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峦叠嶂的苍茫之山,惠善楼仿若远古的巨人在云雾缭绕的顶峰之巅高耸入云。
山脚下,书写“惠善楼”的牌坊由七色琉璃打造,在熠熠阳光下泛着七色光彩耀眼生花。
众人跟随凌素等惠善楼弟子沿着山路而上,四周苍郁浓墨,偶尔山泉、花海,迎来阵阵赞叹之声。
海皙蓝没有武功根基,走了一小段山路已经气喘。
亦一人见她额头见汗,便放慢脚步,一会儿对繁花似锦的花圃评论两句,一会儿又说口渴在山泉碧落的水池边休息一番。
凌素见到海皙蓝步伐沉重不会武功,一直波澜不惊的眼眸也涌现了几分好奇,再次仔细打量了海皙蓝一番,他便转头走到队伍之前。
凌素没有为海皙蓝减慢速度,整个队伍很快消失在树海中。
王伯撇嘴道:“什么名门子弟,这么没风度,自己说走就走了。”
亦一人随意的扫了一眼远去的凌素,淡笑道:“王伯,人家凌公子毕竟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比不得我们这些闲人。”
海皙蓝擦了擦额头汗珠,眼中有些歉意:“倒是为了我,拖累你们的速度。”
郑鼎臣抬头看了看长长的石阶,回头对海皙蓝说道:“姑娘哪里话来,这里景致优美十分雅致,公子向来喜欢写意山水,此番便当是游山玩水,反正现在只是正午,距群英册开始时间尚早。”
亦一人伸手在枝头摘下一朵小花,放在鼻间作势一闻,戏谑地附和:“是啊,姑娘弱质女流,还是慢慢上山的好。”
海皙蓝脸上仍挂着歉意,眼中却闪过讥诮之意:“散漫猫,你的武功与郑公子和王伯相比,简直不值一晒,弱质女流也总比脆弱小猫来的要好。”
亦一人懒散的笑意更浓,星眸中倒出眼前佳人的面容:
乍看仪态端庄淡定沉静,骨子里却透出一种执拗与无畏,仿佛想挑战高山、脚踏长河,这种将一切置若足下的气势,深深引起了亦一人的兴趣。
带着伪装面具的佳人。
亦一人暗自在心里为海皙蓝打上了印记。
见到亦一人饶有意味的目光,海皙蓝傲然地扬起脸孔直视他的眼睛。
原本她想好好扮演海皙蓝的角色,她在人前也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形象,然而不知如何,在这个人面前,那慵懒的神态下偶尔光彩一现的漆黑眸子,就是能直刺到自己的灵魂深处,那么赤裸裸的窥探。
好吧,既然假面无用,我便抛弃伪装。
海皙蓝看着亦一人的眼睛,闪过挑战的意味。
见到她闪着光亮的琥珀瞳仁,亦一人嘴角勾起了一抹上扬的弧度,他收起了一贯的闲散神态,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故作绅士地鞠了一躬,仿佛他本就是王侯将相,姿态是那么的优雅从容。
海皙蓝原本做好与他针锋相对的准备,却错愕的看到他的优雅风仪,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亦一人眼角跃出玩笑的意味,转身向石阶而去。
海皙蓝仿佛还未开战便已落入下风一般,心情突然郁郁:
散漫猫与那白衣修罗是首要戒备的。
海皙蓝身体娇弱,但她为了不在亦一人面前示弱,仍是勉力而上。
途中经过身畔的武林人士络绎不绝,有人影一闪迅速而过的,也有缓步欣赏美景悠闲而往的。
终于快要走到山顶,海皙蓝刚想放松的喘口气,突然一个黑影急坠下来,劈头盖脸的向海皙蓝砸了过来。
海皙蓝想躲避身体却来不及反应,人影直撞入海皙蓝怀中,两个人就着急冲之势被甩出一米开外这才分别摔落地面。
便是王伯的武功也因距离较远未能抓住他们。
海皙蓝只觉臀部刺痛,骨头仿佛裂开千百个缝隙,浑身衣衫立刻被冷汗打透。
奕一人等人见状急忙奔到近前。
未听到海皙蓝痛呼出声,被甩出的黑影便呼天抢地的大叫起来:“哎呦喂,是哪个得了盲证的杀千刀挡了小爷的路?要是把小爷这英明神武的身板撞散架,你赔的起么?”说完,他抚着臀部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众人定睛细看,原来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只是他面色异常苍白,身材瘦弱,个子仅比海皙蓝高出寸许,哪有什么他所谓的“英明神武”。
少年身着蓝色粗布衣服,削瘦的脸上有着单眼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嘴、白到极限的脸色,任拿出一样都普通之极,但是这些小巧精致的五官同时组合在一起却十分相得益彰,点如墨漆的眼珠被苍白细腻的皮肤衬得更是深邃,全身难掩灵秀之气,这气度与他轻浮的话语似乎并不搭配。
海皙蓝被奕一人搀扶起身,见到少年的面貌之后,她秀美的脸上泛滥着激动的惊异。
少年刚要继续骂街,看清海皙蓝的样貌立刻也露出惊奇的表情。
“世……世显?”
“清妃?”
两个人同时开口,听到对方之言,又同时顿住,互相望了几秒钟,又同时摇头。
“你……你不是。”
“你……你是她妹妹?”
海皙蓝深吸口气,即使脑中镇静下来,她的手还是由于激动而颤抖不已。
她看着面前与周世显有九分相似的容颜,第一个念头,便是世显也来到了这个朝代。可仔细端详后,苍白的少年显然比世显年轻了许多,而且神态眉眼还是有不同之处,果然是自己认错了人。
听着少年的问话,海皙蓝直觉的认识到,此人识得清妃格格,所以刚刚将自己认错,但他显然也能分辨两姐妹的不同,也许对真正的海皙蓝也很熟悉。
她的内心中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千万不能在此人面前露出马脚。
“你是清妃的妹妹海皙蓝么?”少年歪头好奇的盯着海皙蓝。
海皙蓝没有搭话,只是附身拾起少年甩落的一副弓箭。
这副弓箭显然对少年十分重要,他立刻提气一个矮身向弓箭扑去,虽然一手抄过弓箭但冲击力度未竭,眼看便要撞在大石之上。
郑鼎臣距少年最近,此刻他不及多想双手齐出,硬是抓住了少年双脚将他向后拉回,即便如此少年的肩膀还是扫过了大石,他“啊”的一声大叫,死死抱着弓箭再次倒在地上。
郑鼎臣连忙上前想要查看伤势,谁知少年把弓箭放下,一只手迅速绝伦的为自己脱臼的手臂接上了关节,本以为他要站起发难,谁知他接好手臂便仰倒在地,左右翻滚着耍起无赖:“哎呀,这惠善楼是怎么待客的,看人欺负小爷却袖手旁观。”
郑鼎臣想要上前相劝,亦一人却撇着嘴笑斥道:“你这无赖,到底是谁欺负谁?你要在地上躺着由你,我们当看猴戏。”
地上的少年突然坐了起来,盯着海皙蓝叫道:“喂,小妞,你是清妃妹妹,我是清妃朋友,那便也是你的长辈,这么没规矩也不来拜见。”
海皙蓝见他虽撒泼耍赖,眸子倒依旧清澈深邃,听他如此说话,应该与这副身体的主人也并不认识,不由得放下悬着的一颗心,淡笑道:“既然是姐姐的朋友,那便更要气度儒雅仪态万千了,如此这么赖在地下,似乎有些与您的身份不妥哪。”
少年骨碌从地上一跃而起,他露出白牙嘻嘻笑道:“小妞虽然与清妃是双生姐妹,倒是牙尖嘴利,性格完全不同。”
海皙蓝回复了淡定沉静的神情,微微一笑:“不知如何称呼啊?”
“我叫程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