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了没多久,觉得浑身的皮肉都在打颤,尤其是下肢的肌肉,突突、突突开始抽动,还有下肢腿根部位,也不知道牵扯了哪根筋,一抬足就隐隐生疼。
好多次走得快了一点,在快要摔倒的时候,用爪子扣紧岩壁的凹凸处,才算勉强站稳。又坚持了两圈,德康实在熬不住了,只好打道回洞。
皱着眉头齿牙咧嘴爬进洞穴,宝月对德康上下前后看了几遍,没有发觉打斗的痕迹,忍不住问:“二哥。你干啥去了?”
趴在追踪犬皮毛上一动也不想动,四肢包括腰部,每动一下全身都会觉得牵痛,尤其是下肢根部,一直在隐隐生痛,导致下肢有种随时会痉挛的感觉。
全身的经脉,好像被硬物敲弹过,扯动一个部位,全身跟着疼起来,连耳根子都生疼。
想想那些人类,个个都会直立行走,做小崽子时一定吃了大苦头,也难怪其他的种类都不学他们。
“二哥去西面跑了一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练习练习直立行动。”趴了好一阵,总算觉得有点气顺了。
“直立行动!”宝月的眼睛凑到了德康鼻子前。
“二哥学着图画里狼族们的样子,试着练习一番。”
“为什么?咱们狼族不都是用四肢奔跑的嘛,阿大阿妈他们都是啊。”宝月的小眼睛越瞪越圆。
“不靠着墙壁和岩石,二哥怎么挥剑嘛。要是在空旷的大草原和沙漠地区遇上豺群和不会好意的狼族群,那怎么斗得过,等二哥练得能直立着挥剑,那就真的不怕谁咯。”
宝月疑惑地看着德康:”二哥只要把神剑对准坏蛋刺进去嘛,那些坏蛋的身体难道比岩石还硬。”
德康真想给她一个头皮:“二哥站都站不稳,怎么去刺对手,再说哪个角色会乖乖趴在那里等着二哥去刺死他?豺群围攻对手都是几只一起攻击,即使刺死一只也于事无补,只有挥动神剑,才能杀他们一片。”
宝月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瞄了二哥一眼,对着地面轻声说道:“二哥。宝月也要练习直立行动。”
“你太小。到了夏季再看吧。”德康没好气地回答。
‘打心底里不想宝月挥舞神剑去和对手搏斗,神剑只有一把,她在那搏斗,自己该干嘛!保护小崽子和雌性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
宝月一看德康想敷衍了事,跑上前晃着他的前肢:“二哥。宝月要练习嘛。宝月要练习嘛。”
晃动牵扯着全身的筋骨,疼得德康直吸冷气,真不知道小崽子无心还是故意使坏。
德康从喉咙口憋出一句话:“好好。。。行啦。。。”
听到二哥开口同意,宝月蹦跳着欢呼起来,看那神态,仿佛一瞬间她拥有了无穷的魔力。
从洞底到洞口来回蹦跳了一圈,宝月开始自己练习直立行动。
她站在通道中央,前肢使劲一挺,身体一下子竖起来,大概是用力过猛,一下下都没有稳住就直接仰面翻倒在地上,她转了几圈眼球、咧嘴笑了笑,一骨碌爬起来继续练习。
这一回用的劲不足,身体还没直起来就趴了下去,宝月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前肢用劲继续练习。
闹腾了一阵,不是东倒就是西歪,没见她站稳过眨两眼功夫。
宝月喘着气偷偷瞄了德康一眼,跺了跺下肢翘着嘴说:“二哥。教宝月怎么练啊。”
德康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回话:“二哥要是知道该怎么练习,也不会把自己整成这般模样咯。”
“可是你出去练习了好久啊。”宝月又跑过来晃动他的前肢。
看来这个昼夜要是不给她点甜头的话,就别想好过,德康咬着牙回话:“好啦。你就趴着墙壁站立吧。”
小崽子闻言立刻趴上了洞壁,晃着小脑袋问:“二哥。是这样吗,要趴多久?”
‘嘿嘿嘿。。。晃得哥浑身酸疼,甜头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德康挤出笑脸:“宝月能坚持多久,就站立多久吧。”
宝月对直立行动的热情超乎想象。
她傻乎乎趴在那坚持了很久,一直到两下肢开始打颤,才晃着身体抖着牙对德康说:“二。。。哥。。。行。了。吧。”
最后他俩都趴在皮毛上一动不动歇息,宝月的嘴巴从左边咧到右边、再从右边咧到左边,还不时发出丝丝的吸气声,小崽子这回算是陪着德康吃苦头。
“二哥。宝月全身酸疼哦,就趴了墙壁一会嘛,怎么会这么难受啊。”趴了好一阵,宝月才开口讲话。
“还记得顶层图画里狼族们在矮墙上练习直立行动吗,狼王在干嘛?”
“宝月记得。狼王在小高台上盯着呢。”
德康撇撇嘴:“这就对了嘛。要是直立行动又好玩、又有趣,狼族们争先恐后抢着上去练习咯,狼王还在那盯着干嘛。”
宝月的神态一下子耷拉下来:“对哦。。。臭二哥,你干嘛不早点告诉宝月!”
“嘿嘿嘿。。。你又不是没看到二哥全身酸疼的样子,还使劲晃啊晃的,二哥疼得都说不出话了嘛。”
宝月笑了一笑,可是这笑容比哭还难看:“宝月以为二哥又在搞什么把戏逗人家嘛,看看你身上没有打斗的痕迹啊,哪知道会这么酸疼,这个臭墙壁。”说完她翘起右下肢做出想踹墙壁的样子,哪知道这下子扯动了全身的经脉,疼得她嗷一声叫出来。
“乖乖趴着吧。”德康想笑,可是也笑不出来。
直立行动的练习是可以进行的,但是每回这样子的酸疼任谁都吃不消,黑暗空间的狼族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记得最后离开那里时,有些强壮的狼族已经顶着大盆在草原直立行动了,奇怪人类一定告诉了他们什么神奇的消疼法子。
德康和宝月在那趴了整整大半个昼夜,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最终话题回到了直立行动上。
出乎德康意料的是,宝月对练习的热情一点也没有减退,说以后每个昼夜都会在洞穴里自己趴着练习,这真让德康大跌眼镜,不知道她是受了挥舞神剑的诱惑还是别的什么,相比之下,自己的进取心似乎有待提高。
“可是这样子练习太难受了,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不会这般疼痛啊。”宝月皱着眉头问。
德康瞪了她一眼:“二哥要是有好办法,也不会把自己搞成这样了。只能少练习一会,死撑到最后肯定行不通,要不一昼夜练习一回,不用坚持这般长久,也许咱俩就不会这样难受。”
“那些臭奇怪人类,画了图也不告诉咱们要练习多久。”宝月把气出到了奇怪人类身上。
‘人家画在哪里又不是特意留给咱们看的,能看到那些画面是月神的恩赐。’德康暗暗好笑可是不能开口抬杠,以免引火烧身。
“二哥。你说的办法管用吗?”宝月见二哥在那闭着眼不回话,扭头对他说。
德康吧嗒一下嘴唇:“二哥也不知道啦,总比现在疼个半死好吧,试试再说咯。”
待天大亮后,德康走出洞穴去外面巡视,宝月仍旧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被他拉起来在通道里走了几圈后又趴在皮毛上了。
德康从洞穴小跑到湖岸,在那里绕着西面的湖岸小跑了两圈,才感觉经脉回归正常,四肢行动自如。
站在上次爬上湖岸的地方看着哈夏河的两头:‘再等一个昼夜,差不多该出去捕猎了,两面都是空空荡荡的不见一点生机,朝哪一个方向出发?大概是还没到最后的选择关头,踌躇了一阵还是没有一个决定。’
宝月乖乖呆在洞穴里,难得清静一回,德康可不想浪费宝贵的昼夜,想了想绕着湖岸朝湖东跑去,他想看看那个骨骸洞穴的外面,会不会有些特别的发现。
回忆一下出洞时的大概印象,那个洞穴应该在湖东附近山脚上方不远处,可是等他跑到一看,傻眼了:山脚的地势虽然比较平缓,可是满眼遍布参差不齐的大小岩石,洞穴内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哪里辨得清楚。
在山脚百步范围之内跑了几个来回,一点头绪也没有,德康挠挠头,得想个办法。
原地转了几圈,看着脚下的贝力克湖,再看看对岸大岩石旁的洞穴方向,那里积雪上一行足印快要被大风吹散了,只有东岸的足印还比较清晰。
德康的眼睛一亮,有办法了。
他跳上一块大岩石,对着来回跑过的这百来步山脚从下往上依次看了一遍,发觉只有中间靠左侧十来步的距离处依稀有一条上山的通道。
这个路段,从自己横向的足印往上二十多步的距离,除了有两块大岩石横在路中,基本没有自己可以移动的石块,当然细小石块还是不少;而在这条通道的一旁,从下到上的石块明显要比其他山脚来的多,在这条短通道的尽头处,赫然是一块大岩石,再往上,乱七八糟的石块和其他山体看不出有啥区别了。
有两三百个冬夏,德康家族的强壮成员一直在进出这个洞穴,为了方便起见,他们应该找出便捷上下的一条通道。
而且进出的成员体格高大、身体强壮,那么凡是堵在这条通道上他们能够移动的石块都会被挪到旁边,因此在稍远的距离看这段山体,就很容易分辨其中的差别。
德康看着自己从洞穴过来一路上的足印,才想到用这个方法来寻找。当看到通道尽头处的那块大岩石,肯定自己找对了地方。
一溜烟跑上去,通道上散落的小石块告诉德康这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清理过了,即便这样,除了得绕过那两块大岩石,上去还是比较通畅。
跑到尽头那块大岩石跟前,德康隐隐闻到了不一样的气息,绕过去一看,大小两块岩石之间的小缝隙里有一缕淡淡的白雾冒出来,被强劲的阿尔金山区寒风一刮,没有冒过大岩石顶部就被刮得无影无踪。
伸出鼻子去闻闻,确实是骨骸洞穴充满水气的味道。
自己找到了。
凑眼上去朝里面瞄一眼,只能看到洞穴口的一点岩石地面,绕着大岩石转个圈到另一边察看,这边全部被沙土石块封住了,啥也看不到。
抬头看到较小岩石旁边还有一块更小的岩石,两块岩石距离大概半根多尾巴的长度。
德康比划了几下,发觉如果把封住洞口的较小岩石往一边推开,它正好半倒在那块小岩石上,而离开时想要封住洞穴口,借着下面那块小岩石恰到好处的支撑力,只需在另一边轻轻一推,较小岩石就会回归原位。
这么简单、巧妙的的组合不像是大自然的杰作。
大岩石应该是天然耸立在那里的,较小岩石与那块小垫石,怎么看都觉得是巧思的结果,很可能洞穴口原本就没有这两块岩石,是有心先辈扛过来保住秘密的。
德康还注意到大岩石朝河谷这一面周围近一个身位的距离,地面比较平整,和边上的小斜坡完全不一样。
再看看地表倒是与周边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薄层沙土。
他往外走一步探头看看小小平台的边缘,才发现小小平台是有几层小石块胡乱叠起而成的,山上冲刷下来的沙土正好填满了小石块之间的空隙,待表面也填平,多余的沙土则继续往下流淌。
多少个冬夏以来,由于有大岩石的保护,小平台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胡乱搬些小石块垒在一起,既有了立足之地又可以让小平台和大岩石相互依存,能想到这种巧妙法子的角色一定是狼族的智者,这个智者很可能是早期进入骨骸洞穴的德康家族首领。
由此他想到,德康家族能称雄阿尔金地区,正是有无数既有强健体格,又有头脑智慧的先辈经过一个又一个冬夏的艰苦拼搏、一点一滴心血的付出,才能让自己和宝月在经历家族惨变之后,还能有一个安全的避难之所舔平伤口、积蓄力量。
站在小小平台上,德康对着哈夏河谷纵声嗷叫。
让德康第一次深切体会到的德康家族荣耀,竟然是一堆放哪都不会起眼的乱石块和两块封住洞穴口的小岩石。
本来德康还想等到夏季来临时,再到洞穴口来试试自己的力量,看看能不能推开较小岩石,再次进去察看一番。
现在,无意中得到了先辈们给予的宝贵启示,使他领悟到往后的昼夜、冬夏该怎么度过,应该如何去对待其余的狼族、如何去面对人类和对手。
‘让他们在这里安息吧!’
才跑回湖西岸,就远远看到宝月在洞口探头探脑;这种时刻能让她起身的,必定是自己在骨骸洞穴口的长声嗷叫惊动了她。
一看到二哥出现,欢呼雀跃的场面这下肯定是没有,宝月在洞口也嗷叫了一声,算作是对自己刚才嗷叫的回应,德康一溜烟跑过去。
“咦!二哥。你一点都不酸疼了?”宝月直朝德康上下打量。
德康一把抱起她:“还好啦。”
“刚才你干嘛嗷叫,既不是呼唤又不是警告?”
“二哥找到了骨骸洞穴的位置,在那查探了一番。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纵声嗷叫,只是憋不住想发泄一通。”
“二哥。你有没有看到啥?”
德康点点头:“在洞穴口看到了先辈们垒起的石块,那种架势,完全是一副长期准备的模样,要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可能到现在还在继续。”
宝月的小眼睛瞪得溜圆:“还继续!那些骨骸早已经变成粉末咯。”
德康叹口气:“对于大地狼族和德康家族,真不知道那个变故是福还是祸?”
爬进洞穴底部,宝月依旧趴在皮毛上休养,德康靠在她边上打盹,思考着这回出去捕猎,到底要不要背上神剑。
带上神剑的好处不言而喻,可是不利的地方也很明显。
首先捕猎时需要敏捷的行动,背着把长剑多少有些拖拖拉拉,还有剑鞘会落在积雪上,一路奔跑时会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耳朵灵敏的小肥羊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异样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的警觉从而增加自己成功捕获的难度。
正犹豫不决,不知怎么想起了骨骸洞穴口看到的那一幕,德康的嘴角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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