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原以为身上出了什么事的队友看起来安然无恙地转过了身，这件事本该让卫斯理等人感到高兴才对，然而，与那份“理所当然”相反，哈莉转身的举动却让三人顿时颤栗起来。
    左肩的护甲连同下面的里衬被打碎了一块，露出了淤青的皮肤来，持盾的右手和腰际都隐隐有血迹浮现，不过应该只是擦伤，女战士全身上下伤得最重的则是左侧小腿的位置，在先前的战斗中，这里曾被怪物挥舞出的火焰“长蛇”扫中，虽然哈莉自身事先有施展提升“火元素抗性”的身体强化魔法，对方魔法的威力也因为卡萝的“削弱结界”而没能完全发挥，但就算是如此，这里也依然留下了烧灼的痕迹，肉体甚至有一部分已经碳化了。
    换做是别人，恐怕早就因为疼痛而无法动弹了，然而，年纪不算大就已经饱经战斗磨砺的哈莉却硬生生地忍了下来，最后一击时她躲过聚合的球形闪电的跳跃其实完全是由单脚完成的，这种意志力着实令人敬畏。
    伤势或许正是哈莉没办法赶到同伴们身边的原因，然而，这并不是令那边的三人颤栗起来的原因。
    原因则是，女战士转身的动作实在是有些……诡异？僵硬两字已经不足以描述，比较恰当的说法是她肢体的动作好像被“签上了线”，整个人如同木偶一般**作着无力地转过了身。
    到底发生了什么？
    “……快……逃……”
    就在卫斯理等三人哑口无言，同时又因为诡异的气息而令得身体无法动弹的下一刻，在背对月光的阴影之下表情显得那般呆滞诡异的哈莉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着自己的同伴传达出了所能传达的最后信息。
    “滋——”
    然后，令众人完全无法相信的事实刹那间冲击着他们在与领主怪物的对决中绷紧，战斗结束后好不容易才放得轻松，然而马上就又立刻被什么东西拴紧的心灵。
    “噗——”
    难以置信的画面令每个人的呼吸近乎停滞了。
    “快逃。”
    挣扎着念出的两个字之后，哈莉的脸上竟是浮现起了欣慰的笑容，伴着漫天鲜红一同永远地留在了卫斯理等三人的记忆之中。
    红色的是血。
    裂开了，被斩断了，大量滚烫的鲜血自微笑着的哈莉颈间的大动脉喷射出来，染红了周遭的大地，染红了远处的树梢。
    “……啊啊啊！”
    耳边传来的卡萝的惨叫卫斯理已经听不到了，他只觉得自己体内有某种东西已经和哈莉的血一起流干了。
    到底是谁做了这样的事？如此的想法并没有在青年法师的脑海中出现。虽然嗓子已经干燥得发不出声音，恐惧的感觉令肌肤上的汗毛直竖，虽是如此，但卫斯理还是觉得自己此刻的思路无比清晰。
    ——逃跑！这是现在唯一能做，也必须要做的事！不然的话，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也就辜负了哈莉的一片苦心了。
    “谁……是谁！我……我绝对饶不了你！！！”
    卫斯理一只手死死地拉住了身边颤抖不已，连惨叫过后的哭泣都做不到的卡萝，正想要聚集魔法元素以掩护众人逃脱的他却赫然听到了另一边来自卡姆伊的怒吼，随即便看到一道影子朝着正缓缓倒下的哈莉冲了过去。
    ——卡姆伊？该死！为什么在这种时候？
    “你疯了吗？！”
    意外的变故令卫斯理肚子里悬着的那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换做是以前的卡姆伊，这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在面对强敌时往往都是第一个逃跑的那个……然而，现在的他却因为昔日眼中“可以随便丢弃”的“同伴”的死亡而恼羞成怒，忘记了恐惧，就连自己完全没有近身战的筹码这件事都忘记了，毅然决然地朝着连行迹也没有出现的敌人冲了上去。
    如果不是这般紧急的状况，那么卫斯理可能还会感到满满的暖意，但是现在，年轻的法师早已在心里将自己这转变太过巨大的“青梅竹马”骂了个狗血淋头。
    ——只有莽撞无谋这点还和以前一样！
    “该死的。”
    心知自己已经没办法阻止卡姆伊贸然冲上的无谋行径，顾不上拉着卡萝逃跑的卫斯理随后嘟囔了一句，语气却竟是异常的平静，屏息凝神，男人下一秒已然在祝福魔法师惊愕的目光下也一同冲了上去。
    ——敌人就在那里！感知不到他的魔力，但是，之前压制住我们的气势的确是出现在了他的身上……能赢吗？
    哈莉被自己的鲜血所染红了的身躯向着一侧倒下了，而就在她的身后，一道并不高大以至于足以蔽身于女战士身后的身影赫然间出现在冲上的两人的视野之中，想必正是“趁其不备偷袭”了哈莉的“敌人”。
    他是谁？他为何要这么做？
    卡姆伊的脑子里自然不会想太多，不久之前才明白了同伴重要性的他已经把身边的三人当做了不可取代的存在，并从对于同伴的关怀和信任中体悟到了不同以往的全新“乐趣”。
    而现在，该死的敌人竟然这么简单就将其夺区了，这怎能不让本质上仍是头脑简单之辈的卡姆伊感到愤怒。
    愤怒必须要发泄！当然，卡姆伊就算再愚昧也依然知晓主修元素魔法的自己在接近战上面对使用利器的敌人毫无优势可言，所以，他在冲上的同时也不忘开始施展法术，将翠绿的风之精灵缠绕在自己的手臂之上。
    “叮！”
    然而，未及出手，眼前炸裂的脆响就令他不得不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之前被遗忘的恐惧再度爬上他的四肢五脏，冷汗也从鬓角大滴落下。
    眼前是魔法护盾破损开来的波纹痕迹，以及一把被卫斯理在极限时间内制造出来的护盾所弹到半空，闪烁着银光而且丝毫没有沾染血迹的匕首……
    还有陌生的“杀手”狞笑着的身影！
    “别傻站着！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