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寒锋点了点头:“走了,大舅去接小多放学,你爸和二舅来了,让他们晚上到我店里吃饭。”
余寒锋又看了里面一眼,展行道:“再在这里等等吧,等他们来了再走,我怕又被骂……”
余寒锋道:“我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和医生谈过,也都知道了。那小子是个硬汉。你和你爸好好说说,别吵架,他们能理解的,人没事就行。”
展行这才知道,余寒锋在林开始发病的时候就等在房外了。
虹桥机场。
下飞机后,陆少容开手机,接到孙亮的第二个电话,真是魂儿都被吓飞了一半:“小贱没事。待会见了面,你别吼他,也别揍他了,有话好好说。不管小贱的朋友是什么人,能治的话治,再邀请他们过来,这样小贱也能回家……”
展扬蓦然火起,站在入境口前吼道:“都是你!平时要不是你老纵着他,现在会出这种事?!哪天把中南海炸了你也说没事就好?!”
展行没炸中南海,其父却快把整个虹桥机场炸了,陆少容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也没用,只得不吭声。
展扬气势汹汹地杀到协和医院,把走廊里的病号推得东倒西歪,站在病房门口。
里面传来展行嘻嘻哈哈的声音:
“还痛么?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小师父。”
“从前有一只猪,挽着篮子上街买菜……”
看来真的没事,陆少容啼笑皆非,在走廊的待客沙发上坐下,示意展扬自己进去,展扬无话可说,整理西装外套,领带,抬手敲门:“展小贱,你在里面吗?”
儿子的笑话戛然而止。
“不在。”展行答:“您哪位?”
展扬道:“我是你爸!”
林景峰:“去开,我也想见见你爸。”
展行磨磨蹭蹭来开了门,展扬抡圆了膀子正要给他一耳光,忽然见到展行额头上有个巴掌印,呆了一秒,登时就炸毛了。
“你敢打我儿子——!”展扬怒吼道,冲进病房找林景峰算账。
“别啊!不是他打的!是大舅打的!”展行哇啦哇啦地叫,抱着其父的腰,把他拖了出去。
“你们最好到外面的花园里去谈。”陆少容道:“对面万一住的是心脏病人,待会就麻烦大发了。”
展扬悻悻拎着自己儿子的衣领,把他拎出了走廊。
陆少容吁了口气,推门进去,林景峰躺在病床上,礼貌地说:“你好。”
陆少容道:“你好,我见过你的照片。”
很精神的小伙子——这是林景峰给陆少容的第一印象。陆少容端详他的眉毛,眼睛,林景峰的瞳孔黑而深邃,表情不迟疑,瘦而虚弱,却有种坚决感,不像拖泥带水的人。
林景峰答:“我听过你的声音,在胶州的海湾里,你很博学。”
陆少容摘了帽子,在展行的床上坐下,谦道:“谢谢,我在博物馆上班,所以对古籍略知皮毛,说说你吧,你怎么会到西藏去了,这一趟有什么收获?”
林景峰看着陆少容的眼睛,答道:“没有收获,得了一身伤。”
陆少容笑道:“看得出来,怎会这样?你平时是做考古的?”
林景峰道:“不,我只是打杂的,到处打零工,刚好小贱……展行去西藏,我就跟着去看看了。我家在甘肃,你知道的,零工赚得少,也比较不固定。”
陆少容理解地点头道:“通常都做什么?”
林景峰淡淡答:“什么都做,能糊口就行。”
陆少容蹙眉,似乎在思考为什么一个打零工的,会跑到西藏去,而且看样子还是生了很重的病,然而贸然问太多总是不好,便改口道:“生的什么病,身体好点了么?”
林景峰道:“以前曾经接过试药的黑工,是参加医药试验留下的后遗症……”
陆少容怔住了。
林景峰自嘲地笑了笑,陆少容道:“我很……抱歉,现在情况怎样了?”
林景峰道:“正在住院观察,医生说能治好。”
陆少容松了口气,点头,外面孙亮敲门:“老三!他们说你来了?”
孙亮推门进来,与林景峰打过招呼,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陆少容说:“你先好好休息。”
陆少容出来倚在走廊里,孙亮掏烟,二人凑在一起点了烟。
“哎!走廊不能吸烟!”女护士一副看乡下人的表情,怒道:“你们都是哪来的?”
孙亮道:“就一根,你们院长不就是那个谁?啊,陈什么的,对对,我记起来了,美女息怒啊,亲爱的,你身材真好,晚上一起吃个饭?”
女护士道:“不行!我们院长自己抽烟都要罚二百五呢!”
孙亮一拍大腿:“早说嘛——!我们兄弟俩一对二百五,刚好五百,把pos机拿过来。”说着掏口袋。
女护士转头去叫人,陆少容问:“到底怎么回事?”
孙亮:“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老大说这事儿被定成边境军事机密,上头的人下了封口令……”
陆少容蹙眉道:“老大又回华南之剑了?”
孙亮耸肩道:“没回,但和特殊组里的那几只还是有来往的,这次小贱去西藏,老大特地打电话去说了声,据说红毛他们刚好碰上一伙盗墓贼,要偷运文物出境,双方军队在那里开了火,多的我就不清楚了。”
陆少容哭笑不得道:“旅游都能碰上这事,真是中了头奖。”
院方主任被女护士带着匆匆过来,孙亮递了张名片就把他打发走了,又问:“里面那小子什么来头?”
陆少容心内疑惑不已,林景峰说的话里仿佛还有许多没想清楚的,孙亮又道:“老三,别不高兴嘛,你儿子虽然被日了……”
陆少容:“……”
孙亮:“……”
孙亮只以为陆少容早知道此事,冷不防说错了话,被按着揍了一顿:“哎老三,你胆子肥了啊,敢跟哥动手?!你来真的啊!你要干什么!老子可是练过的!别仗着哥让你就乱来啊!”
陆少容:“你混蛋啊!这怎么回事?!你教他的?!”
孙亮和陆少容扭作一团,在走廊里混战。
陆少容的心情实在是太震撼,从展行十岁开始,他就反复告诉展行性\生活要检点,绝不可乱来,展行说谈谈恋爱,陆少容心想能理智就行,然而孙亮那个消息来得太突然,“被日了”三字更不亚于五雷轰顶。
陆少容脑中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就是抓住个什么东西打一顿。
打着打着,门被推开。
撕衣领,掐脖子的陆少容与孙亮同时定住。
林景峰推着一个活动点滴架,从房间内缓缓走出,经过陆少容与孙亮身边,去找护士。
“按铃坏了。”林景峰站在护士台外说。
“不是坏了。”女护士看了林景峰一眼:“是你的客人太彪悍,没人敢过去。”
林景峰点了点头:“输液瓶里还剩一点。”
女护士:“知道了,待会去给你换,回去躺着。”
林景峰转身,推着点滴架再次经过陆少容与孙亮身边,进了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