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第一步,就是学会与他人沟通。”——魔法学园标语之二十七
七月的日暮之城,比这片大陆上的任何地方都要经历更多的黑暗。对于这座位于山脚之下的城市来说,天空之上,那颗被称作“太阳”的光球,在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二十一天里,只不过是位匆匆过客。
“原来是……这样啊。”低语的他立于屋顶之上,沐浴着柔煦的月光。
“这样啊……”他转身,银白色的衣带与更加清浅的发带飘向一侧,尽管没有风。年轻的身影矫健地自一个屋顶跃上另一个屋顶——这之间最少有二十步的距离。
阿基里斯……吗?令人“心折”的……琴音呢……
单薄的身子似乎有些颤动。而天空中的皎月,却似乎在此时此刻变幻了另一番模样,突然变得巨大起来,蒙上了一层更加游离于外的色彩。
也许是错觉吧。
……
……
……
仅仅一个音符,却寄寓了如此强大的力量。
“说来这还真是,好久不见啊。”忍不住心中的感慨,在说出这句客套话的同时,我缓缓闭上了双眼。
阿基里斯就坐在我的面前,眼神依然令我产生出一种最为原始的感情——恐惧。
消失了三年吗,这个吟游诗人,这个在我本应是完美无缺的情报网下从世界上完全蒸发的男人……果然。
令人在意。
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从来不缺少各种值得歌颂的英雄事迹,也从来不缺少各样纷繁离奇的爱情悲欢,而将这些冗长的故事改编成朗朗上口的歌谣,供人们传诵欣赏,不,是供人们取乐的人们,便是吟游诗人。不过是如同舞姬,艺人般身份低微的存在而已。然后,这个家伙则完全不同。
实力的可怕暂且放到一边,对我来说,他最可怕的一点是,当你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当然前提是他允许你面对他,在这时候,无论是谁都会不知所措。
“越不起眼的人,往往会做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而起的低沉声音,令我不由得睁开了双眼,阿基里斯突然昂起了头,冰蓝的右瞳半闭,浮动着慵懒的神色,天蓝的左瞳中空缈的目光则令我生出了一种身体飘游在青空浮云之间的感觉。“而那些总是招摇过市的人,要么,是最为无知的蠢材,要么……”语调缓柔得令我几于窒息,然而在我可以说是痛苦的等待中,他后面的话始终没有继续响起。
“咳咳……”我干咳两声,将手中的高脚杯举到唇前小抿一口,妄以消除心中不断升起的躁动。只有在他面前,我才会像这样如孩童般被戏弄的如此难堪。不过正因为这样,无法预测出他的行动,无法猜测出他话语深意的我,才会如此欣赏这个人。
彷佛是看透了我的想法,他的异色双瞳中闪过一丝光亮,那张精致得无法形容的面庞也终于泛起了些许笑容。
“你的精神过于集中了,在面对我的时候。”笑容一闪而逝,“还有,刚刚你那有趣的想法,我就当做是赞扬而认同了。”
“这可一点都不有趣啊。”我看似无奈地摇摇头,随意地回复道。事实上,刚才我的说法有着极大的错误,他是确实可以看透我的想法的,这一点对我来说极为不利,但同时,换个角度来想的话,对话也方便的多了不是吗?
“那么,刚才是想要表达什么呢,阿基里斯大人?”我颇有些开玩笑似的说道。对于这个人,不需要丝毫的掩饰。因为那毫无意义。
“几年不见,还真是迟钝的多了。”他毫不在意我的调笑,给予了不留情面的评价。
“没办法,需要我考虑的事情太多了,倒是希望能像你一样清闲啊。”我依然语气不改,此时我调侃似的语气配上这身服装到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滑稽。当和别人交谈时,说是职业习惯也好,我总会令他们不经意间落入我的语言陷阱,从而不知不觉说出我想知道的东西。只是对于阿基里斯,我没有任何想要套话的意图,偶尔的“不经意”也许是习惯了的缘故吧。
“在取材,为我的新乐曲……原来已经过了三年了吗,时间还真是流逝得飞快啊。”他的回答更像是自言自语。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不但就这样直接说出了我想了解的东西,还表露出了令我几乎要忍不住目瞪口呆的……这个,该怎么说呢?不,如果是他的话,到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时间是一首镇魂曲,而我,从不在意曲谱。”说出了令人难以发表意见的话,阿基里斯忽然站起身来,矗立在那里的,是比我高出两头的男人,“那么说回正题,我想告诉你的是……”话音陡然一转,“比起这个,那边的那位,装睡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循着他的目光,我向一旁看去。趴倒在吧台上,之前随众人一起倒下的老侍应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时间内已经挺直了身子站起。
“可以的话,我还真想加入到有活力的年轻人的对话中去啊。只是似乎是我不该知道的事情呢,利昂会长,阿基里斯大人。”单片眼镜的玻璃反射着魔法的灯火发出的光芒,从这个角度看上去这具苍老的身躯彷佛被注入了一些其他的力量而变得十分挺拔。
结果还是我的失误吗。低估了些什么?又高估了些什么?
说起来,“利昂会长”这个称呼……我还真是不知道原因,对于这家酒吧也是我商会旗下的事本身并不值得惊讶,只是,为什么他会知道我的身份呢?既然这样的话。
“厄西卡前辈……”我将他那也许已很久无人提起的名字加上敬辞,希望能看到一些我在意的东西。
“是。”他恭敬的回答,脸上那多少有些令人作呕的虚假笑容下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总觉得和某个人之前的表情很相像呢,我忍不住看向阿基里斯。吟游诗人手中的白玉竖琴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鞘上镶满了各色宝石的匕首被把玩着,而上面隐隐约约能看到的数字大概是“一百一十六”,话说回来,我到底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这个有收藏癖的吟游诗人?实在话,他的藏品有些就连我都感到艳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