你想怎样?”我喘着粗气,背后的两刀,让我疲惫不堪。
“交出信函,饶你狗命!”一袭桃红怒目而道。
“我身上无信。”
“那就死吧!”少女提枪直逼过来。
三、四十招过后,我已踉跄跪地,全身不知中了几招,只有麻木的痛,右手仍握着变成短匕的镔铁剑,双眼模糊,模糊间一袭桃红踱步而来。
“可否……让我知道死于谁手?”
“洞庭,严……”
(三)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躺在恒山派的厢房里,被娘称作江湖骗子的师父坐在我的身边。我挣扎着起身,感觉身遭尽是伤痕,勉强着吐着单字:“我可活着?”
“嗯,还没死。”他倒不惊不讶,只是对我说:“下次碰到天王帮的,可要小心。”
“被救了?”我有些木然。
“废话。”说着,挽起我的衣衫,看着伤势,“师太有封回信,你且看吧。”
“我倒想知道,那女子是谁?”虽说是看我伤势,却弄得生疼,转移了话题。
“她是金军的一个百夫长,姓严,名诗涵,本是汉人,师从天王帮,不知怎得会进了金军。”师父挠着头,有些困惑,“怕是早已走漏了风声,让他们知道你信使恒山,才会有所准备。”
听着这些,也是悻悻然,转而看着书信。上书,宋金交战,连年不绝,民不聊生,为了江山社稷,武林盟主于襄阳城召集各路英雄好汉,组成义军,以抗金国攻势。
这一年,我奉了义军白先生之命,潜入天忍教。闯出了些名声的时候,江湖上已经称我为十人众的“缩地”,碰巧也是在成为十人众之前,我遇到了名叫离夕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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