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也不回,慌不择路,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几次要大声呼救,却又不知该喊谁。
身后枪响不断,甚至有一枚子弹擦着他的侧脸飞了过去,刮得他的脸上剧痛。
他十八年的生活里,从未有一次与死神距离如此接近,然而他没有时间后悔,如果不从鼎中跃出,王双杀了陈珞珞,下一个举动就是探察鼎里,自己一样跑不掉。
学生、李院长、阳教授都死了,就连自己的师娘也杀!妈的!给我一把枪,我一定要杀了他!
展行边跑边剧喘,面前景象一片模糊,高原反应外加缺氧,他几乎要昏倒了,王双受了伤,本就气力不继,被展行小刀捅中那处又是手臂,剧痛下取不中准头,几次开枪都没打中展行。
展行堪堪把体力发挥到极限,在迷宫内沿路狂奔,只想甩开王双,跑着跑着,赫然发现面前又出现了祭坛。
怎么回事?又绕回中间的路了?!展行心内一惊,然而瞬间反应过来,那是一堵伪装的墙!
展行刻意放慢脚步,王双枪中子弹告罄,抽出腰间匕首,追上展行,二人相隔不到十米,展行发足再奔,王双全力追赶,只待距离拉近到两米内便纵身跃起,把匕首插\进展行后脑。
三十米,二十米,展行心内狂跳,十米……近了。
王双眼中一片模糊,高原反应一起,只看得到不远处的展行。
“死吧——!”王双奔跑中高举匕首,狠狠插落,二人追到尽头死角,墙上画的远处景象栩栩如生。
展行一脚踏上面前墙壁,借着冲力,潇洒地两步跑上墙壁,转身一跃,攀住左侧高墙。
王双未反应过来,猛地一头撞上伪装墙。
一声闷响!
展行连滚带爬地翻过墙壁,喘得筋疲力竭,几次要爬起,却又没有力气,只觉天旋地转,站也站不稳,全身直打颤。
死了吗?展行舒了口气,却听到墙那边王双的呻吟。
展行勉强定住心神,再次爬上墙壁,从高处注视墙下的王双。
王双撞得头破血流,两眼充血,墙上满是血液。
他扶着墙,把背脊靠了上去,堪堪支撑住身子,两脚不住抽搐,勉力站了起来。
那一刻,展行不知道哪来的胆量,发着抖,解下背上那把先前在大鼎里拣来的弓。
王双以为展行已经跑了,他喘息着从上衣口袋里取出弹匣,给手枪换子弹。展行紧咬牙关,从高处探手下来,以弓弦一捞,勒准王双的喉咙。
王双的呼吸窒住了。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困兽濒死前的压抑的嚎叫,双手猛地扼住脖颈。
展行崩溃地喊道:“你他妈的去死吧!”
他猛地把整张弓打了个转,令绷紧的弓弦绞了个圈。
王双两脚猛蹬,双手朝上疯狂地虚抓,展行从墙头退下,紧紧抓着长弓,落到矮墙的另外一头。
这一下致命的结果是,王双整个人被勒着脖颈,提了起来。
王双的手越过矮墙,不住痉挛,几次想翻身,展行却把弓弦狠命拉扯,勒得更紧。
“小师……”王双五官狰狞,艰难地作出口型,仿佛在求救。
展行的心里竟有一份恻隐,然而,他没有丝毫松手的念头。
最后,那只痉挛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展行瞳孔难以抑制地微微收缩,喘息片刻,放开长弓。
墙壁另一边,尸体沉重落地的声音。
展行又喘了一会,收回弓,冷冷道:“替阳教授送你上路。”
chapter27
机关启动,黑水蔓延到所有墙壁顶端的凹槽,霍虎的脚步响起,走进迷宫东面的空旷藏宝处。
周围环着六个木架,架上固定着三层转经筒。
林景峰屏住气息,躲在木架后窥探,霍虎走到鼎边,朝鼎内注视,从中取出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把装在蓝色刀鞘里的藏刀,藏刀分两种,一种是藏民们常用的腰匕,约长二十到三十公分不等,另一种则是武装游牧人惯用的长剑式佩刀,将近一米。
霍虎取出的长刀正是米许长的武器,随着他转过身,退出一步,鼎内重量一轻,地砖缓慢浮起。
只轻了一点点重量,灵敏的机关便得到感应。
此刻整个迷宫中所有的墙头都布满黑油,第二个机关咔嚓开启火盆。
中央祭坛上,十个火盆缓慢下沉,火焰沿一条细小的通路点燃黑油,瞬间如灵蛇般攀上石池,池内装满的黑水轰然烧起!
火焰快捷无比地沿着墙头烧着过去,霍虎暗道不好,忙离开藏宝室,跑向中央祭坛。
火焰迂回曲折,从一堵墙蔓延到另一堵,飞速燃烧,霍虎恐惧地在一面墙壁前停下脚步,猫瞳中映出熊熊烈火。
灼气逼人,霍虎转身寻找旁的通路,林景峰隔了很远静静观测。
他怕火?林景峰颇有点想不通。
霍虎抽出藏刀,来回挥舞,仿佛在驱散无形的鬼魅,对着燃烧起来的墙头紧张站了片刻,最终下定决心一跃!
林景峰早就蛰伏在墙壁的另一边,此刻终于找到了偷袭的机会!
渡河未济,击其中流!
霍虎的一声怒吼响彻迷宫,展行摇摇晃晃前行,四处满是火舌,猛地回头。
“虎哥——!”
林景峰一招空手入白刃,强行截住霍虎手上藏刀,反手一掠,戴着露指手套的手掌牢牢握住刀刃,右手横拍而去。
霍虎轻敌了,既被火焰扰乱了心神,又被林景峰先前的示弱所麻痹,这一下导致了极为严重的后果。
霍虎虚晃一刀,林景峰丝毫不惧,空手握紧刀刃,把藏刀夺了过来。
刀刃把林景峰的手掌得满是鲜血,滴在地上。霍虎抽身后退,落在墙后。
“我小看你了。”霍虎道。
“我也不杀你。”林景峰答。
他反手把藏刀抛过墙去,当啷一声落在霍虎身边。
林景峰再不回头,转身奔向迷宫西侧去寻找展行。
展行茫然四顾,没有方向的乱走,又回到了陈珞珞被一枪击倒的地方,青铜鼎仍然横倒着,四处转经筒乱七八糟,木架摔得破碎。
陈珞珞躺在地上,头发凌乱,展行看了一会,上前检视她的伤口。
“斌嫂!”林景峰追了过来。
展行道:“虎哥呢?刚刚大叫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