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咆哮声不是第一次听见,气流打在脸上的些许痛处也不是第一次经历,然而陈禹此刻去难以压制内心的躁动。
成排的房屋从脚下呼啸而过,偶尔能瞥到一眼的灯火也像夜幕中的萤火虫一般轻快迅捷地消失在了视野中。
他深呼吸,大股的冷气便狠狠灌进肺里,如果是普通人应该会觉得想被针扎一样刺痛。
他正在飞行,虽然是在掌心那个圆球带动下才做到的,但这终究是他第一次踏足高空这片领域。就算人类可以借助工具飞行,但这样在空中自由转向,实打实让肉体接受飞行时狂风系列的,却从未有过。
怪不得古人都以飞翔为浪漫的幻想。他不禁有些沉迷,在空中转了两圈,才收拾心情朝家里赶过去。
“话说以前你都是怎么往返的啊?”圆球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困惑开口问道,知道他之前并不具备飞行的能力,难免会好奇怎么不走正门返回高层。
“一路跳上去,借助阳台什么的。”
陈禹没有把怎么下来讲清楚,不过答案是什么,对方基本也知道了。
“还真是辛苦呢。”
“不用你安慰。”熟悉的窗户出现在眼前,陈禹清了清嗓子,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毕竟每次都小心翼翼地做反人类的行为,他心里压力也是很大的,以至于现在连提起都想要尽量避免。
一边思考之后要从它那里打听什么,陈禹一边伸手抓住窗沿。
圆球的声音突然响起:“这样你还敢大半夜出来啊。”
“有什么不敢的?”陈禹很是疑惑,这家伙没头没脑说些什么呢?
“我是说,你不怕你房间里另外那个人看见?”
“我屋子里哪有什么……”皱着眉头望向掌心的圆球,陈禹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把刚拉开一道缝隙的窗户迅速关上。
他惊疑不定地转动视线顺着窗户向里面望去,同时低声问道:“你说有人是真的?”
“当然了,莫非原本应该只有你一个人?”圆球总算反应过来,“啧,粗心大意可不行啊。”
陈禹没好气地撇嘴:“我出去之前连门都反锁了。”
“那屋子里这个……”
“别问我。”他几乎把脸贴在窗户上,在搜索一番之后,把焦点放在了自己那张床上。
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身影正背对着窗子躺着,一头蓬乱的短发贴在床单上。
“你们这个世界做贼的胆子都这么大吗?”
陈禹伸手弹了它一下:“乱说话,那是……我妹妹。”
“居然迟疑,看起来其中定有隐情。”
“引擎?你要造车吗?”
“讲冷笑话是没有出路的。”
“少废话。”他压低音量,悄悄拉开窗子,“趁她睡着了,我们先把她弄回自己房间。”
低沉的回答在他无声落地后跟了上来:“恐怕不行?”
还没来得及把“为什么”问出口,陈禹就听到呓语从身侧传来。睡梦中的陆诗瑶翻了个身,眉毛扭曲口中嘟囔着什么,在他提心吊胆的注视下,最终还是放平了眉毛没从梦乡中脱离。
无声的做了几次深呼吸,他把圆球抬到嘴边:“她现在是浅睡眠状态?”
“嗯,有身体接触她就会醒。”
眯起双眼摸了摸下巴,他试探性问道:“有没有不需要身体接触的处理方法?”
“有是有,但这样平白无故地告诉你我不是亏大了?”
陈禹点点头:“也是。”
“喂,你这么快接受让我有点适应不了啊。”
“真麻烦,老老实实把你想要什么说出来不就好了?”他皱着眉,瞟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某人,“一惊一乍的你不累吗?”
圆球扭了几下从手掌中挣脱出来:“是你的反应不正常……不过也对,毕竟你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畴,有点古怪也很正常。”
“怎么听都感觉你在变着法损我。”扯了扯嘴角冷淡地回了一句,他心底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之前从某个家伙那里听说过——随着力量的成长,人是会变化的,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脱离了正常人的轨迹吗?
不过他借着夜色的掩护,他眼底那份动摇所幸没有暴露出来。圆球低笑了一声:“实话实说,说起来,她会进到这个房间的理由已经找到了。”
“是什么?”
以淡蓝光线铺成的画面在眼前展开,陈禹看了一眼,嘴角抽动起来,那是陆诗瑶放在黑暗中的左手,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把钥匙。
“她从哪里搞到的啊。”陈禹头痛般敲了敲脑袋。
“这点我是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很明显了。”
“什么?”
“她现在对你十分怀疑,而且显然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讲话的是个人,陈禹确信他此刻一定摇头晃脑眉飞色舞:“讲得这么得意,看来你是有解决的办法喽?”
“哼哼,简单,只要你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马猴……啊不对,你是个男生所以应该是勇者,我就帮你摆平。”
“你刚才是想说马猴烧酒吧?”
“同道中人?”
陈禹一巴掌呼在它头顶:“滚,只是从某个家伙那里了解到了这些无聊的消息而已。说,你打算怎么搞定?”
“最直接了当的一种,改写记忆。”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饶是已经见过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听到这句话他还是觉得一股寒意猛往骨子里钻。如果它能够随意修改记忆……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但很遗憾也就是说说而已。”圆球一个大喘气——成功破坏了冻结的气氛。
然而陈禹却怎么也升不起如释重负的心情,他攥紧拳头,带着怒火的话语从牙缝里挤了出来:“那你说什么?”
“因为说不定一会儿就可以实现了啊。”
不等他再问,稚嫩却冰冷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你总算回来了。”
陈禹只觉得全身僵硬得像是在冰天雪地里冻了许久一般,转个头都花了好大的力气:“醒了?”
“多亏你们在旁边跟蚊子似的一直发出烦人的响声。”晶亮的双眼紧紧盯住陈禹掌心那个造型“别致”的圆球,“那是什么?”
“自我介绍一下,阿尔法。”
陈禹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自己为什么脑抽把它带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