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毒狠妃 作者:脂点天下
“你你”南昭帝的嘴里一面吐着鲜血,一面不敢置信的看着赵姨娘。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场天下争雄之中,他最后不是死于铮铮铁蹄之下,也不是死于北棠妖之手,也并非是虞府的那些妖孽手中,却是死在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妇人手中,死在一个他一直视为棋子的女人手中。
现实来的来过可笑,让那双素来眯着的只有一条缝隙的双眸正拼着命的瞪大。
赵姨娘勾起殷红的唇,举目看向一片狼藉的宫廷,眼中带着一抹迷离,郝氏的江山终于完了,面前的男人终于亲眼看到他是如何失去这一切的踺。
赵姨娘低头看向身材圆润的南昭帝,媚眼轻佻,眼中却带着一抹荒凉:“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么?”
南昭帝的嘴下挂着一片粘稠的猩红,顺着下巴流在明晃晃的龙袍之上,有着说不出的可笑。
他抓着赵姨娘艳丽的衣裙,张着嘴,似乎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为什么他会输?
赵姨娘凑近南昭帝的耳边,喷洒着热气,慢条斯理的说:“你知道么?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南昭帝的眼中闪过一抹错愕,看着面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却像是被封条封住了嘴,说不出话来,一个焦急之下,倒是涌出了更多的鲜血。
“我没有把他打掉,我不仅把他生了下来,我还细心的将他抚养成人,只是,他太像你,对权力充满了野心和***,热衷于权势,追逐于权势,不曾想却枉送了性命。”赵姨娘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悲戚。
“你知道他是谁么?他就是宏儿,冯宏,你的儿子,你的亲生血脉,可笑的是,你却让虞青城杀了他,你帮着虞国公的儿子杀了自己的儿子,你说这有多可笑?你怎么可能不输,怎么可能不输?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赵姨娘句句诛心,南昭帝目光呆滞。
想起那个曾经在自己手下做事的冯宏,他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如今,你失去一切,宏儿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到时,你下到地府,就安心的看着自己最终将这锦绣山河拱手让给了仇人吧!”赵姨娘大笑起来,一身艳粉色的长裙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盛放在大殿前的玉阶之上。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南昭帝浑身颤抖起来,显得十分激动。
眼中带着浓浓的悔恨和不甘,你这个贱女人,贱女人!为什么不早告诉朕,为什么背着朕生下朕的孩子!!
看着南昭帝眼中的痛不欲生,赵姨娘心中闪过一抹快意。
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的悔痛不是因为杀掉了自己的儿子,她绝不会天真的相信这个善于谋算的男人会对此心慈手软,他所悔恨的,痛苦的,不甘的,不过是让虞青城杀掉冯宏所带来的羞辱罢了。
这个真相让素来以为自己手掌一切的他难以接受,更像是一个大大的嘴巴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
事实上证明,赵姨娘确实是了解南昭帝的。
南昭帝此刻心中带着深深的不甘,只觉得老天真是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筹谋半生,绞尽脑汁,费尽心思除掉虞氏一族,图谋这万里江山。
可是算来算去,算到最后,他帮着仇人杀掉了自己的儿子,他拱手相让了整座河山,他一无所有,成王败寇之后只剩下死路一条,可是那些他曾经沾沾自喜的谋算,和所认为的成功,最终却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只能在风中凄惨摇曳,看着仇人的子嗣坐享他一辈子求而不得的江山。
南昭帝咧着嘴大笑了起来,他不懂,不懂为何所有人都不肯帮他,他觉得,老天是何其不公,自己图谋算计了半生,不仅丢了皇位,更是丢了性命。
“你这半生从未尽过做父亲的责任,你便去地府里好生照顾宏儿吧!”赵姨娘轻声开口,却双手用力,一把抽出了南昭身体里的刀。
鲜血喷洒,像是从天而降的血雾,石阶正中的雕龙刻凤上飞溅着玛瑙一般的血珠,凭白增添了几分可怖。
短刀抽出之后,却再次疯狂的刺进了南昭帝的身体,随后纤细的手腕再次将其抽出。
南昭帝终于死死的睁着眼睛,闭了气,身子一歪,靠在了赵姨娘身上。
赵姨娘缓缓站起身子,看着面前这个曾经爱过,恨过,崇拜过,遗忘过的男人,抬起精致的彩锦红鸳绣花鞋,一脚将他踹开。
肥胖的身子顺着石阶自上而下滚落,滚过九九八十一台石阶,最终停在地面上,嘭的一声,脑袋重重磕在了地面。
伴随着这一声清脆动人的响声,似乎昭示着南昭王朝的彻底结束。
赵姨娘看着地面上的尸体,站在石阶顶端,大笑起来,眼中落下几滴泪珠,听到身后匆匆赶来的那些脚步声,却不曾畏惧,伸展开双手,大笑着:“皇帝死了!大家快逃命去吧!南昭从此灭亡了!南昭灭亡了!”
那些原本还坚守着的人,在这一刻,亲眼瞧见南昭帝的***后,一时间再也没了坚持的理由,只剩下极少数的人依旧残存着对家国的一腔热血。
赵姨娘喊着喊着,声音戛然而止,数把长矛自她的身体里传出,可她的眼中却不曾有过畏惧,反而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
宏儿,娘可以去看你了,这一次,带着你爹一起来找你,你一定很开心吧。
此刻,原本势如破竹的大御兵马,眼看着就要攻入天水城的最后一道防线。
可是,南昭的士兵却不知何故,只瞧着大御的士兵那迅猛如雷的攻势竟然戛然而止。
守在北棠妖身边的虞挽歌,忽然就瞧见小盛子仓促的奔跑过来,脸色惨白:“主子不好了小主子们不见了”
虞挽歌先是一怔,随即猛然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奴才刚刚去隔间看小主子的时候,却现小主子们都不见了,问她们小主子呢,却张着嘴胡扯,说是主子你给抱走了!”小盛子焦急的开口。
小盛子刚刚就觉得这些婆子丫鬟在胡说,主子一直守在北棠妖身边,他才刚刚从主子身边离开,哪里瞧见过主子去抱孩子。
如今冲进来再瞧,却现主子身边果然没有小主子们的影子,这便足以说明小主子们出事了。
虞挽歌的手有些颤抖,却强迫着自己保持冷静:“将那些丫鬟婆子都带过来!”
一众丫鬟婆子浑身瑟瑟抖的被带了过来,瞧着虞挽歌一个个心中惊慌不已,接连跪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的磕着响头:“皇后娘娘饶命啊皇后娘娘饶命啊奴才们刚才真的瞧见皇后娘娘您亲自把两位小主子抱走了,奴才刚才还问您,可否用奴才一并跟着,您却说要带着两位小主子同陛下说说话,不让奴才们打扰!”
虞挽歌眉头紧锁,小盛子怒声道:“一派胡言!我家主子明明一直不曾离开过这里半步,哪容你这般胡言乱语!”
虞挽歌咬着唇,心中却有了计较。
她记得,此前自己曾推断过,南昭帝身边一定有一位易容高手,如果猜的不错,那便是此人易容成自己的模样,堂而皇之将孩子带走,而后消失不见!
“将他们分开单独审讯,问问见到我时我穿着什么样的衣着,梳着什么样的髻,又带着哪些首饰。”
小盛子点头后,连忙指派手下几个徒弟去办。
虞挽歌继续道:“去同隔间门前守备的侍卫问问,看看‘我’出去之后,朝着那个方向走了。”
小盛子点头之后,连忙跑出去问,虞挽歌则是耐心的等候着。
没多久,那几个审问的小太监便出来了,经过核对,现这些丫鬟婆子所形容见到的那个人确实是一样的衣着,饰,这也就证明了她们并未胡说,而是真的见到了这样一个人。
这表示自己的猜测没错,确实有人易容成自己的样子带走了自己的孩子。
虞挽歌立刻执笔写信,让人快马加鞭交到前线给哥哥。
可是,来人的速度明显比她更快,不等信笺送到,虞青城已经瞧见了自己的两个外甥。
一名身着金粉色芙蓉长裙,头戴九凤金冠的女子,一手抱着一个孩子,站在天水城的墙头,宛若空谷幽兰,遗世独立。
攻城的大军戛然而止,原本不明所以的南昭士兵见到了那两个孩子之后,先是狐疑了一阵,随后却是了然。
城墙之上站着的女子他们并不认识,她梳着妇人的髻,脸上却不见半分苍老,眉宇间悠然深远,带着淡淡的宁静和超然。
虽然不认识她,但是他们却认识她手中代表帝王的令牌,以及头上那九凤翔空的步摇,再看裙角那些张牙舞爪的金凤,纵然猜不到她的身份,他们却也知道,面前这个人是他
们的救星。
虞青城素来宁静无波的面容,瞧见这一幕的时候,微微蹙起眉头。
旁人只当他是担心着两个外甥,却不知他皱眉是因为觉得面前的妇人有些熟悉。
悉心打量着她的眉目,反复思量着,却确认自己不曾见过,只是那周身的气息却让他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虞青城单手揉着太阳穴,不仅思忖着,难道说即便是服用了七彩神莲,他依旧没能想起所有的记忆?
这个想法很快被他否定了,因为只需要回想一番,便会察觉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不曾有过半点遗忘,除非,有人篡改了他的记忆,否则,他确定自己不曾见过这个女人。
“退兵三千里,否则,就等着帮你的两个侄儿收尸吧。”妇人淡淡的开口。
南昭的士兵心怀期待,却又忐忑不已,根据妇人的话他们猜到这两个孩子应该就是那北棠妖的孩子,可是如今统帅三军的可是虞青城,比起天下,他真的会顾及自己的两个侄儿么?他们心中皆是忐忑不已,却唯独那妇人十分笃定,不曾有过半点怀疑。
虞青城依旧没有退,勒着马的缰绳站在原地,目光依旧落在那名妇人的身上。
从她的衣着上可以判断出她是皇族中人,只是他在南昭这么多年,却始终不曾见过他一面,回想一下符合年纪和气度的人,却也没有对的上号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眼见着虞青城根本不动,妇人也不再劝,似乎他退不退兵其实对她而言根本不重要。
一步步走向城墙边缘,看着怀中两个睁着大眼睛的孩子,目光淡淡。
虞青城神色不变,心中迅速分析出几种情况。
一种是妇人先扔下一个孩子,另一个是妇人同时将两个孩子扔下,第三种是一前一后的扔下两个孩子。
根据妇人所在的位置,还有城墙的高度,他在估算着自己能够稳妥无疑的接下两个孩子的可能。
就在妇人准备动手时,城墙之上的另一端忽然出现一道藏蓝色的身影:“清苑,收手吧。”
闻言,妇人一怔,转过头,看着城墙之上那道陌生的身影:“你终于来了。”
“收手吧,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没有人会怪你。”男子淡声开口,声音中却有着一股散不开的浓愁。
妇人嘴角挂起一抹浅笑,目光中却带着一抹苍凉:“我等了你这么久,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男人没有说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着说不出的复杂,却终不知该如何开口。
妇人远眺着这万里山河,苍茫大地,喃喃道:“有这锦绣山河,郝氏欠你们虞氏的,也算是还清了。”
“三郎,黄泉路上再相见吧。”不等男人反应,妇人再次开口。
话落,便一个纵身,跃下城墙,手中的两个孩子同时向上抛出。
虞青城似乎根本不需要反应的时间,迅速飞身而起,踏过城墙,接住了北棠衍,而同一时间,城墙上的那名男子也一手捞住了北棠漪。
同虞青城不同的是,男子的另一手紧紧抓着妇人的手腕,似乎想要向她拉上来。
妇人却神色淡淡:“放手吧。”
“何苦。”男人开口。
“三郎,你可曾爱过我。”妇人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似乎已经无所谓的问题。
男人眉头微蹙,垂下眸子,不语。
妇人不悲不喜:“放手吧,我已经累了。这江山赔给你们,你们倒也不亏。”
“清苑,事情可以不必如此。”男人张了张嘴,最终开口道。
妇人没再说话,却一点点松开了自己的手,素白的手指在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上一点点滑落,两只手掌覆盖的面积也越来越小,最终彻底失之交臂。
妇人如花般绚烂的从城墙上飘散而落,一身金粉色的衣裙像是最美的芙蓉花,步摇摇曳,青丝散落,妇人张开双臂,闭上眸子,一点点自城墙之上跌落。
“三郎,临死之前,还能见你一面,此生无憾矣。”妇人轻声呢喃着,眼前是一片绚烂的油麦花海,黄橙橙的油麦花,绿油油的杆子,一对年轻俊俏的男女追逐嬉戏着,空气中散着化不开的幸福和甜
蜜,远处皇城最高的角楼之上,隐约可见一道绰约落寞的身影,独自寂寥,眼中带着一抹渴望与向往。
那丰神俊朗的男人便是虞国公,倾城花色的女子唤作林佑薇,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一辈子最爱的女人。
而八角楼之上那道艳丽却荒凉的身影,便是她,南昭帝王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郝清苑。
人生如梦,许一场清欢。
校园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