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前夕下了场雨,地面上湿漉漉的,空气带着混了点儿清新泥土的寒气。
今天是闻知景和闻知灵幼儿园的冬令营活动,闻梁开车把两人送去学校,路上经过一家花店。
“爸爸!”闻知灵喊起来,“花!”
闻梁把车停到路边,问:“怎么了?”
“要买花。”
闻知灵也不知是从哪得知了情人节这样的节日需要买花,和闻知景一块儿下车跑进了花店。
灵宝在花店里逛了一圈,抱起一个花瓶,里面是一簇粉白色的花,像绣球:“好看。”
闻知景提醒她说:“情人节是要买玫瑰花的。”
一旁花店的服务员笑起来,解释说:“这是天竺葵,很漂亮的。”
最后闻知灵便买了那一簇天竺葵,而闻知景则挑了一支红玫瑰。
服务员看向靠在门边站着的高瘦男人,觉得有些眼熟,只是在现实生活中乍然出现,一时半会没法给近几年大热的陈喋的丈夫联系在一起,只觉得帅气桀骜,难以靠近,好在身边那两娃娃倒是让他身上那股桀骜气削弱了不少。
她笑着询问:“先生自己要买花吗?”
闻梁朝前面纷繁鲜花看去,抬手轻轻捻上一朵红玫瑰,花瓣上面还有刚刚喷洒上的水珠。
服务员说:“情人节送给妻子一束玫瑰花她肯定会很高兴的。”又顺着闻梁移动的视线解释旁边的花,“白玫瑰会特别一些,花语是我足以与你相配。”
闻梁笑了声。
服务员有片刻的失神,只觉得眼前这男人笑起来便倏的没那么冷了,看着他伸手从花筒中抽出一支白玫瑰:“麻烦帮我包一束这个。”
“好。”
闻梁抽出钱夹,随口问了句:“这家花店开多久了。”
“我不是老板娘,不清楚具体的。”服务员笑了笑,“不过好像也有十几年了吧,一直开着。”
闻梁忽然又说:“再给我包束百合花吧。”
服务员愣了下:“啊?好的。”
于是最后买了一束白玫瑰、一束百合花,一支红玫瑰,还有灵宝的一簇天竺葵,简直可以称作是满载而归,就连服务员都少见买这么多的。
最后收完钱找了零,服务员递去一张花店的情人节贺卡,上面一行小字:花一直在开。
“提前祝您情人节快乐,生活幸福。”
闻梁淡淡道了声谢,倒是身侧两个小娃娃嘴甜地又喊了声“姐姐情人节快乐”。
***
闻梁把两个小鬼送到学校,幼儿园班主任撑着伞在校门口等,见到两人便小跑过来,领着他们进学校。
闻梁目送他们消失在楼梯口才掉头离开,去了临阡公墓。
他其实不常来,有时还是陈喋提起才过来一趟,这回过来完全是因为经过了那家花店的关系。
沈云舒从前那家花店就在那,后来闻怀远公司遇到危机,她便把花店卖给了别人拿到些资金。
当时闻梁都还没出生,只后来知道地点,也没想过去看看,今天倒是凑巧了灵宝跑进花店要买花。
闻梁走上台阶,站在墓碑之前,静静看着女人的照片,而后弯腰将那束百合花放到墓碑前。
情人节前夕,墓园中安安静静,除了闻梁一个人都没有,空气卷着寒意,顺着脖颈滑下去。
“我不太记得你以前是不是最喜欢百合花了,可能记错了,不过都给你拿来了,你就暂且收下吧。”
闻梁声音淡淡的:“我已经好久没想起从前的事了,你孙子孙女天天在家太吵了,我和陈喋每天都在折腾他们俩的事”
他刚话音一落,手机铃声就响了,在阒地无人的墓园里很是突兀,还是和闻梁风格很不一样的欢脱铃声。
他脸一黑,不想也知道,一定又是闻知灵和闻知景拿着他手机恶搞的。
闻梁迅速划开,陈喋打来的。
她那边声音有些吵:“你送景宝灵宝到学校了吗?”
闻梁声线不自觉的放轻了许多:“送到了,怎么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闻梁低声笑了:“现在。”
没再多留,看了眼眼前沈云舒和闻怀远的照片就转身离开,一路驱车回家。
***
今天叶初卿闲着无事,便来陈喋家找她玩儿,陈邵自然也跟来了。
陈喋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叶初卿这人不知什么时候起忽然对占卜算命一类的东西萌发了很大的好奇心。
甚至还买了不少书细细研究起来,陈邵一提起这事儿就有些绝望,满脸的鄙夷,难以理解当初堂堂一个公费留学学业有成的学霸怎么会突然捣鼓起这些玩意儿。
不过学霸也有学霸的好处。
即便是捣鼓这些东西也能研究出个什么所以然,说的头头是道,即便身边人都不怎么相信。
在这事上,陈喋和陈邵难得的统一战线,也不相信。
“我最早拍《簪花》的时候剧组里的一个场务还给我算过塔罗牌呢,我那会儿正和闻梁分开,他占卜出来还说我未来另一半是个比我小三岁的弟弟呢,现在不就被证实了不准嘛。”
陈邵向来不喜欢闻梁,嘴贱道:“那也不一定,说不定你俩以后离婚后就你就能认识个弟弟了。”
陈喋直接捞起茶几上的苹果朝他砸过去:“你快闭嘴吧。”
叶初卿摆摆手:“塔罗牌那是国外的东西,不适用,来,手给我,我给你看个手相。”
陈喋:“……”
陈邵:“……”
“你都不管管她吗?”陈喋忍不住侧头小声悄悄对陈邵说。
陈邵耸了耸肩,反正折磨的不是自己,也格外旷达,还跟叶初卿打报告:“叶大师,她不相信你的水平。”
陈喋:“……”
这两人的确是绝配。
叶初卿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警告道:“心诚则灵!”
陈喋屈服道:“是,叶大师。”
叶初卿捏着她指尖仔细看她的掌纹:“你这个感情线显示,命有一劫。”
算命这玩意儿大概就是算之前鄙夷不屑,真说出些什么唬人的东西就又会非常好奇、刨根问底。
陈喋靠过去看,叶初卿指着她的掌纹给她细细解说,还真懂些故弄玄虚的专有名词。
陈喋半开玩笑问:“大师,那有办法化劫为安吗?”
“不用担心,这个劫在感情线的前段,我估摸着应该就是你遇上闻梁那混蛋的事儿,现在已经过了,后半生无虞安乐。”
“……”
“叶大师,你太厉害了。”陈喋夸张地奉承道,“人家算命只能算个大概,你都已经把人名都给算出来了。”
陈邵:“那可不是,叶大师天选之子,能通灵。”
叶初卿终于听出这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是在嘲讽她,丢开陈喋的手:“去去去,你们懂什么。”
陈喋笑作一团。
这时候门外响起关车门的声音,陈喋立马起身:“应该是我那个劫来了。”
她过去拉开门,看着抱着一束玫瑰花才台阶走上来的闻梁愣住,玫瑰花和闻梁可真是太格格不入了。
闻梁走到她面前,笑了下,抬手揉了把她头发:“你发什么呆。”
陈喋察觉到他掌心带着的寒意,外面霜寒露重的,她牵起他的手攥在掌心:“你怎么买花了。”
“明天不是情人节么。”闻梁将那束白玫瑰塞进她怀里,“提前给你。”
陈喋抱住,又觉得事有蹊跷,眯了眯眼:“你以前可没这个觉悟情人节要买花的,做亏心事了呀。”
闻梁轻嗤,向前一步搂腰靠近。
花正好挤在在两人之间,话虽这么说,陈喋还是怕挤坏了,忙拿到另一边,下一秒闻梁便抬着她下巴吻下来。
刚才在墓园沾来的寒意都在抱住陈喋这瞬间顷刻退散。
直到里屋叶初卿的声音响起:“哎哟,你们在门口腻歪够了没啊,我跟陈邵都不敢出声了。”
先前陈喋只问了他什么时候回来,却没告诉他家里还有人。
闻梁动作一顿,陈喋抿了抿嘴唇,小声说:“初卿她们也在。”
“嗯。”他仗着玄关处能挡住客厅里的视线,又俯身在她鼻尖上亲了下才松开。
叶初卿坐在沙发上一扭头就看见陈喋抱着一大束白玫瑰走进来,调侃一番。
陈喋去找了花瓶将花插上,欣赏一番,拍了张照才回到沙发边挨着闻梁坐下来。
“诶,对了,你让初卿给你看看手相。”陈喋开始撺掇闻梁。
闻梁扬眉:“什么。”
“叶大师最近悟道了,很懂这些。”陈喋说。
叶初卿打她一拳:“陈喋,你再取笑我我就跟你绝交!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跟闻梁待久了被带坏了吧。”
陈喋哄了她几句才哄好,又拽着闻梁的手递过去。
叶初卿瞧了会儿,说:“这个嘛,命格中有贵人,救人于水火。”
陈喋听她说完就笑了:“我还真是想不出来谁能有这个本事是做闻梁的贵人。”
这人从前性格又冷又狂,现在虽然好了许多,可也依旧不怎么样,就算真有贵人,估计那贵人也会被他气死。
叶初卿睇她,悠悠道:“说不准你就是那贵人。”
“啊?”
陈喋想了想,觉得没这个可能,她哪能救人于水火啊。
不过这事儿本来就是听来消遣的,不用太过追究,陈喋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到傍晚,叶初卿和陈邵便走了。
***
闻知景和闻知灵都被丢进了学校省事,整个别墅内终于是平常少见的安静许多。
吃完晚饭,陈喋上楼洗澡,结果洗到一半就被闻梁破门而入,难得俩孩子都不在这人便弄的有些疯,从浴室开始,到床上结束。
完事后,闻梁汗津津的压在她身上。
刚才那个澡都白洗了。
可闻梁似乎总偏爱这种亲昵,陈喋被他压的沉,抵着他肩膀推了两下,他也就是象征性的挪了挪位置。
不过好在还能喘得过来气,陈喋也就随他了。
她闭着眼,被刚才那场事弄得累,抬手摸了摸闻梁的头发,刚剃短,有些刺。
卧室内安静许久。
闻梁先开口说:“我今天去看了趟我妈。”
“嗯?”陈喋一顿,“怎么今天去。”
“知灵喊着情人节要买花,路上遇到个花店就进去了,正好是我妈以前卖掉的那家,就买了束百合去看看她。”
陈喋想起他回来时身上都是凉的,也不知在那待了多久,又揉了揉他头发:“过了这么久了花店还在吗,开在哪里啊?”
闻梁压着她,手上勾起一缕她的发梢绕在指尖玩:“下回带你去,不过肯定也装修过好几回了,不会是以前那样。”
陈喋“嗯”了声,又嘁声:“你还以为你特地给我去买的花呢。”
闻梁笑起来,在她脖颈上亲了下,逗她:“这么喜欢么。”
“你以前都没送给过我花。”
“你喜欢我把那个花店买下来送你。”
“……”这人压根不懂什么叫浪漫,陈喋又开始推人,“快从我身上下去,洗澡去,你都是汗。”
闻梁复又抱紧她:“你以为你多干净,也全是汗。”
“我这是你身上的汗!”陈喋拧他一把,“还好意思贼喊捉贼呢。”
他哼笑一声,蔫坏道:“我出力多才出汗,谁像你,张张嘴就完事。”
“……”
这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陈喋受不了他,直接抬腿蹬开他,这回闻梁倒是倒到她身侧,而后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过了会儿,许是怕陈喋着凉,又扯过被子盖到她身上。
陈喋忽然迷迷糊糊地又想起方才初卿的话,笑了声:“不过啊,你生命里从前真有遇到过贵人吗?”
“有吧。”
陈喋诧异,侧头:“还真有啊?”
闻梁看过来,眼皮压出一道窄窄的褶皱,也许是卧室内灯光柔和,他额角的那道疤也没那么明显了,模样有些懒:“不就是你吗。”
“那是叶初卿随口乱说的呀,我哪有那个本事称的上她那句‘救人于水火’啊,那时候不给你添麻烦就不错了。”
闻梁轻笑一声:“这么小看自己啊。”
“我这是实话。”
陈喋不知道她的突然出现对闻梁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那时候闻梁刚从军营出来,没兴趣回家,也没兴趣跟狐朋狗友们出去玩,即便是在堰城,一时之间也可以称作是无处可归,然后走出火车站就遇到了陈喋。
后来日日无聊无趣的日子也因此也可以称之为一声有趣。
他从前脾气太差,到后来惹错犯事,就连闻怀远也忍受不了,大学还没读完就直接被送进了军营挫挫他这个性子。
军营的规矩没能成功挫他的性子,反倒是陈喋那软刀子塑成了一个全新的闻梁。
他侧身拥住她:“灵灵。”
不管时隔多久,陈喋每回听他唤自己灵灵都会心动不已,轻声说:“怎么了?”
“我前二十年的生命里没有遇到过贵人,我妈走了没多久以后我就一个人搬出来去西郊住,遇到你以后生活才开始改变。”
陈喋偏头去看他,却发现闻梁闭着眼睛,刚才那一番话也同样说的非常不经心。
她张了张嘴,最后没说话。
“知景和知灵也是我的贵人,不过他们也是你带给我的。”
他哑着声笑了下:“这么算下来,你不就是救我于水火的贵人吗。”
***
翌日一早,情人节。
昨天还阴沉沉的天气,今早瞬间就放了晴,阳光暖烘烘地烤着人。
街上很热闹,步行街上的店铺都装扮的粉粉嫩嫩,路边随处可见卖花的小商贩,满嘴甜话的拉着街边情侣卖花。
陈喋这天醒的晚,闻梁先起了,洗漱完下楼,没一会儿又折返上楼,坐到她床边:“早饭要吃什么?”
陈喋睡眼惺忪,都没来得及发现闻梁做早餐是件多罕见的事儿,只又将脑袋往被子里埋了埋:“随便。”
闻梁也没什么会做的,就想了些冰箱里有的最简单的吃食。
“汤圆?”
“太腻。”
“水饺呢。”
“家里好像就芹菜猪肉馅儿的了,不喜欢吃芹菜。”
“那吃面吗?”
“容易胖。”
闻梁攒起眉,低声:“陈喋。”
陈喋对他那些脾气了如指掌,扒拉开被子,眯着眼睛控诉似的看着他:“你就是这么对你贵人的吗。”
闻梁叹口气:“我这不是在问我贵人早饭想吃什么吗?”
陈喋终于是清醒过来了:“张嫂不在吗?”
“好像家里有事,我放她假了。”
陈喋依旧觉得很震惊:“那你要自己动手做早饭吗?”
“你说呢。”
“……怎么这么突然。”
他笑:“这不是情人节吗。”
“啊,我都差点忘了,今天是情人节啊。”
陈喋坐起来,被子顺着她肩头滑下,套着件紫色丝绸质地的睡裙,勾勒得身材愈发好,露出白皙瘦削的肩膀和锁骨,上面还零散落着几个暧昧的红印。
闻梁眸色微暗,靠近亲她。
陈喋还没刷牙,便下意识往后退,最后重新躺倒在床上任由闻梁亲着。
亲完了,他才又低声问:“到底吃什么。”
“那就面吧。”
闻梁亲自做的,她也就不再挑剔了。
等洗漱完下楼,陈喋手机响了几声,是学校老师往群里放的孩子们参加冬令营第一天的照片。
陈喋往上滑,找到知景知灵的照片。
这两孩子知景长得比较像闻梁,而知灵长得像她,带出去论谁见了都不停夸好看。
陈喋坐在餐桌前,看着手机里知景知灵的照片,再看厨房里冷着张脸做早餐的闻梁,觉得最好的生活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
虽说是情人节,不过陈喋如今这热度已经不适合这样的节日上街去,万一被认出来恐怕会被围的水泄不通。
两人便窝在家一块儿看了个电影,到晚上还有个颁奖典礼要参加。
方阮提前又给她打电话提醒了一遍,礼服也已经提前给她送来。
快到时间,闻梁便送她去颁奖典礼现场。
现场很多人,颁奖典礼碰上情人节的特别活动,场地外被记者和前来围观的粉丝堵得水泄不通,扫眼过去就能看到高举着的陈喋的灯牌。
闻梁在正门将她放下。
几乎是陈喋刚刚一只脚踏出车门,闪光灯便瞬间密集起来,外圈的粉丝也尖叫呐喊,人声鼎沸。
现如今,陈喋也可以算作是娱乐圈的神话了。
当初一战成名,二战封影后,成为票房保障,再后来和闻梁一块儿参加的亲子综艺,又成为综艺收益保证,这些年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势头。
而论及背景还是常人所难以企及的,经纪公司是自己家的,又嫁进了更豪的豪门。
闻梁目送陈喋走进厅内,没有在大众前露面,掉头从另一个通道入内。
资本和演员坐的地方不一样。
不过陈喋和闻梁大家也都知道,位置也有意安排的靠近,只隔一道走廊。
摄像机一扫便扫到两人,于是直播间的粉丝们便又都疯了――自从亲子综艺之后,她们就又很少能够见到两人同框了,简直是明知是糖却无糖可磕的窘境。
颁奖典礼进行下去,接近尾声,宣布陈喋获奖。
掌声如潮,闻梁跟着大家一块儿鼓掌,看着陈喋走上台,接过奖杯,所有摄像机都朝向她。
他渐渐的听不到其他声音,眼里心里都只剩下这样光彩夺目的陈喋。
跟从前相比,她变了许多,可又好像一点都没改变,因为从一开始闻梁看向她时,她就是发着光的。
***
颁奖典礼结束时已经很晚。
先前还喧闹不已的外场如今也都安静下来,参加者大多都已经走了,陈喋去后台将礼服裙换下,出来时偌大的礼堂就只剩下闻梁站在那。
灯光皆暗,浮华褪去,鲜花掌声也都消散。
闻梁懒洋洋站在那漆黑处,咬着根烟,发出一点猩红的火光。
陈喋跑过去:“走吧。”
“围巾。”他说。
“不想戴,外面不冷。”
闻梁皱眉,捻灭烟丢进垃圾桶,拉着她往外走。
“情人节还剩最后一个小时。”陈喋看了眼手机,“我们去外面逛会儿吧,现在这周围应该不太有人了。”
“嗯。”
闻梁虽应着,可依旧拉着她往停车场走。
陈喋不明所以,跟着他走,结果便见他从车里拿出一条围巾丢进她怀里。
“……”
于是只好戴上。
外面的确是很安静了,根本看不出来几个小时前还那么热闹的样子,两人散着步走到场馆外的高台前。
闻梁去对面的便利店买了两瓶易拉罐包装的啤酒,回来时陈喋已经晃着腿坐在高台之上。
风将她的长发吹的往后扬,那条围巾松松垮垮的,一看就没有好好围着,还露出大片白皙的脖颈。
闻梁也跳坐上高台,拉开一罐啤酒递给她。
刚才过来时瓶子晃了几下,一打开啤酒就滋滋冒着泡涌出来,陈喋忙张嘴喝了一大口,啤酒濡湿了嘴角。
闻梁看着她笑了声,亲上她嘴角,伸着舌尖舔了下,而后才拉开另外一罐。
风吹到身上,说话时眼前化作一团白雾,陈喋心情极好。
陈喋拿着啤酒瓶和他撞了撞,过满的酒精在碰撞中溢出来,弄湿了手,她也不想再管,仰头喝了一大口。
然后她挣扎着站起来,站立在那高台之上,扬起下巴,张开双臂,捏着啤酒瓶的手滴滴答答地淌下水,落在一旁的草堆里。
风吹过了,将她围巾也吹到肩后,长长地坠在后背。
闻梁依旧坐着,仰头看她,星空璀璨,也忍不住笑。
“现在几点了。”陈喋问。
闻梁看了眼手表:“十一点五十。”
“情人节还有最后十分钟,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闻梁笑着,没说话。
陈喋早知道他这臭脾气,并不在意,点了点头:“好吧,那我有。”
她又喝了一大口酒,简直像壮士践行似的。
她笑着低下头,看着他说:“我爱你,闻梁。”
闻梁依旧没说话,心一点点静下去。
“我从前总是不敢跟你说我爱你,因为我觉得你不会爱我。”陈喋在高台上蹦了几下,兴奋道,“可现在我就是要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闻梁笑出声,看她像个小疯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喋就这么站着,风很大,像是摇摇欲坠,她几口喝完了那罐啤酒,很不淑女的打了个酒嗝,感慨:“啊,我真的好爱你。”
闻梁视线定在她身上,移不开。
十一点五十九分。
他也从高台上站起来。
两人像是小朋友似的,站在那样的高台上。
要是被别人远远看到,肯定要说这是两个喝醉的酒鬼。
闻梁揉了把她头发,看着远处缓声说:“我也爱你,你是世间独一无二。”
他的女孩儿,是这天地间最珍贵的存在,是山川暴雨中的引路人,是光芒万丈,是无可替代。
他何其庆幸,一路走来,没有将她弄丢。
我们会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