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闯荡的壮年独眼牦牛,大都是在和情敌争夺配偶的过程中受的伤,打不过对方只能离群出走。
这类角色皮糙肉厚、力大无穷、性情凶悍,兼之短途奔跑速度不逊于狼族、豺族,是大草原谁也不敢轻易招惹的厉害角色。
想品尝他们的味道,就得用疲劳战术拿命去填,德康现在可没那个资本。
德康知道逃亡者他们的那点小心思,其实他也不想惩罚大尾巴,犯了错就严厉惩罚,刚招收的这些家伙哪还肯出力,不逃跑就很不错了。
这事自己也有点责任,派遣一个饥肠辘辘的家伙去探路不出点事才是怪事,还好没有带宝月和逃亡者上去,要不后果不堪设想,他想不处罚都不行。
德康上前咬住大尾巴的颈皮扯了扯又踹了他几下:“混帐。肚子饿了以为什么都是美味,牦牛现在咱们惹不起。”
“主上饶命。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大尾巴趴在德康面前使劲摇着尾巴。
德康踹在他屁股上:“一旁候着。等刺头来了你带路。”
“带路?!”大尾巴也没有想到能这般轻易过关,迟疑的语气里满是希望。
“叫你干嘛就干嘛。欠揍!”精彩的对峙宝月落在后面啥也没看到,正憋着火呢,看到大尾巴畏畏缩缩的样子,忍不住上去踹他。
大尾巴哪敢反抗,顺势滚了几下迅速爬起身摇着尾巴躲到逃亡者屁股后面。
大伙没等多久看到刺头从河滩跑过来。这家伙刚才远远地看到牦牛冲向坡顶,不知道豺群有没有躲过一劫,心里有点不安,过了河滩看到大伙都在,长出一口气小跑步接近群落。
刚才的混乱场面刺头很容易摆脱德康的控制逃离这个新群体,看着这个家伙跑过来,德康心里有那么点得意。
自己先前的作为似乎还不错。接下来该考验考验飞毛腿。
“飞毛腿。”德康盯着他的眼睛。
飞毛腿闻声跑上前,走了几步被德康盯得心里发毛,首领面色不善,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啥,不由自主趴在雪地上,连尾巴也忘了晃动。
飞毛腿,当然是奔跑中的佼佼者,不给他点压力和威势,德康怎么放他出去考验。
感觉到了飞毛腿的臣服,德康一字一字说:“飞。毛。腿。你。去。对。岸。。。”
飞毛腿被德康盯得越发心慌,趴在地上寻思着大概逃不了一顿暴揍了,正紧缩身体憋着气准备咬牙熬过去,突然间听到德康命令自己去侧翼搜索前进,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只呆呆地看着德康。
逃亡者赶紧上去拍了他一下:“混账。主上看得起你,给你表现的机会,还不快去。”说完偷偷瞄了德康和宝月一眼,发觉他俩不在乎自己拉拢手下的举动,赶忙给飞毛腿使了个眼色。
飞毛腿回过神来,趴上前使劲摇着尾巴去舔德康和宝月的前足。
宝月对陪着她的飞毛腿同样没给啥好脸色,给了他一个头皮:“滚。。。”飞毛腿呜呜哼着在雪地上翻了个身朝河岸跑去。
刺头刚好跑到这里,看到宝月发火不知道发生了啥事,舔了舔嘴唇有些不知所措,想上前向德康复命,眼角瞄到对面的逃亡者不易察觉地摇摇头,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等候德康的指令。
看着飞毛腿跑过河谷,德康领着宝月他们跑上坡顶朝前面看了一眼,独眼牦牛已经不在对面,想了想还是不去招惹为妙:“刺头。你和大尾巴去前面开路,就顺着山脚的乱石丛通过去。”
等到刺头和大尾巴消失在乱石丛,宝月跑上前问:“二哥。这回你为什么派两个家伙去前面探路?”
德康嘿嘿一笑:“有牦牛的地方很可能会有美味在附近觅食,那三个小样不吃饱肚子派不上用处。”
一听有猎物宝月立刻来劲,拉了拉德康:“快跑啊,赶紧追上去。”
德康给了她一个头皮“急啥。这种积雪地里你哪追得上猎物,让那三小样折腾去,会有好戏给你看的。”
刚刚翻过前面那个坡,大尾巴兴冲冲跑回来报告:“主上。前面河谷里发现一群小肥羊。”
德康对宝月眨眨眼笑了笑对大尾巴说:“你和刺头去追捕吧,往对岸驱赶,到时通知飞毛腿缠住一头就行。”
大尾巴围着德康和宝月转了一圈迅速往来路奔去。
宝月眼巴巴看着大尾巴消失在乱石丛,呜呜叫着嘟着小嘴往德康身上扑,旁边的逃亡者哪敢看宝月撒娇、赶紧转身跑开一段距离装作一本正经警戒的样子。
德康知道豺群上去会有一番缠斗,耐着性子安抚了一会,看看实在忽悠不住了,只好点头同意。
宝月早按耐不住,拔足冲了过去,德康本来还想装出指挥若定的风度,看着宝月的猴急样只能快步跟上去。
前面发生的事情比德康想象的还要稀奇。
大概是有独眼牦牛壮胆的缘故,大尾巴他俩发现的是一群足足超过二十只的大羊群,除了三四只小肥羊外,其余都是正当壮年、体格强健的岩羊。
领头的那只岩羊膘肥体壮,羊角上布满刮擦格斗痕迹,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
眼里只有可口美味的刺头和大尾巴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对看一眼后开始分头行动,大尾巴站趴在原地等候,刺头往前包抄,等刺头到位就冲出去驱赶岩羊群。
刺头还没跑到位,可是河谷里旋转的山风已经把他的一些气味吹散出来,几只警觉性比较高,鼻子灵敏的岩羊嗅到了空气中的异味,先后鸣叫一声提醒同伴注意,分散的岩羊群停止了进食,开始朝头羊靠拢。
大尾巴一看苗头不对,嗷叫一声朝河谷扑去。
看到一只豺族从乱石丛扑出来,岩羊群哀鸣着本能地拔腿朝西面逃,没跑上几步看到右侧又有一只豺族扑出来,岩羊群鸣叫着在头羊的带领下迅速朝南面奔逃,到了河面发现从左前方又扑过来一只豺族,头领迅疾掉头往西面奔逃。
跑了百来步头羊深吸一口气辨别气味、同时回头左右瞄了几眼,发现前方再也没有埋伏、总共只有三只豺族围捕羊群。
他放慢步伐继续观察了一会,确定只有仅仅三只胆大妄为的豺族在追捕,怎么都不甘心。
被耐力出众的豺群一路驱赶,到最后肯定有体力不支的小岩羊跟不上队伍而被后面的恶棍吃掉,这几个小崽子可都是自己的心肝宝贝,眼看着冬季就要熬过去了,这时候被盯上。。。
‘绝对不甘心。。。平常昼夜看到豺群能躲就躲、能逃就逃,可是在这厚厚的寒冬积雪地面,自己不是没有一搏的机会。’
自从在卡尔墩草原遇到独眼牦牛,头羊就带着羊群远远钓着他,这么多昼夜过去,竟然没有碰到过成群的狼豺,而且连雪豹都似乎避开了独眼牦牛。
头羊一直带领大伙跟着他优哉游哉啃食着草根枯叶,虽说草根最为茂密的地块基本上被那庞然大物啃食过,但独眼牦牛皮糙肉厚、粗枝大叶的嘴巴,怎么能与岩羊们温柔细腻的小嘴相比呢!
还有重要的一点。
阿尔金地区冬季那么厚的积雪,平常岩羊们得花费老大的体力才能翻开积雪啃食几口,这回有蛮牛在前面开路,大片大片的积雪被四下里翻开,大伙只要稍稍扒拉几下就能吃到可口的草茎,岩羊们积蓄下来的能量变成了足以抵抗严寒、饥饿的体膘。
这个冬季,头羊在羊群里的威信至高无上,大伙无不唯命是从,头羊也常常为自己的伟大决策自傲不已。
‘得给这三不知天高地厚的恶棍一个惨痛教训!’头羊下定决心。
头羊呦呦鸣叫了几声扭头朝北面窜出去,身后紧紧跟着另外两只强壮的岩羊,其余的大小岩羊也同时呦呦回叫了几声不紧不慢继续朝西面奔去.
等羊群一通过身旁,头羊的后蹄使劲刨了几下积雪,脑袋左右挥动几下锋利的羊角,突然带着两个帮手半低着脑袋朝最近的刺头冲了过去。
岩羊凭借坚硬、锐利的一对羊角,在大草原没有任何角色敢单独与之正面对抗。
即便是视之为主食的雪豹,也只能提前埋伏采用偷袭的方式猎食,有时候一击不成陷入缠斗,被挑得鲜血淋漓、开膛破肚的雪豹每个冬夏都会发生。
不说岩羊那锋利的羊角,就是体格上的巨大差异,面对面碰撞豺族和岩羊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若刺头和头羊在高速奔跑中迎头相撞,肯定会被撞得胸骨断裂、憋过气去。
刺头看到三只强壮的岩羊从羊群里分离出来,还以为他们想分开逃命,正甩开四足使出吃奶的力气扑过来,哪知道头羊竟然顶着锋利的羊角对冲过来。
刺头的面孔一下子从贪婪变成惊慌,他呜呜叫了两声使劲甩动尾巴调转方向撒腿朝西北逃离,四肢胡乱刨起的雪花瞬间被寒风刮到了远处。
逐走了刺头,头羊再次带着两个打手向身后的大尾巴冲去。
紧跟而来的大尾巴看到了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知道哥三搞不定如此凶悍的猎物,立刻停住跑动扭头朝德康它们过来的方向发出求援嗷叫声,才叫了三两声,见头羊迅猛朝自己冲过来,赶忙夹紧尾巴回身便逃。
跑了几十步大尾巴偷偷往后瞄了一眼,发觉自己与追过来的岩羊距离有点偏远,岩羊很可能只是做个无畏的姿态然后放弃追逐。
他灵机一动装作前足有点问题身体一歪扑倒在雪地里,惨叫了一声奋力爬起来,一瘸一拐朝德康它们赶来的方向逃,一路上嘴巴里呜呜哀叫不停。
头羊果然上当,看着前面的恶棍在一瘸一拐逃命,他的心里十分畅快。
在这么深的积雪里拐了足,老天都要惩罚你们,不知道我们岩羊奔跑的厉害,让我锋利的羊角叫这个恶棍知道是么叫严重惩罚!
头羊高鸣一声朝大尾巴猛冲。
那边的刺头已经逃到了安全距离,不紧不慢回头瞄了一眼,正好看到大尾巴从雪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在跑路。
刺头看了几眼嘿嘿只想笑:在雪地上奔跑的豺族怎么会拐了足?
刺头朝河谷那边飞毛腿的位置看了一眼,伏低身体悄悄往岩羊群的后路包抄而去。
追赶了一百来步,头羊感到不对劲。
眼前的恶棍虽说拐着足,可是他逃命的时候竟然没有使出全身的劲,四肢在雪地上留下的足印深浅几乎就是一个样,这表明他的足伤非常可疑,而且后足发力的时候根本没有挺直用劲,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嘛。
头羊越看心里越疑惑,不知不觉中停下了脚步,他抬头朝大尾巴前方扫视。
头羊的疑惑立马有了答案。
当宝月从坡顶冲出来的那一刻,头羊甚至没有去看第二眼,他迅疾转身朝西面奔逃。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本就胆战心惊,在头羊抬头观察的时候就已经半转身体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头羊转身的瞬间这俩家伙就已经赶在他面前窜了出去。
不管头羊日常在羊群中的威信如何高,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刻,逃命、保命才是第一要务。
三只岩羊才跑出了几十步,就看到右前方刺头从山脚处包抄过来,哪还不明白,这明摆着是一个大陷阱。
它们没有任何停顿,迅速分开逃命。
靠近河谷的那只岩羊甩开四蹄朝西南方向狂奔而去,头羊和另一个家伙则继续直线埋头奔逃。
落在对岸的飞毛腿估算了一下。
距离太远,追上的可能性不大,况且即便追上,也得花点功夫独自面对锋利的羊角,怎么算都是得不偿失,还不如靠过去和大伙一起围殴。
他眼睁睁看着那只分离出来的岩羊绝尘而去,装作不甘心似的嗷叫了几声向着右前方奔去。
现在是剩下的两只羊之间的竞争,落后的那个倒霉蛋无疑会被包抄而来的刺头给缠住,等到豺群围上来,要不了几个回合就得丧命。
跑在头羊几步之前的那个家伙微低着头咬紧牙关使出全身的力气在冲刺,它已经感觉到身后头羊迅疾奔跑发出的强大气息。
作为头羊的跟班和帮凶,他的体格在岩羊群里排得上号,只要在刺头包抄到位时不被头羊超越,他就有了活命的机会。
头羊心里很恼火。
头羊心里很愤怒。
一路的顺风顺水使得头羊有点目空一切,没想到在豺群这个拙劣的把戏面前栽了跟斗,更没想到身后的两个跟班竟然敢先于自己逃命,这不是要把自己丢给豺群嘛。
这两个该死的混账!
头羊知道这种时刻摆老大的威严不顶屁用,想要活命还得靠自身的实力。
他眼里喷着火,恶狠狠盯着跟班的屁股,恨不得用尖锐的羊角给他桶上几个窟窿,头羊使出小时候吃奶的劲,一点一点缩小与跟班的差距。
刺头时刻注意着两只逃命岩羊的队形,他不敢冲到正面去拦截,想着斜刺里扑上去咬住落后者的尾部,或者仅仅干扰那倒霉蛋的奔跑步伐,在这个河谷,美味绝对不可能脱逃。
但这并不妨碍刺头做出那种势在必得、勇往直前的气势。
姜还是老的辣。
头羊也时刻注意着刺头的行动,他已经跟上了跟班的步伐,随时可以超越前面碍眼的混账,但是刺头凶恶的气势让头羊不敢轻易冒头,万一那恶棍不按规矩办,直愣愣死缠住自己那就死翘翘。
急中生智,头羊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在距离冲过来的刺头只有十几个身位的时候,头羊抬头发力稍稍变向,一溜烟似的窜向跟班的左后侧,眨眼间把自己隐藏到跟班侧面,留给刺头晃眼的羊角和奔腾的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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