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追问道:“转炉之法竟然还不完全,还有多少要完善之处?”
李睿修笑了笑,语气中有些自嘲:“我纵使见过仙器,又怎么可能做的出来,实不相瞒,与真正的转炉相比,这些材料、工艺、检测条件根本跟不上要求,所以这个转炉只是能用而已,若想炉炉出好钢是极难的,操作不当还会及其危险,比较起来,可以说如同天渊之别。”
安王试探道:“那能否……”
李睿修立刻打断了安王的问话:“王爷,下官学习之日尚短,根本无法复制出仙书中的内容,况且这些仙界的东西,桩桩件件得来都是幸运,以在下的才学,只能做到这样了,您也当知足才好。”
李睿修不太想忍让了,一部阵法合编浪费了他许多时间,现在安王还要贪得无厌,这冲淡了李睿修传道的喜悦,可预想中安王的愤怒并没有到来。
众人都以为所有的东西都是李睿修自己琢磨出来的,李睿修是个疯疯癫癫心思难测的人,所以安王也不想贸然激怒对方,他选择了沉默退步,甩给杜先生一个眼神,让对方顶上。
杜先生道:“驸马还请见谅,王爷只是心急于鞑靼人的犯边,您熟读兵法,自然知道边关百姓的凄苦,鞑靼人的野蛮……”
李睿修听到了杜先生言语间的示弱,他本想索性翻脸,让二人拂袖而去,他则再次被拘禁于这山间,能够有足够的时间阅读仙界典籍,可现在看来,反倒是安王退让了。他回想起了上次安王上山询问事情,全程都很沉默,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是杜先生温言顺着自己的话才发问的,由此来看,安王的确在服软,这是因为什么?
李睿修不需多想就能知道,自然是被仙界的神兵利器惊讶到了,所以什么刺杀之仇、谋害只恨也都暂且放下了,可以一次两次的上门讨教,世人均言安王耿直、刚正、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砂子,现在看来还是有谈判的可能。
李睿修一直以为只有抓到了礼王余孽,自己飞升成仙,李家才能再次重振门楣,他用仙界的法宝换取的不过是修仙的材料,至多不过想卖试剂得到长足的经济来源,可他从没想过,挟宝器以得利益,用仙术在此世间牟利。
当今世上百工轻贱,但仙界百工却极有社会地位,自己原来一直没有转换过思路,仍然以工为工,在内心里从未以工为立身之本,如同世人一样看轻百工,却不知唯百工方可推动世界变化。
李睿修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若是能在当世推行仙界术数,为掌权者所用,那他飞升之前也可以护住李家了!
李睿修心念急转,想到了各种可能引发的后果,一时间思维混乱不已,挟宝器要挟安王,自己能有这个能力吗?自己确定要牺牲掉修仙的时间来做这种无用功吗?生活日日如同走钢丝,连下人都不能自主,这事也容不得他犹豫了。
李睿修突然站了起来,颤抖着不说话,足足吓了杜先生一跳,以为这人要犯病,神色紧张的盯着他。
过了许久,李睿修才开口:“王爷,弗朗机炮乃是连发炮,子母双铳配合紧密,射程准星匹配得宜,却不只有适应两匹马合理拉动的千斤炮,此炮还能改为三五八百斤的制式,射程有所变化,也更便于行军打仗,所有的尺寸不是单纯缩放,而是要用科学的方法计算才行,仅用铁量一条,多了会沉重无意义,少了会炸膛,下官愿为王爷奉上四种炮型,只是……”
安王听着李睿修突如其来的话语也十分激动,立刻道:“李大人有何要求但说无妨,本王可以现在就进宫去求圣上停了宗室一年的珐琅彩,全部匠人都拨给你去拉铜丝,还可以将内务府全年的红铜拨出一成来给你用。”
李睿修听到的不只是安王的回答,还有对方那迫不及待的语气,他心思安定了一些,发电机固然重要,可多等一半个月也不是不能忍受,他躬身行礼道:“谢王爷赏赐,但下官想要办的是另一件事,家弟自幼娇生惯养,如今顶着奴籍,随口上不言,却处处受气,下官自知李家罪孽深重,但罪不及驽,请王爷念在家弟年幼,李家三代仕途也已断送的份上为两个小儿恢复良籍。”
安王眼中闪过了一丝怒火,可很快又压制下去了,他冷声道:“李大人可知李家本是谋反诛三族的大罪,你三人能逃过一劫已是朝廷开恩了,记得前次你自己心里明白的很,如今先皇尸骨未寒,你又想翻案不成。”
李睿修感觉安王没有立刻拔剑,心中更加安定道:“李家谋反,那是祖父与大伯的决定,鑫儿和杰儿何其无辜,下官不敢为李家翻案,只求两名幼弟能在下官离世后不被旁人贱卖,侄孙不再为奴。”
安王想说李睿修何必轻视自己的性命,又突然想到了那日从山庄回来时秀才巷里李睿修的自述,知道没必要说什么花样,这个人已经看得很通透了。
安王道:“李大人以为是黄口小儿,在本王看来却志向不小,细论起来比你这个方外之人可危险多了。”
李睿修明白鑫儿和杰儿的抱怨和憋气总归是藏不住的,他躬身道:“家弟年纪还小,易受人蒙蔽,相信南先生自然会好好教导他二人,日后离了家里,他二人也不过就能做个富家翁罢了。”
“李大人说的轻巧,又有没有听说过子肖其父,楚虽三户,必亡秦。”
李睿修道:“下官不善言辞,但王爷门下谋士繁多,若不想幼弟惹是生非,有的是办法,下官只此一个请求,请王爷应允。”
安王见李睿修话语强硬的把问题丢给自己,几乎被气笑了,他甩袖而去,道:“那本王就回去看看有没有足智多谋的门客愿意给李大人意见了!”
杜先生自然不能久待,他站起来劝道:“杜某也得告辞了,驸马您怜悯幼子之心杜某可以理解,但今日提的这个条件实在是有些心急了,令弟还年幼,没到议亲的时候,等到先皇三年以后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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