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逐风一口一口的喘着粗气,白俊轻柔的抚摸着它的脖颈,跑了这么久,战斗了这么久,它是真的累了。
白俊抬起头,不知不觉已经逃了这么远,看着两边两人高的土丘,东风吹动牧草,声音萧索悠扬。
“就是这里了。”白俊微微笑道。“我们不用跑了。”
他抬起手,对空放出一支响箭。
簌!!!
一声尖锐的鸣叫随着箭矢划破天际,一阵飞鸟惊起,慌乱的化作一团阴影从众人头上掠过,像是什么号角,将渐晚的天色强拉回了白昼一般。
天将尽时,火光当生。
呼,像是呼应着白俊的响箭,四面八方忽然着起了大火,南面北面,土丘整个燃烧起来,惊得胡马不停地向中间挤撞。
“怎么回事?”
“哪来的火?”
匈奴人们七嘴八舌的吼着,确实都没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呼,东面,在他们追击的路上,也随即燃起了大火,这一阵大火尤其恐怖,火带足有五步,南北纵横有一里,几乎是将整个皋狼土丘的出口封住了。
“吁——”白俊抖一抖马缰绳,将逐风因上了一个不起眼的土丘,旋即钻出了火网,在高处俯视着火网中的匈奴人。
“计划成功了。”他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有说不出的喜悦。
火焰乘着风势,不停地逼近着匈奴人的三千骑兵,遇见了火焰,胡马下意识的开始狂乱逃窜。匈奴人一共带了八九千匹胡马,这原本为他们提供了无与伦比的马力,可现在成了崩溃的导火索。
三倍于人数的马匹尽管在机动中占尽优势,但发起狂来的马谁也没法同时制止三匹,于是,匈奴人的队列开始急速的混乱、散开。
匈奴人只好先控制住自己胯下的马,剩余六千匹胡马全都齐齐的跑向了没有火的方向——西面,它们来的方向。
后面的马尚且好说,转身跑掉便是,前面的马就没那么容易了,在前军和中军的马匹转过头,要么是跟自己的两翼相接,要么是跟后军撞了个正着,有不少匈奴人在这场逆流而退的冲撞中被巨大的冲力退下马,最终在马群的蹄下成为一滩肉泥。
发狂的马群冲开了人流,以一个楔子型朝西面奔去,三面围火的皋狼土丘只剩下这么一条出路,当然,这条路上也有几处零星的火头,但总不影响出入。
马群不停地向西靠近,被那几处零星的火头渐渐分割出几路,等它们彻底脱离了火围,已经分裂成了十几路之多,像是飘飞的蒲公英,在整个草原上散开。
而还深陷在火围中的匈奴人已经只剩下了两千之数,无头苍蝇的不知道该向哪边走。
且不说这两千人能不能逃出去,单论一千比零的战斗损失,匈奴已经输的极为难看了。
“回去!回去!”一个反应快的当户命令道。
“跟着马群出去!”另一个当户附和道。
火焰乘着风势越来越快的吞噬着草野,两千人被越来越窄的空间挤到一起,如果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那么大家连动都动不了,西面的马队不动,东面的马队就不得不被火焰吞没。
“快!都跟我走!”
靠近西边的一个还算有声望的当户挥着马鞭子说:“檀柘不知道哪里去了,现在我是统帅,都跟我从西面突出去!先回部落!”
言罢,他毫不留情的挥刀砍翻了几个没有反应过来的,心存犹豫的,挡在他后退道路上的匈奴人。
离他较近的几个部下立刻心领神会,抽刀便砍,强行从面前开出一条血路来。
反应慢的匈奴人无不被砍下马,反应快一点的立刻调转马头,加入了突围的行列,提起刀像自己的袍泽砍去,力图活着走出火围。
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指责这种蛮横野蛮的行为,甚至越来越多的人不假思索的为了生存加入这一行列。草原的规矩就是这样,谁拳头大谁有理,长生天从来不怜惜弱者,他们只会给最强大的子民赐下福泽。
当然,如果足够理智足够冷酷的思考这样一件事,你就会发现这个当户做的也是对的,在损失了一百多个匈奴兵的代价之下,两千匈奴人重新组成了建制,并且高速有序的向西突围,这样远比在火中混乱着的损失要小。
“哼,突围了吗。”白俊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苦心孤诣的将匈奴人引进这个诺大的火围中,自然不仅仅是像留下五六百具焦尸那么简单,他要的,是整个蔺县匈奴都葬身于此。
“给西面的第一曲和第二曲发信号,告诉他们,收网了,一条鱼都不许放跑!”
他果断的命令道,随后在他的身后燃起了一团幽蓝色的火焰,那是磷火的光芒,又称为鬼火,冷峻幽深的蓝色火焰在冲天的大火中显得格外耀眼。
火光穿过战场,将合围的信号传到了西边,再那里,土丘的草丛中,渐渐站出了数以百计的身影,他们身着各色衣服,披着一个淡绿色的披风,巧妙地借着夜色与草丛融为一体。
土丘三五个没有火焰的突破口,每一个都有上百士兵,他们从草地中拔出早早隐藏好的两丈长枪,已经静候多时了,加起来约有千人之数。
他们是白俊的新军,有的是从汉人中征募出来的,有的是这一个月以来解放的汉奴,他们只经受过简单的训练,尽管有一千人,却难以成为战力。
白俊并不指望他们能有多大建树,这次战役也只给他们分配了伏击点火,和最后的阻击任务,真正凶险的事还是由他带来的甘陵国老兵来做。
现在,是发挥这一千人价值的时候了。
“看,白爷的合围信号来了!”
看到火光的新军在几个屯长的指挥下迅速结成队列,一千支长枪组成了厚重的枪阵,两丈的长度让前排垒叠起了三排长枪,是的整个阵型像是一只巨大的刺猬。
“兄弟们,匈奴人要来了!”
屯长们看着渐渐逼近的匈奴人,高声命令道:“都把吃奶的劲使出来,别放跑一个!”
“白爷说了,砍掉一个匈奴人的脑袋,就赏一只羊,表现得好的就升为屯卒,赏一头牛!”
“都听好了,明天早上能不能喝上牛肉汤,就看现在了!”
“杀!一个都不放跑!”
新军士兵们渐渐兴奋了起来,数个时辰的等待,蜷缩在草丛中的辛酸一下子全都被驱散了,他们的信念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杀光匈奴人。
然后,他们就会有好日子过了。
“杀!”
新军齐声吼道。
匈奴人此刻也发现了新军们的阵列,但是眼下光景,要让他们停下来等死已是不可能。
“拼了!”
“冲出去!”
匈奴当户门厉声吼道。
两军极速接近,战斗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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