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乞丐
“是他！是他的声音！”洛神楪如饮清泉般双眼发亮。
“是谁？你认识那个人？”织世不解。
“就是那个在我梦里出现的男人！我不认识他，但熟悉他的声音！”天才少女的面颊再度泛红。
“门口。。。只是个乞丐呀！”千金小姐奇怪道。
就在这一瞬，刚刚还温文含笑的咖啡店员，已经把发黑的双掌临空举起，准备摄去两个女孩儿的魂魄！
十字转门前的乞丐突然向吧台前丢出一个通体泛着水银光芒的玻璃小瓶，同时呼喝少女们道：
“快趴下！——”
织世猝不及防的发呆。倒是洛神楪，就像与那乞丐有所共鸣一般，即刻拉住蜜友直接蹲下！
“啪嚓！——”一声碎裂化成炫光蒸气，直接笼罩了店员的身体！
“捂住口鼻，快躲开！离开那个咖啡师！”乞丐的口吻近似命令。
洛神楪已经跟莉莉丝学过了几天’掷石子’，不知不觉中被那温柔又神秘的女人打下了碧水派的根基，当下拽着织世一个箭步便跑到门口。
“小楪！你这么相信这乞丐吗？他跟那店员到底什么情况啊？谁好谁坏，还是都想对咱们不利呀？”
千金小姐自小护卫林立，明里暗里的受到保护，像今天这种惊险刺激的场面，她还真是绝少经历。一张俊美的小脸儿上，竟是兴奋多于恐惧。
不等洛神楪回答，吧台的水银蒸汽已跟那神秘的店员起了反应，电光弥漫中嗤嗤作响：
迷雾散去，刚才还是年轻小伙子的咖啡师，现在哪里还有人形？他周身皮肤溃烂，就连透在体表的筋肉，也暗淡衰败如同黑苔！
只有刚刚一直眯成缝隙的眸子，现在失去了眼皮遮挡，变成两只乒乓球大小的眼珠子，眼白上布满血丝，漆黑的瞳孔左右摆动，快速搜寻着目标，又很快锁定了门口两个少女！
“羿玄天！我一再纵容你，赦免你的罪过，并赐予你更强的幽星之体，而你却违背前言处处与我作对！难道你忘了我复活露娜所要求的条件了吗？”
咖啡师现在根本不是二十多岁的男人声音，字字句句好像老树盘根般生涩苍古！他慢慢把腐朽的身体移出吧台，向乞丐与少女们逼近。同时，这怪物仅以目力就封闭了十字转门！
“你复活露娜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很清楚，你更清楚！不要用杀她做为要挟我的砝码，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的——枫林晚！”
乞丐谨慎盯住缓慢挪移的人形腐骨，继续道：
“在我们的时空里，你已经把自己的三个女儿各自送上了歧途，难道现在还要对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下手吗？按血缘说，她可是你的孙女儿呀！枫林晚，你活了万世，当真没有人性的吗？”
咖啡师停住脚步，发出喋喋怪笑道：
“人性？你看看我，为了调和无数纪元中，这些卑微又罪恶的人类，已经操劳过度的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
“难道为了以不老不死的身体更好的管理他们，牺牲一些凡人或者自己的子孙，真是什么罪大恶极的过错吗？”
乞丐道：
“放手吧，枫林晚！在你之前的红世之主传位于你，也并非想让你这样无休无止的赖在冥界时空中残暴不仁，视万物为刍狗！”
枫林晚化身的咖啡师道：
“住口，羿玄天！你有什么资格妄议前代红世之主？我们代代相传的最高宗旨，就是以红世之力创造永生于世、掌管众生的神！”
“是你！经历了累世磨难却依旧执迷不悟！视万物为刍狗的不是我，也不是历代红世主人，而是天地！是八荒六合、景生与休死交替不止的鸿钧宇宙！”
“如果早先的你与莉莉丝都遵从我的旨意，去淬炼凡人最优秀的因子形成’终焉圣杯’，我早就能获得真神一般的不朽之体了，又何必至今还是这个样子？！”
说着，全身腐败的人形怪物跨上一步，张开双臂故意展示着自己的身体：
确实，那骨肉溃败死寂，就像封存了不知多少世纪的木乃伊干尸！只是最不可思议的，是它看上去依旧存有活力，肌腱尚可随着缓慢行动抻拉不止！
这等模样，只有在最先进逼真的vr鬼屋中才会出现！甚至比由人类刻意装扮的行尸走肉，更加惟妙惟肖、令人作呕！
两个花季少女都是玩儿不惯这种“恐怖游戏”的温和派，当下压住樱唇强忍着恶心快速跑向乞丐身边。
在她们眼里，乞丐尽管邋遢龌龊，但总强过活尸腐肉！
“别过来！——小心！”
羿玄天的声音透过那破衣烂衫下的佝偻身体高声传出，眼见两个少女已至自己身旁，三人正好笼罩在枫林晚的攻击范围内，他不由大喊道：
“你们快跑！我设法打开门口的结界，有多远跑多远！”
只是为时已晚！
咖啡师黑蛆般的双手已发动的晦暗能量，黑电般奔腾而来！
跨越时间追迹至此的枫林晚，竟仍有力量透过扭曲空间操纵永暗力量！
要知道，两次以不同化身出现在少年洛神楪面前，试图点化她参透旧世的羿玄天，甚至无法在这平行世界中自如说话！
黑洞般的吸力已经压向两个少女和乞丐的头顶！
羿玄天平衡时空波动，用尽全力在血色结界中为她们打开了一条通往十字转门之外的通路！
玻璃有一瞬间恢复了透明之色，女孩儿们转身便可脱逃而出！
“等一下！你怎么办？总不能留在这里送死吧！跟我们一起出去吧！”
洛神楪放心不下保护了她们的乞丐，虽然他的外形并不像自己画卷中的白马王子，但女孩儿隐隐觉得，这佝偻躯体的背影，是个玉树临风的男人！
自己很熟悉的男人！
“快。。。快走！别管我！我坚持不了多久啦！记住，别再回罗曼学园，也别回家！别再使用莉莉丝给你的力量，远离她！远离她！”
“嘭！——”转门玻璃碎裂，洛神楪和织世被乞丐眼中放出的红光保护着，直接跌出已是血池一般的“猫眼咖啡店”！
只是那碎裂并不是羿玄天造成的，而是本要对洛神楪撒网的黑能，在乞丐准备攻破结界之时，被枫林晚打个响指，直接化成一道黑拳，直击在嶙峋身体的胸前！
咖啡师的本意是攻其必救：用压迫而来的重击使羿玄天的化身撤手回防，从而放弃打开结界。
却不想，坚毅的男人跨越时空启动血轮眼，豁出性命硬吃一击，也要把两个无辜女孩儿送出这吃人的血屋！
少女们在羿玄天的保护下毫发无伤。她们在店门街道上趔趄起身，不知仍困在屋内的乞丐发生了什么，甚至连里边的动静都无法听见丝毫。
因为结界之外，根本毫无异常！
刚才明明被她们撞得稀碎的转门玻璃都消失不见！从外面看去，店面门口毫无异常，仍旧是雪花装饰的玻璃，半透出里边孤孤单单的年轻店员！
“你们没事吧？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温柔、平淡。
两个少女抬头一见，正是风姿绰约的莉莉丝！
此时的她，又是一身白色长衣，高跷的海獭白帽依旧裹住了她碧蓝的发丝，花街贵妇似的站在纷纷扰扰的街道。
至此一瞬，天才少女的耳畔再度回响出乞丐的声音：
“别再使用莉莉丝给你的力量，远离她！远离她！”
这已是入梦的洛神楪，第三次得到可以解脱梦境的提示！
也是最后一次提示！
三次穿梭时空的警戒，终于耗尽了羿玄天全部的力量！
如果这仍不能让宿命缠绕的女人有所觉悟，那么她将永久徘徊在时空夹缝之中，再难离去！
而羿玄天被迫短暂又不伦不类的暗示，在一个只有十五岁的纯真少女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就像此刻洛神楪见到莉莉丝后，尽管闪过了警示自己的话语，但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却是拜托眼前这白狐仙子一样的女人，进到店里去救护她隐约看到羿玄天身影的乞丐！
真是讽刺！——也许这就是宿命吧！
“拜托你，莉莉丝！这间咖啡店里有个活尸狂魔！还有。。。还有一个我喜欢的人，就要被那怪物杀死了，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洛神楪拉住女人玉白的双手，含泪哀求。
“小楪！里边的’怪物’是个以我的能力，都无法兑付的终极恶魔！如果你心爱的男人在这里被他杀死，你会从此以后随我潜心修炼，学好一身本事，为他报仇吗？”
莉莉丝玉颜之上不露一丝情感，语调却难以平静。
尽管知道结局，她对屋内男人的挂怀，却一点不弱于眼前少女，即便那乞丐只是羿玄天的化身：
一道终将逝去的虚无幻影！
“不！——我不要学啦，我不想再次面对这种生离死别，我只希望自己熟识的每个人，都能平安的活下去！”
少女从未经历过如此变故，两行眼泪已经滑落双腮，楚楚可怜的哭成泪人儿一般。
莉莉丝轻轻摇了摇头，哀叹道：
“看来这种程度的痛苦，还是无法帮你下定决心呀！也罢，我先进去了结这段孽缘吧！——无论对你，还是对我！”
说着，妩媚的女人翩然起步，直入那间外表依旧平静的咖啡店。身体隐去之前，她意味深长的留下话语：
“如果这里不行，你必将面对更为痛苦的生离死别。。。”
一墙之隔，两个世界！
咖啡店内仍旧一片血气蒸腾！
枫林晚巨大的黑能之拳一下下打在衣衫浸血的乞丐身上：
“让开！——让开！——”
每句“让开”，便是一记直击！
羿玄天的化身不知是生是死，但倔强的意志已经超越了生命极限：他依旧死死挡住结界缺口！
这时，白衣莉莉丝的身影跃然而入：
“久违了，枫林晚！或者，我还应该称呼你一声’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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