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到岸边，德康先扒拉掉一些薄冰，然后抱住宝月让她勾住河岸的凹凸处：“宝月。坚持一下，二哥先上去帮你挖个雪洞。”
    说完德康勾住岸边的岩缝下肢猛一蹬水窜了上去。
    使劲甩了甩尾巴，放下背着的神剑，同时使劲抖动整个身体，尽可能地甩掉身上的水滴；接着就地一滚，仰面倒在雪地上左右扭动身体，把背部及肋部的水滴摩擦掉，最后趴在雪地上来回晃动，摩擦掉腹部的水滴。
    做完这些步骤，德康再次使出浑身的力气抖动整个身体，一次、两次、三次，最终，残留的水滴和沾上的雪花基本上都被抖落在地。
    德康轻轻一跃窜出两三个身位，就地快速刨挖出两个小雪洞，紧接着他奔回岸边，勾住宝月的前肢一使劲，她几乎是从湖里飞上来的。
    刚一落地，德康就快速命令：“宝月。全身使劲抖动，多抖几下。”
    一出水宝月明显不适应阿尔金的寒冬，身体缩成一团开始打颤，见到二哥的神色比较紧张，宝月缩着脖子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照着德康的指令叉开四肢使劲抖动起来。
    渐渐的，身体舒展开了，抖了一会德康看着再也抖不下水珠了，带着宝月窜到两个小雪洞前指着一个雪洞说：“钻进去打滚、摩擦，背上和腹部都要摩擦到。”
    在雪洞里任意打滚是所有小崽子最乐意玩的趣事之一，宝月的小脸蛋笑开了花，嗷叫一声跳进去翻滚起来，同时四肢乱蹬，咯咯咯的欢笑声不断从雪洞里传出来。
    把严酷的生存当做玩耍，或许小崽子能做得比预期更好些吧。
    玩耍了一阵宝月有些累了，趴在雪洞里只喘气。
    德康弯腰抱起她头朝外、屁股靠里面放进旁边的雪洞里，然后他的身体顺势压在雪洞上方，顷刻间小雪洞坍塌了，宝月全身都被埋在雪洞里，只留下一个小脸蛋露在外面。
    “二哥，你干嘛把宝月埋起来？”宝月瞪大了眼睛问。
    德康长出一口气：“刚刚从暗河里出来，内外的温差太大，宝月会被冻坏的，所以二哥暂时把你埋在雪洞里，等一下二哥要找个背风的地方刨挖个更大、更深的雪洞供咱俩栖身，然后二哥去找贝力克湖那的洞穴。”
    宝月眨巴了几下眼睛表示明白，接着又问：“二哥。这是哪里啊？”
    “我哪知道，让二哥瞧瞧。”
    出了暗洞一直为宝月的安危悬着心，为了抓紧功夫帮她去掉一身水，德康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宝月身上，根本没有心思四下打量一眼。
    现在宝月也算暂时稳妥了，德康这才起身环顾四周：靠。太熟悉了，这不就是贝力克湖嘛，比较靠近河岸的地方当然是湖的西面，自己的洞穴就在不远的山脚处。
    “贝力克湖！”他俩几乎同时大声叫出来。
    宝月开心得想跳起来，德康赶紧上前制止她：“呆着别动。二哥先回洞穴看看。”
    在黑暗空间里也不知道自己呆了几个昼夜，现在洞穴的情况如何？
    德康一溜烟沿着山脚飞奔，不一会赶到了熟悉的大岩石旁，洞穴口早就被吹起的积雪给掩埋了。
    德康先朝四面嗅了嗅，没有什么特别的气味，于是走到洞穴口，在草墩旁扒拉几下积雪，洞穴露出来了，里面的温度虽然不能与黑暗空间相比，但比外面要暖和得多，德康进去叼起追踪犬皮毛迅速出洞朝宝月跑去。
    小崽子听到德康踩在积雪上发出的轻微声响，早就按耐不住了：“二哥。你回来啦。”
    德康放下追踪犬皮毛一把把她从雪洞里拽出来：“宝月。赶紧抖掉身上的雪花，二哥带你回洞穴去。”
    最好的防冻措施是让宝月自己跑回去，甚至在洞口多溜上几圈，无奈积雪有点深，宝月不光跑不起来，而且身上又会沾满雪花，最终还是德康把追踪犬皮毛裹在她身上，叫她自己抓紧皮毛两侧背着她跑回洞穴。
    “宝月。在洞穴里来回跑，二哥去叼几块岩羊肉回来。”
    对德康和宝月来说，目前最大的需要是大吃一顿肥美的岩羊肉，再大睡几个昼夜。
    跑到埋岩羊肉的地方迅速扒拉开积雪和薄薄的沙土，发现只剩下一条羊腿、两块肋肉还有一个羊头了，全部冻得跟石块似的。
    羊头留下以备不时之需，其余三块美味全部叼回去，这次得好好补补，再睡上一大觉，养足足够的体能出去继续捕猎。
    德康扒拉一层沙土和积雪盖住羊头，再扒拉些积雪盖住肉块防止飞鹰偷食，然后叼起一块肋肉跑回洞穴。
    “宝月。身上跑热了吧，不用再来回跑了，趴在追踪犬皮毛上休息一会，亏得出口处距离洞穴很近，不然会有麻烦，二哥去把另外两块肉叼回来，等一会咱们大吃一顿。”
    又跑了两个来回，把另外两块岩羊肉叼回洞穴，看到宝月早就迫不及待趴在第一块肋肉旁啃了起来，如石块般坚硬的冻肉，小崽子怎么啃得动，口水倒是流了不少，只在肉块上留了几道齿痕。
    “饿死鬼投胎啊。不要乱啃，你现在不能吃冰冻的东西，等一下二哥撕咬给宝月吃。”
    宝月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着，口水一直粘连到肉块上：“二哥。你怎么不陪着宝月，还要去哪里？”
    德康上前给了她一个头皮：“冻得这么硬，二哥也啃不动几口，我去把大盆和神剑取回来，那半张岩羊皮子都湿透了，暂时派不上用场咯，乖乖等二哥回来。”
    听到大盆，宝月的小脸蛋开始眉飞色舞起来，她凑上问：“二哥。啥时候去滑冰？宝月好想玩。”
    德康一把抱起她：“不要着急，等恢复了体能，二哥就带你去玩，现在开始宝月要吃饱小肚子，再美美睡上一觉。”
    宝月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勉强答应了。
    德康再次出洞朝湖边跑去，视线盯向刚才爬上岸的地方，竟然没有看到大盆，他一愣，朝湖面扫了一圈才发现上岸时为了照顾宝月，没有顺便把大盆拖上岸，这下大盆正漂在湖岸附近的水面随着水流向南而去。
    德康停下来挠挠头皮，这下子有点小麻烦：‘跳进湖去捞上岸吧，现在自己本身的体力就不是很好，才刚跑热身体，要是再次受冻的话，自己也吃不准到底撑得住撑不住；不去捞吧，大盆在空旷的湖面地漂着，里面的岩羊皮很可能会被飞鹰叼走，而且岩羊皮泡过了水，气味会随风散发开，有可能招来别的猎食者。’
    考虑再三，德康还是放弃了再次跳进贝力克湖的想法。
    即便真的有飞鹰来抢夺岩羊皮，大盆在湖里，他也不敢落下，最多飞临大盆上空伸出爪子叼走了事，大盆还会留在湖里，目前的状况，损失半张岩羊皮是可以接受的。
    德康跑到湖岸背上神剑，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大盆里的岩羊皮，转身奔了回去。
    在洞口德康没有留意到背上的神剑，头钻进去了身体却被卡在洞穴外，正当他手忙脚乱取下神剑时，趴在洞穴深处的宝月听到动静跑了出来，她在洞口探头寻找着，看了几圈没有发现大盆，狐疑地看着德康。
    “大盆漂到湖里去了，得等上一阵到南面去捞回来。”德康挠挠头皮解释。
    宝月的小嘴有些翘起来了：“二哥。会不会被哪个坏蛋抢走。”
    德康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指着湖面说：“不会。咱们这里距离湖面这么近，有坏角色过来二哥肯定知道，还不修理他一顿。”
    宝月盯着湖面看了看，确实，他们在高处，附近有什么风吹草动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关于飞鹰，现在是绝对不能给宝月知晓的，这超出了德康的打击范围，万一大盆真给那些混蛋扒拉翻了，到时候也算有个说法。
    再烂的说法也是个台阶嘛。
    好歹把宝月哄回洞穴，他俩的目光紧紧盯着岩羊肉，嘴角的口水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德康扑上去用前肢抓紧肋肉的两侧，先用门牙勾出侧旁的一薄层羊油，再用裂齿紧紧咬住一使劲撕了下来，顺势扭头张大口把羊油条吞进嘴里嚼起来。
    冰冻的羊油嚼在嘴里特有感觉。
    吞下去时是硬硬的，嚼起来有种脆脆的口感，好似冰块里面包了一块奶油，最后一伸脖子嘴巴一呡，肥美油润的羊油顺着口腔流到胃里。
    有段昼夜没有供养的胃细胞像快要渴死的吸血虫，瞬间就把吞下去的羊油给吸光了，一瞬间，这些昼夜没有吸收到什么能量的所有器官都开动起来，肚子的饥饿感顿时强烈刺激着德康的脑神经。
    就在德康露出裂齿准备撕咬肋肉时，不经意间扫到了趴在对面张大口流着口水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宝月。
    ‘该死。’德康差点拍自己一个头皮。
    这第一口羊油原本是要嚼给宝月吃的，哪知道到了嘴里，根本就控制不住，想也没想就吞了下去。
    德康有点不好意思看宝月，赶紧扑到另一块肋肉上撕扯下一小块羊油准备嚼温了喂给宝月吃。
    小崽子以为二哥又会一口吞下去，急得嗷叫了一声伸长了脖子凑上前紧紧盯着他的嘴巴，整个身体随着德康脑袋的晃动而晃动。
    德康对她眨眨眼示意等一下，把羊油吞到嘴里又张口给她看了一眼然后开始嚼动，宝月馋得实在忍不住了，扑上来晃着他的前肢呜呜直叫。
    冰冻的食物哪敢喂给她吃，又嚼了一会才张开口，小崽子的小脑袋同时几乎钻进德康嘴里，贪婪地允吸着肥美的羊油，最后把他的舌头、嘴唇舔了个遍，最后实在没油水了，蹲在德康面前嘟着小嘴眨巴着眼睛瞧着他，一副意犹未尽的馋样。
    “总共才两小块，再多二哥也变不出来，阿尔金的小肥羊都这样啦，除非是牧民饲养的肥羊，听说有大块的肥美羊油。”
    “二哥。我们去抢几只回来好不好。”小崽子舔着嘴唇说。
    德康一个头皮拍上去：“这种事想想可以，但不到饿死的地步，绝对不准去干，否则二哥绝不饶你。”
    宝月的嘴巴翘得更高了：“为什么嘛。大家都说牧民有成群的肥美牛羊，偷几只回来他们都不会知道。”
    “放屁。牛羊是牧民的命根子，掉几根羊毛他们都一清二楚。”
    “可是。。。。。。”宝月委屈得快哭了。
    德康吸了几大口气，平静一下情绪，用柔和的语调告诫她：“那些牧民都厉害得很，个个贼精贼精的，咱们可以冷不丁去偷抢一回两回，可是尝到了甜头肯罢手吗！终究会被逮到的，二哥不想失去宝月，所以绝对不会允许你去和牧民作对，那是玩命。他们有刀枪，我们有啥，靠牙齿和爪子去和他们斗？”
    “每回都这么说。”宝月低着小脑袋嘀咕。
    “你想一回，二哥就说你一会回；若你想一百回，二哥就说你一百回。。。嘿嘿嘿。。。”
    “臭二哥。”宝月跳起来窜进德康怀里。
    闹腾了一会，宝月的气消了，他俩继续对着岩羊肉大眼瞪小眼。
    洞穴里虽然比外面暖和多多，但冻得像块岩石一样的肉，得过好一阵才会软化，现在不是轻易就啃得进肚子的。
    对着美味干瞪眼，这绝不符合德康的性格，他用裂齿咬住肋肉的边缘一点点啃起来。咬下一片嚼一片，扯下一小块就嚼一小块，只有不停的吃，他俩才会有源源不断的能量补充。
    也不知道啃了多久，最后竟然真的把这块石头一样硬的肋肉给啃光了，基本上德康和宝月你一口来我一口，谁也没多吃一口。
    当然，德康的嘴巴比较大。
    啃完一块肋肉，谁也没有吃饱，不过身体总算有了点暖气，宝月也活跃了不少，小脸蛋明显红润了，德康决定跑去湖面瞧瞧大盆的情况回来再啃。
    “宝月。二哥去湖面瞧瞧。”
    “宝月也要去瞧瞧。”
    德康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别急，先把身体养得壮壮的，有的是你玩的机会呢。”
    去湖面瞧瞧只是个借口，啃掉一块冰冻的肋肉，并不比捕猎一只岩羊轻松多少，尤其是每回都得嚼温了再喂给宝月吃，而自己吞下去的都是冻肉。
    啃到最后，德康的嘴巴也快要冻住了，胃也需要消化消化。
    呆在肥美的羊肉旁，哪熬得住不去啃食，出来跑一圈，趁机活动下筋骨，让嘴巴、牙齿和胃喘口气。
    远远就看到大盆还在湖面上漂着，德康还是径直朝湖岸奔去，这点距离太短，他准备跑两个来回再回洞穴。
    到了湖岸放慢步伐转身往回跑，猛然觉得不对劲，自己被盯住了，那种感觉很熟悉，应该是来自高处。
    德康一个转身盯向右侧山麓，扫视附近每一个可能躲藏对手的地方，特别是那别没有积雪的大岩缝，扫视了几个来回，乜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角色。
    德康暗呼‘糟糕’，这应该是被飞鹰给盯上了，就是三岔口那次的感觉嘛，去了回黑暗空间体能和敏锐感都没有完全恢复，导致这回的反应比较迟钝。
    德康侧过脸迅速用眼角瞄了一眼贝力克湖上空，果真有一只该死的飞鹰张着巨大的翅膀在空中绕圈，看来他盯上了大盆中的岩羊皮，也发现了自己的行踪。
    大盆距离湖岸有十多个身位的距离，无论德康如何嗷叫、咆哮都阻吓不了飞鹰俯冲下来叼走岩羊皮甚至连盆一起叼走，这种状况，即使你一身蛮劲也使不出一点点力，一旦飞鹰确认安全，他很快就会付诸行动。
    德康赶紧开动脑筋寻找对策。
    记得阿大曾经说过飞鹰虽然来无影去无踪，但也不是胆大包天的角色，相反他们捕猎时非常谨慎。
    由于大草原牧民喜欢捕捉飞鹰当做宠物或者打猎的助手，因此他们时常会诱捕飞鹰，久而久之形成了飞鹰警惕多疑的性格，即使看到能轻易叼走的猎物也会盘旋好一阵，确认万无一失才会俯冲。
    大盆在二十多个身位的距离外，里面还有半张岩羊皮，德康现在蹲趴在湖岸旁的一个沙丘背面，这情景倒有点像人类在秋冬诱捕沙鸡，只是自己既没有绳子也没有张网，只在那干着急。
    实在想不出好的办法，或许，可以吓唬他一下。
    德康故意竖直耳朵把尾巴打得横直，四肢鼓足劲身体微微收缩，露出半个脑袋眼睛紧紧盯着大盆的位置，做出一副人类诱捕沙鸡的摸样。
    这种毫无胜算的小伎俩，导致他的心砰砰直跳，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去和飞鹰对视，装作全神贯注等待猎物上门的样子。
    这样僵持了一会，德康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上空，飞鹰降低了高度，似乎在做俯冲前的路线确认。
    最多再绕一圈了，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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