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皙蓝只觉身体一僵穴道已经受制,腾云驾雾般眩晕后,她发觉自己独自立于府墙之上,墙壁的宽度仅容她双脚站立。
白衣修罗将海皙蓝放在墙头后立刻纵身跃下。
一袭白衣在夜晚的冷月下倾泠飘逸,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奕纬,冷然道:“不你们很想让我拔剑么?如你所愿。”
白衣修罗修长的手指轻按剑柄,忽见白光闪烁一片,森然的剑气笼罩在四周,寒光中如水的冷亮剑锋已在眼前。
见到宝剑出鞘,杨芳和奕纬一左一右,分别点向他心脏和小腹。
白衣修罗手中长剑首先抵住杨芳的刀身在空中急速划个半圆,剑锋回过刚好又抵住奕纬的刀身,随后在空中再次转了半圈。他的剑身似有无穷吸力,杨芳和奕纬力道已竭,兵器纷纷脱手。
只见白衣修罗的宝剑粘着两把刀又在空中划了个圆圈,两把钢刀忽然分别向杨芳和奕纬咽喉疾驰而来。
海皙蓝眼见奕纬和杨芳要命丧刀下,不禁扬声叫道:“不要。”
刀锋距离两人皮肉不过寸许,白衣修罗忽然用剑向两柄钢刀尾部一拍,两把刀在急速冲刺中仿佛被什么吸引停在空中几秒,随即叮叮当当的跌落地面。
奕纬和杨芳两人对望一眼,此时均是惊得一身冷汗。
白衣修罗人影一闪已跃回海皙蓝身侧,他紧盯着奕纬冷冷道:“我的任务是将多罗格格带走,所以大可不必杀你,我倒要看你是如何营救所谓的伙伴。”
海皙蓝的心脏仍被刚刚的惊险震慑得怦怦急跳,声音不禁有些颤抖:“既然你的目标是我,便不要再伤害其他人。”
白衣修罗斜睨了她一眼,无情而冷酷:“你要跟我走,这是命令,不是交涉。你没有权利拒绝我,你如果再多言半个字,我便立刻动手,不是杀你,是杀掉你的亲人、杀掉你的朋友、杀掉眼前所见一切有生命的垃圾。”
海皙蓝只觉一片寒意,嘴唇微动想说什么,顿了片刻,却是没有出口。
奕纬这时已收敛心神镇定如常,他大声喝问:“你知我是多罗贝勒吗?”
“你便是多罗贝勒那又如何?”
奕纬眼中满是正气,朗声道:“那你将我掳去不是比掳劫蓝儿更有用处么?我奕纬甘愿代替蓝儿作为人质。”
海皙蓝心中涌起感激,她望向奕纬,见他飒爽英姿地立在雪中,淡雅的黄色长衫更加将他丰神如玉的气度映衬得仿若谪仙。
白衣修罗听到他的回答,瞬间出现了一个生动的表情—惊讶,但他的声音依旧冰冷:“我拒绝。”
奕纬的声音有些焦躁:“为何?如此划算的生意你为何不做?”
白衣修罗微微侧头,蓝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奕纬:“你居然要代替她作为人质,你不怕死?”
奕纬满脸正色,坚决地点了点头:“正是,为了救蓝儿,我不怕死。”
白衣修罗疑惑地转头看向海皙蓝。
海皙蓝只是凝望着奕纬,眼中满是感激与决意,水眸中的光华仿佛诉说着:如若换你遇险,我必同样舍命相救。
白衣修罗显然无法理解,不由得皱起了眉。
不知何处突然传来轻柔的笛音,随即一条白影落在奕纬身前。
月光笼罩在此人脸颊,杨芳和海皙蓝都认出正是菲茨威廉。
他右手持笛,左手提着什么物事,随着他的转身,大家一声惊呼,认出他手中之人正是拉斐尔,此时他四肢下垂动也不动,众人都瞧不出他是死是活。
菲茨威廉望向白衣修罗,歉然道:“真是抱歉,这小鬼躲的十分隐蔽,害我一顿好找,大人定是等得不耐烦了吧?”
奕纬暗自心惊,一个白衣修罗已经无法对付,而面前这吹笛之人一见即知也不是善与之辈,正彷徨无计之时,他的随从已将郑鼎臣与火枪营的御前侍卫引了过来。
菲茨威廉儒雅一笑,他随手将拉斐尔抛向白衣修罗,不紧不慢地说:“大人带他们先走吧,这里交给我便是。”
白衣修罗左手接过拉斐尔,冷声道:“除了多罗贝勒,将这里的肮脏垃圾全部清理干净。”抛下此言,在众人的惊叫声中,他提着海皙蓝和拉斐尔转瞬消失在夜色里。
菲茨威廉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假装惊吓地拍拍胸口,随即转头扫视了一圈,斯斯文文地拱手道:“众位既然有雅兴,且听在下吹奏一曲如何?”说罢,他将笛子放在唇边,轻轻吹奏起来。
众人本想追击,但这笛音刚一入耳,就如同全身坠入冰窖,身体的血液似乎凝结成冰。
此曲音凄厉如寒风刺骨,正是菲茨威廉的得意之作,名为“寒河幽听”,他将内力透过寒冰所制的玉笛发散出来,辅以凄惨凛冽的旋律,可使人冰冷难耐,无法移动,如同给人点了穴道一般。
杨芳因曾落入池水,现今全身上下已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碴,再听到“寒河幽听”,不禁嘴唇发紫浑身直打哆嗦,当真叫他一动不动却也是绝不可能了。
菲茨威廉含笑吹奏曲子,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杨芳的容颜之上,这妖娆妩媚的五官俨然便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美人琇芊雪,震惊之下,他不禁停止了吹奏,只是疑惑地仔细打量着杨芳。
见他一身侯爵府侍卫装束,虽俊美异常,但身体形态修长英挺,确是男人无疑。
笛声一停,众人只觉如沐春风,似有暖气吹来,立时能动。
奕纬见海皙蓝被掳去,顾不得菲茨威廉,连忙率领御前侍卫追逐而去。
琦善惊慌已极,虽然爱女被捉,但自己的命却是最重要的,他连忙拉扯着清妃,在侧福晋的搀扶下和众侍卫的护拥中,逃命似地跑出后花园。
程煜一直在房内休息,花园中的笛音隐约传入耳中已觉浑身有些发冷,心下疑虑,他便从房中取来弓箭向后花园走来。
此时花园内众人追击的追击,逃命的逃命。
仅剩杨芳与菲茨威廉相对而立。
程煜一见菲茨威廉的服饰,便知是修罗殿敌人来袭,他藏身红柱之后悄悄将弓拉满,羽箭瞄准了菲茨威廉的眉心。
菲茨威廉不理会众人的作鸟兽散,他疑惑的盯着杨芳细看。
杨芳被他的目光瞧得起了一层鸡皮,各种烦恼痛苦一齐袭来,他不禁将生死置之度外,发泄一般地叫道:“实话告诉你,那日自称琇芊雪的回族女子便是我装扮的,你待怎样?”
菲茨威廉脸现狂怒,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啊,你这混蛋居然敢骗我,怪不得我自落地以来对女人从不失手,却在那次载在你的手里,令我全胜的记录失败。”
他愤怒之极,平时温文尔雅的样子完全抛在脑后,粗话冲口而出。
杨芳见他眼露杀机,心中也是一凛,他明白自己绝然不是对方敌手,不由得用眼角的余光四下张望,想寻找脱身的机会。
菲茨威廉盛怒之下并未留意四周,但觉一股羽箭凌厉的疾风突袭自己面门,霎时已至皮肉不过数寸。
他大惊之下,心念急转,知道挥笛击落已然不及,只好用尽全力将内力倾注到双脚,上身迅速后仰,以极快的身法如同一只离弦的小船向左侧飘去。
程煜见此良机,急忙窜出,拉起杨芳便向庭院外跑去。
菲茨威廉全力施展,这才避开程煜偷袭的一箭,不禁也是暗暗心惊。他见两人逃跑,立刻勃然大怒提气追赶,几个起落已经在丈许之外。
程煜此举是冒了极大风险的赌注,他拉着杨芳逃走只是虚晃一枪,他们出了后花园便蹑手蹑脚地躲进中庭的一个茅厕之中。
此茅厕为最低等仆役使用,狭窄的空间满是熏鼻臭气,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才能勉强容身。
程煜眼中显出顽皮的神情,他向杨芳耸了耸肩膀做出无奈的表情。
杨芳被刺鼻的气息熏得作呕,他因落入水中而浑身湿透,此刻寒风吹至带来不停的战栗,种种观感使他只觉天旋地转,不由得向后仰去,程煜见状连忙伸出左手提住杨芳后腰。
程煜见他面颊绯红,伸手搭了搭他的脉搏,果然急速异常,此乃寒冰侵袭过久所至,如不驱寒实会对杨芳身体造成重大损害。
程煜伸出手指放在嘴边作出不要出声的警示,随即迅速替杨芳除掉衣衫并将自己的外衫脱下为他披上,尽量紧贴杨芳将自身的热气传递给他。
杨芳身材匀称,个子比瘦弱的程煜高出许多,程煜除了擅于轻功与射箭,内力武功都极普通,加之他吸食鸦片太久身体虚弱,只好使出全力挽住杨芳以免摔进茅坑。
杨芳心中满是羞愧、悲痛、屈辱,鼻中的臭气、身体的冷颤、内心的伤痛,使他眼前又浮现额娘自尽前的神情,当时她嘴唇微动的五个字,定然是“为我们报仇!”
我一定要成为傲立武林的强者,我要权势,我要报仇!
胡思乱想间,他的意识似乎开始有些模糊。
万籁寂静,程煜凝神细听,似乎菲茨威廉已经离开侯爵府。
他实在支撑不住杨芳的身体,只好冒着风险踢开茅厕大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杨芳拖了出来。
两人此时都已站立不稳,只好慢慢爬到一排杂物房的门厅内,终于力气消耗殆尽同时躺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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