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康以为这样寒气逼迫的宝剑能把墙壁刺个通透，直到剑格挡住为止。
    哪知道只发出沉闷的突一声，剑锋连个芝麻大小的破点也没有留下，德康愣愣地盯着剑锋，怎么也想不明白，确切地说，是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奶奶个熊！
    坑爹啊。
    哥还以为是把宝剑，原来只是传说中的银样镴枪头。
    德康把铁剑朝墙角一扔，转身朝宝月走去。
    ‘放回小高台那妖地方？哥没那斯文。’
    宝月迎上来：“二哥。你怎么把神剑丢了？”
    德康装作若无其事地撇撇嘴：“放在小高台那种妖地方，就是骗骗大伙的玩意。”
    宝月瞪大眼把德康全身上下看了一遍，盯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刚才你不是说这是把神剑嘛，宝月还看到亮亮的会发光。”
    德康白了她一眼：“奇怪人类不搞点花样怎么骗你这样的小崽子。”
    德康生气其实是因为觉得自己被那些小样给耍了，让自己满怀希望却又瞬间失落之极，德康甚至觉得那些混蛋又在某个地方看着自己奸笑。
    感觉到二哥的语气不善，宝月变了脸色，喏喏着说道：“二哥。。。二哥。。。你生宝月的气啦？”
    德康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忙解释：“二哥哪会生宝月的气。靠。花了这么多工夫，没想到这把破剑一点也刺不进墙壁。”
    “可是宝月觉得挺好的，有亮光会闪来闪去，就是太。。。太。。。”宝月说着说着停住了，勾着左右前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德康，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铁剑的逼迫寒气。
    “挺好玩耍的，就是太凶恶！”德康捏了一把她的脸颊，模仿宝月的口气说，说到玩耍时，德康当然加强了语气。
    “二哥。。。”宝月一看二哥在作弄她，抱着德康的前肢自己身体左右晃动开始撒娇。
    德康抱起她亲了一口，有小崽子陪着的感觉蛮好。
    像自己这样的半大小子，独自带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宝月，看似累赘，其实不然。
    面对家族骤然遭遇的惨剧，保持一颗平常心是不可能的，或者表面平静内心孤僻冷酷，或者仇恨大地处处行事乖戾。
    当时目睹阿妈惨死在自己面前，那一刻德康有种摧毁大草原的冲动，只是想到阿妈最后要求自己好好保护宝月，才强自按住满身愤懑，带着宝月踏上逃亡之路。
    在家时虽然也带着宝月，但那完全是应付式的，只要小崽子不出事就成，反正好坏有阿大、阿妈罩着。
    一路的奔逃，和宝月相依为命，让德康渐渐感到自己的存在价值和肩负的首要责任，也让自己懂得面对骤变，你不是只有一种选择。
    你同样可以拥抱大地的怀抱。
    带着宝月又往前搜索了两个围栏空间，果然大盆都不见了，也没有别的东西留下，被破剑搞坏了心情，德康也没有心思再停留半刻，背起宝月朝外面跑去。
    来到长廊，一眼看到门口的大盆，德康的耳朵立马耷拉下来，脑袋也快要垂到地面了；宝月可是两眼放光，紧紧拉着他的耳朵：“二哥。二哥。大盆。。。”
    “别扯啦。二哥看到了。”德康无可奈何答道。
    背着大盆走和背着宝月跑那完全是两码事。
    背着前者走动时你得时刻注意，步调不一致大盆就会从背上掉下来，必须走得四平八稳，跑、跳那是不可能的事；后者嘛，想咋跑就咋跑，想咋跳就咋跳。
    大伙想想，在平坦的黑暗空间里背着小心点走还没问题，可是，那么长一段崎岖的山路，还得背着宝月，怎么扛回去！
    宝月从背上跳下来，一会儿搭上盆沿朝里面瞧瞧、一会儿用头顶顶盆沿下面部位，终于有个属于自己的大玩具，小崽子开心得不知道做啥好。
    德康知道自己该干嘛。
    他背起大盆对宝月说：“走吧。”
    一步一步走出长廊，第一次感觉长廊其实真的蛮长的。
    宝月蹦蹦跳跳的，一会在德康前面跳跃几下，一会跟在屁股盯着大盆看，咯咯咯的笑声就没停过，德康没想到一个大盆就令她开心成这样，嘴角也不知不觉露出了笑意。
    走出长廊，温暖的感觉再次来临，德康放下大盆对宝月招呼一声，又开始久久打量狼王。
    德康注视着他充满智慧的眼睛，很想从中找到一些答案来。
    自己可以不在乎奇怪人类，也可以不在乎那把破剑，但真的很想知道狼王为什么肯带着族群来到这里，他们怎么能与人类和平共处？
    伫立良久，德康不得不叼起羊皮继续搜寻之路。
    在斜道走了一小段就遇上麻烦，大盆老是往屁股下滑，走几步就得抬一抬，平坦的斜道就这个样子，走山间可想而知，德康的眉头渐渐皱起来。
    宝月也看出了不对劲，蹲在那抬着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二哥。
    德康对宝月吐了吐舌头：‘求我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把大盆罩在头上什么也看不到黑灯瞎火的赶路吧。’
    说到这里看着宝月的小脑袋，办法有了。
    德康一个箭步上前背起宝月，哪知道小崽子挣扎着哇地哭了出来：“二哥。。。你不能懒皮。说好了要带上大盆的。”
    真哭笑不得，小崽子还以为二哥又要使出上回的招术。“宝月。二哥想到扛走大盆的办法啦。别哭啊你。”
    宝月从背上滑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边哭边说：“臭二哥又想骗宝月。。。。你肯定想。。。背上我一溜烟逃上去。”
    ‘小崽子学聪明咯’。德康哭笑不得。
    德康蹲在她跟前连连摆动前肢：“不是这样的，这回二哥真想到好办法了。背上你再把大盆罩在你身上，你抓紧二哥的肩膀，大盆就不会滑落了，走在山间都没有问题。”
    宝月立刻停止了哭闹，盯着德康看了一眼，紧接着小眼珠骨碌碌转了几圈放出光彩，泪水还在脸上，可小崽子已经破涕为笑，一跃起身直朝他背上爬。
    德康先把宝月放安稳，接着扭身托起大盆扣在宝月身上，她嗷了一声说道：“二哥。宝月什么也看不见了。”
    “二哥看得很清楚。”
    嘿嘿嘿。。。
    得瑟劲头还没过去，四肢发力已经冲出斜道来到上一层。
    扫过去的第一眼，德康就觉得这层有些不对劲，站在口子边四下仔细看了一遍，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这层空间的高度接近下面空间的一倍，而且大小不匀称，靠近口子这边的空间比较小一些，而往长廊方向去则空间渐渐变大，最奇怪的是，顶部竟然不是一个平面，而是呈圆弧形，只是到靠近内墙部位才逐渐变得平缓。
    一层层上来，德康已经有些习惯了在斜道口看到同样的空间格局，骤然看到这个不一样的空间，一时竟愣在那里。
    德康隐隐觉得，这可能是黑暗空间的顶层，因为自己就是在一个大缓坡那掉下来的；而在山顶第一眼看到的黑色墙壁围起来的没有积雪的平坦空地，也很可能就是身后的内侧墙壁所围起来的空间顶上那部份。
    德康对着内侧墙壁来回扫了几眼，想想自己这几层绕着它走过的步子，越看越觉得整个大小和山麓看到的差不多。
    想到这里德康长声嗷叫，紧紧抱住宝月：“宝月。咱们很可能到了黑暗空间的顶部。”
    宝月被二哥的一连串举动搞得莫名其妙，听到德康说话才抬头看看顶部，好久才说：“二哥。这么高怎么跑出去啊？”
    德康也很想知道怎样才能出去，不过在宝月面前是不能露怯的，他拍拍自己的肩膀：“既然到了顶层，那就不用急了，咱们慢慢找。”
    德康把岩羊皮和大盆留在原地，背着宝月慢慢向长廊大门口跑去。
    人类和狼族都看过了，顶层的长廊口标记会是啥？
    跑出去还不到二十步，足垫踩到地面感觉有些不一样，德康没有在意继续朝长廊口的方向跑，哪知道才跑了一点点路，相同的感觉又来了。
    咦，怎么回事？自从进入空间就没有遇到这样的事，他停下来转身察看刚才踩过的地面。
    地面有个一巴掌宽、一尾巴长的方形缝隙，缝隙的中部还横断着一道一爪子长度的大缝隙，德康扭头向四周的地面看了一圈，发现左面和左前方十来步远的地方各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方形缝隙。
    可这肯定不是自己第一次踩到的那个，德康往回走，将近三十来步的距离又看到了三个相同的品字形缝隙，它们的距离差不多也是十来步。
    德康把爪子伸进横断的大缝隙里乱勾一气，发觉两边底部还有缝隙存在，也就是说被缝隙围起来的黑色长块很可能是与地面分离的。
    看着眼前的地面，德康突然想起在看到奇怪人类的空间里，样子怪怪的汽车轮子旁不就有一个长方形的凹面，要是那卡在车轮的杆子缩回地面的话，很可能是现在的缝隙样子，不过眼前的这个要比汽车那的大了将近两倍。
    德康起身往前跑去，经过前面的品字形缝隙后放慢脚步低头察看，在前面三十来步又看到了一组品字形缝隙。
    德康心里琢磨：‘这肯定是好大好大的汽车，怎么空间里没有看到呢，估计上来的斜道太窄，这么大的汽车也通不过，不可能藏在下面哪个角落吧；这些汽车跑哪去了，难道说奇怪人类离开时带走了，可这是山麓啊，人类汽车跑出去不摔个粉身碎骨才怪。’
    背上的宝月早就起了好奇心：“二哥。你怎么在研究这些缝隙？”
    德康把在奇怪人类空间看到的对她说了一下。
    “大汽车！大大门！”宝月瞪大眼小脑袋转来转去扫视着空间，一副迫不及待想看看大门的样子。
    德康给了她一个头皮：“急啥。走一圈不就看到了。”
    在黑暗空间晃荡了这么久，还会在乎这最后一层吗！
    宝月连连点着头，可是小脑袋依旧转个不停。
    一路跑过去，前后左右都是一组组的品字形缝隙，走着走着德康停下了脚步左右扫了几个来回，对面墙壁的长廊不见了。
    ‘难道说黑暗空间的顶层就是这么个圆弧形空间，那出口应该很好找吧。’德康有点暗暗自喜。
    希望就在前方，四肢跑起来更有力量，一会儿工夫就跑到了另一侧，抬头看着眼前的出口，德康和宝月都愣住了，旋即一屁股瘫倒在地上。
    德康看到宝月缩着身体蹲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地看着大门，慢慢地泪水流下来。
    德康没有泪水，但他的内心比宝月更绝望，现在任何角色看到他都会退避三尺，若说眼光能摧毁这大门的话，那德康至少干了不下十次。
    即使宝月在前前，也无法控制自己绝望的情绪，德康对着大门长声嗷叫，发泄心中的愤懑。
    这一次自己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前方是一扇巨大的大门。
    大门至少有五十步宽，三十步高，单单绕门框一周的银灰色标记，就有一个身位的宽度。
    而在地面上，顺着一边的门框标记也有一条同样宽度的银灰色标记，它在地面划了一个巨大的半圆，看样子应该是大门开启时门板外沿移动的迹，门板的下沿中部和接近顶端处各有一排银灰色的小轮子。
    令德康和宝月绝望的是大门上五个巨大的银灰色轮子，每个轮子有德康一个身位那么大，其中有两个位于门板上横沿，还有两个位于对应的下横沿，另外一个位于门板竖沿的中部。
    看看轮子的样子，除了大些，和下面圆柱体大门上的一模一样，一看知道这是大门的开关，只是开启这巨门需要扒拉五个该死的轮子。
    他们绝望是因为即使德康把位于下横沿的两个轮子给扒拉开，但不可能跳上上面的三个轮子，最低的一个距离地面十五个身位啊。
    圆柱体那的小轮子都扒拉不开，何况这碰都碰不到的大轮子。
    “不得好死的人类。你们都滚蛋了，为什么还要把大门给关上。。。你们一个个躲在大汽车里摔个粉身碎骨。。。你们这帮杂碎。。。我把你们一个个撕碎了吞到肚子里。。。”盯着大门，德康扯直了喉咙在那诅咒，同时心里也莫名其妙地恨起了狼王，不仅如此，他还恨黑暗空间里看到的一切。
    “二哥。是谁把大门给关上的啊。。。你怎么打开。。。”德康的话音刚落，宝月哭了起来。
    ‘我要是能打开早就冲上去了，哪还会费力气在这嗷叫。’德康看着宝月欲哭无泪。‘不对、等等。’
    “你刚才说什么？”德康冲上去紧紧抓住宝月的肩膀喝问。
    宝月被二哥有些疯狂地举动给吓傻了，立刻止住了哭张大嘴巴惊恐地看着德康。
    德康旋即抱起宝月狠狠亲了两口对着她大笑起来：“宝月。我们还有机会。”
    宝月大概被德康搞晕了脑袋，仍旧呆呆地看着他。
    德康使劲晃动着她的身体说：“能开关巨门的只有人类自己，现在大门紧闭，说明他们在离开时必定留下了一些人类关闭这个巨门，然后从别的地方跑出去。”
    宝月的眼睛渐渐恢复了神采：“二哥。你别晃宝月啦。”
    德康这才发觉自己仍旧忘乎所以地晃动着宝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宝月。刚才二哥太高兴了。”
    宝月难得不与他计较：“可是。。。二哥。出口会在哪里？”
    地狱的对面就是天堂。
    一转身，他俩一眼看到对面内侧墙壁上敞开的大门。
    人类果然留下了出路。
    德康和宝月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中掩饰不住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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