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熙与刘辩一行人在夜色之中从禁苑回到洛阳城外,往中东门而去。
郑熙一路上将自己的想法推销给刘辩,郑熙打算将这两样东西“商业化”。
刘辩本来是不以为意的,他又不差钱,或者说他根本就不会用钱,因为没这个需要。但听到郑熙说这些东西拿来卖钱后,可以交给朝廷填补军需,刘辩就犹豫了,他对于政事还是懵懵懂懂,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东宫的太傅们有意为之,但他知道自己的老爹最近为筹集军费发愁。
刘辩答应就足够了。郑熙需要的就是刘辩的名头。
郑熙原本要将一半的权益交给刘辩,自己想办法出人和出资金,当然占一半,但刘辩不肯,他认为点子是郑熙的,所以那个知识产权也有郑熙的一份。
整辆大车内,也就周瑜和司马懿听明白郑熙与刘辩在计划干什么事。
周瑜认为郑熙能出这样的点子是意料之中的,郑氏认钱,他很早就有这个认识。
在司马懿看来,郑熙这家伙实在太过份了,居然蛊惑太子行商人贱业。是可忍孰不可忍!
司马懿认为自己是汉皇朝的卫道士,必须劝谏。
郑熙一句大汉以孝治天下,就将司马懿的攻势瓦解。有什么比帮助父亲解决燃眉之急更孝顺?
司马懿几乎气晕过去。父亲没说错,郑氏不是大汉朝的祸患至少也是大汉朝的变数。
郑氏洛阳掀起拍卖风波之时,司马防就已经断定必然会对朝局产生影响,然后司马防的神算子招牌算是挂稳了。果然,刘宏从中受到启发,果断将原来单纯地衡量买官官员的身家实施浮动价改为拍卖竞投,价高者得。
曹老大的老爹曹嵩就不满于九卿之一的大鸿胪这个官职,勇敢地参与竞标罢免崔烈之后空置的太尉之职,一心一意要将曹家的事业推进到顶峰。不论曹老大和孙子曹昂怎么规劝,曹嵩作为一家之主,掌管海量财富,一掷千金,最终以一亿钱中标。
刘宏对于曹嵩这个及时雨真是由衷的感激,爱屋及乌之余,让人将曹老大从谯县家中请回洛阳,继续任议郎。
司马防非常固执地认为刘宏卖官鬻爵越演越烈,是收到郑氏的启发。如果司马防也是从后世穿过来的,他肯定不会这样说。
太子车驾开到中东门,城门司马居然死活不肯开门。无论内侍怎么威胁,怎么辱骂,那个守将都无动于衷。
郑熙无聊至极,探出头看城楼上守将的“表演”,直摇头,这种人好名邀直,想成为“官红”大概是想疯了。
司马懿仗着他认识城门司马,下车“劝降”。结果那人“六亲不认”,一点面子也不给。
郑熙见司马懿灰溜溜地回来,就问这屎坑里的顽石是谁。
“他叫赵威孙,是我们家的同乡,嗯,是同一条村的。”
“好吧,让我猜猜,他能获将受官是你爹整的对吧?”
郑熙见司马懿不愿回答,觉得他可能在暗自“疗伤”。也是啊,太丢脸了,自家的门生不给自己脸面,就算是条狗也会被主人喂饱了,也会摇摇尾巴。这赵威孙还真是孙子。
“哎,算了,他这种沐猴而冠的强项令,你家还是不要养了。”郑熙拍拍司马懿的肩膀道。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这家伙就是在找死,沽名钓誉也是需要智慧的,能将这招使在太子身上的古往今来不是没有,但下场都是很惨的,除非太子倒在路途上。
郑熙缩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座位已经被万年占据了。这丫头玩得太疯太累,现在已经睡着了。刘协也在打瞌睡。
郑熙给万年盖上被子,然后对刘辩说:“反正到了牦门,就算能进城,再折回去,也很晚了,不如索性直接去三合居过一晚吧?”
刘辩没有意见,下令车队往三合居去。郑熙索性带着三宝和卢毓、周瑜回到自家的车子上,留下司马懿给太子做思想工作。史阿御车跟着太子撵走。
创收的想法,郑熙已经想了好久。因为他没钱,所以他很多事情都做不得。比如天地会馆儿童团的扩招问题。
郑熙要拿钱,家里是有份例的零用钱,要是他开口要,林夫人还会多给点,可毕竟是小孩子的零用钱,能干些什么。
而陈大侠做事是有规划的,钱财开支他居然会做预算和决算。郑熙真心怀疑陈大侠究竟从那里学来这些知识。所以,想让陈大侠从楼船将军府的固定开支中增加这笔“儿戏”的开支,是没可能的。
但郑熙发现,他要调动府中的工匠、仆人什么的,大家的热情度很高,积极性很强,陈大侠也不管,除非跟将军府的正事相冲突。
这才萌生了郑熙自己给自己搞实业创收的想法。
周瑜知道郑熙的想法,但觉得可行性不大,便想劝郑熙:“小熙,我知道你想多活几个孩子,可是你知道大汉有多少活不下去的孩子吗?你救不过来的。”
“我知道我没法全救得过来。”
“那你还干这种傻事?”
“能救几个就救几个。我在想我既然来到这里,总不能混混噩噩地过一辈子,人在世上,总得做点什么。”
“我说你这种看破尘世的言论是从那里来的?你今年才四岁呢!”周瑜掩面。
郑熙心道:我心有大叔,细嗅人间!如何能跟你一个十多岁毛还没长全的小孩说得清楚。
“我今天救一人,明天就能救两人,后天就能救四人,你算过么?我想尽量多的救活那些活不下去的人,就需要好多好多的人来帮我。帮我的人越多,我们能救的人就越多。”
周瑜看着郑熙清澈的眼神,哪怕只有油灯,他还是能分辨郑熙说得很认真。他还有很多事情想不通,索性靠在车篷上不说话,静静地想。
青春期的男孩,不但生理上趋于成熟,精神上也在开始塑造基础性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
郑熙没想着要影响周瑜,但周瑜无可避免地受到影响。
周瑜不打算问郑熙要怎样开展这些事情,他从来不屑于商贾事。
郑熙自然知道周瑜对商贾的态度,嘴角上扬,似笑非笑。
周瑜见状心中又一阵不舒服,他知道自己又被鄙视了。凭什么?
史阿听到少主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心中更热切了。没跟错人!
周瑜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你居然鄙夷商贾,我实在无法想象,以你这种聪颖的人怎么会跟那些腐儒一般,就因为吕不韦干过一些破事?你翻翻史书,做腌臜事的儒生多还是商贾多?”
“你跟我说的不是一个频道好不?”周瑜用郑熙的话反击。
“呵呵,那更可笑,你居然认为不懂商贾之事也能集大成于一身。”
“我学经,学兵,学天文地理、术数,还有机关陷阱、还有百家杂学要学,哪有时间学那低贱商贾事?”
“管仲的轻重之术你要不要学?”
周瑜目瞪口呆,心道:又着了那小子的道。
“你想怎么做?”
“先铺起一个公司的骨架再说。”
“公司?《大同》曰:公者,数人之财,司者,运转之意。庄子又曰:积弊而为高,合小而为大,合并而为公之道,是谓‘公司’。所以你要把太子辩拉入坑?”
“你学识真渊博,我都不知道你说什么。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公司制度是人类商业史中的一个里程碑,能够聚集众人之财,积少成多,最大可能地办好一件大事。至于你惯常用来数落我的说法,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话说,汝欲入坑乎?”
“你把话说清楚。”周瑜百分百肯定郑熙在装傻,郑氏肯定对公司有更完整的解释和定义。他已经钻了牛角尖,认为中原经历了焚书坑儒,现在先秦文献失落,估计郑氏保留了部分中原所没有保留的。
“太子大哥真厚道啊!我原本想给他一般的股权,他居然不要。你说这样的人即位,就算没什么雄才大略,至少也不会像他爹那样吧?”
“少叉开话题。你那个公司是什么鬼?”
“我打算搞个大汉皇家实业有限公司,先从生产火柴开始干起,慢慢将资产滚大。再慢慢扩张业务,再慢慢增加工人,增加就业岗位,减少一些咱大汉朝的失业率。慢慢地进入良性循环。”
周瑜听得云里雾里,抓着郑熙细问,才明白这个公司居然能控制流民的数量。
周瑜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郑熙的观点很鲜明。有活路,不管是种地还是上工,只要能填饱自己和父母妻儿的肚子,谁会吃饱了撑的去造反。
话粗理不粗。聪明如周瑜哪有想不通的。这与富户吸收流民给自己当佃户一样。只是看来郑熙这开的公司并没有束缚流民的手段,流民的流动性依然很强大,这样一来就会产生诸多问题,就说这火柴的秘方吧,大汉独一号的,让这些流民做工时学去然后走了,如何保密?这些流民领到工钱后,拍拍屁股走人,然后又招募新的工人,重新让他们熟悉不成?
危险的味道更加浓郁——当工钱高到一定程度时,还有人愿意给大户种地么?到时候究竟谁来种地?
但转念一想,这不就抑制了土地兼并么?找不到人种地,大户还藏地藏个屁啊!不寒而栗……
“小熙,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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