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富户杨大贵在重金求医,只要能治他的病,他愿以住宅一处、商铺一座为奖赏。”
“啧,东西倒是挺好的,但跟咱哥们没关系……”
“是啊,背上声痈,这是死期将至啊。”
“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这病上,哎。”
“杨大贵平日里也算不错,谁知道才二十多岁,就得了这么个病。”
“谁说不是呢?但,也说不准,我听说啊,得这种病的人,大多都是做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哦?杨大贵莫非……”
“那可说不准,毕竟有些背地里的事情,谁知道呢?”
正在这时,一个壮汉猛然间出现,一把拎住了传播小道消息的那人,满脸怒火地道。
“好你个王三,去年冬天你们一家险些饿死,忘了是谁帮你加度过难关的不成?”
王三一看来人,脸都吓白了,连忙道:“提辖饶命,提辖饶命……”
提辖?
刚刚进城,正于城中寻找适合居住场所的林栋猛然停住了脚步,看向了前方。
可惜,那人并不是鲁智深,只是当地的提辖罢了。
他摇了摇头,正要转身离开,却忽然听到了那位提辖所说的杨大贵之事。
“好人,还是坏人?”
林栋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没想出来的他,看向了吕田:“徒儿,你觉得那杨大贵是好人还是坏人?”
“不知道,不过听这位提辖说,那杨大贵灾荒之年便舍粥,平日里对乡亲们也不错,就连借钱也不要利息,想来……是个好人?”
吕田有些不确定地歪了歪头,掰着指头道:“当初在吕家村的时候,吕大户灾年出借粮食收的利息可高了,还有王大户、方大户……”
“这样吗?”
林栋回过了头,摩擦着光滑的下巴嘟囔道:“那倒是要去看看了。”
这个时代的道德水平,他还是有点数的。
可以说,哪怕只是明面上做点好事,都已经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了。
要是再做的大一点,那人在当地的名声怕是就会逐渐传开了。
毕竟,这是一个富户巧取豪夺、欺上瞒下、横征暴敛的时代……
虽然相对来说,这个时代比“包税制”,一城一地只有几个大户的元朝要好很多。
但也没好多少去,最多也就是稍微遮遮掩掩了一点。
因此,对于那种有乡民、百姓愿意为其义愤的人,林栋还是大有好感的。
……
“疼,疼死我了……”
刚到杨大贵家门前,林栋便听到了院落里发出来的惨叫声,那是掺杂了痛苦与恐惧的声音。
再靠近了一些,他看到了更多。
比如,一个又一个还算有良心过来看那位杨大贵的普通百姓……看穿着便能识别。
他们口中真诚地喊着如…
“杨老爷可是好人啊。”
“老天爷不开眼啊。”
“好人,就是这样的吗?”
“天哪,你看到了没有?”
“睁开眼吧,老天爷!”
……之类的话。
再有,则是一些扛着包治百病、一剂万灵大幡的家伙,则是在门前诉说着自己的医术到底是何等神妙。
他们大多都会说“我祖上给皇帝看过病”、“万试万灵”、“一剂药下去,立马生龙活虎”之类的话。
当然,真要是有人请他们进去,他们则是连忙拒绝,口称自家乃是神药,不必亲眼看到病人。
“噗……”
吕田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看到有人注意自己,他连忙压低了嗓门对林栋道:“师父,这些都是骗子,估计害怕进去之后会挨打,但又想发财。”
“聪明。”
林栋欣赏地摸了摸吕田的脑袋,笑着道:“为师就不同了,为师是真的万试万灵,所以,不怕挨打。”
说着话,林栋上前一步,对守卫道:“还请通报一声,便说神医道人前来为杨大贵解除病痛了。”
那守卫眨巴着眼睛观察了林栋片刻,似乎觉得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按照套路阴沉着脸道:“我家老爷有命,神医若是前来,不必通报,直接请进便是。”
“当然。”
守卫稍稍一顿,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道:“我们老爷热情好客,会留你在家中住上个七八日,若是不介意,便进去吧。”
林栋秒懂,顺便还看了一眼吕田。
这孩子是真聪明,轻而易举地就看破了“神医”不敢进去的原因。
很明显,这位杨大贵早已知道自身时日无多,但要是有人想骗他……
一顿毒打绝对少不了。
起码,他死的那一天,“神医”绝对会被打上个四面见线。
“好。”
心中想着这些,林栋心中对杨大贵多了几分好奇,脸上挂着一抹笑容的他,当即便跨过了门槛。
那守卫一愣,显然没想到林栋会真的进去,不由得道:“要是治不好病,我们杨家的门可不是如此时一般好出的……”
“无妨。”
林栋摆摆手,淡然地继续往前边走边道:“贫道既然敢来,便是因为心中有把握,若是不然,难道还要来吃那一顿打不成?”
“那,你进去吧。”
守卫愣了愣,索性也不再多说了,转头对其他人道:“你们呢,要不要进去?”
“我家祖传妙方,你怎么能不信呢?”
“这是神药,神药你知不知道?不必见到病人,一剂药下去,百病全消!”
“侮辱,你这是莫大的侮辱,我倒是要看看有谁……除了那疯道人之外,还有谁会去。”
“偏方治大病啊,要不你就买一副吧?”
“诸位!”
守卫一脸神秘地抬起了手,笑着对吹嘘的“神医”道:“谁想进去,大门此时便敞开着,若是不敢进去,便不要说了,我家老爷早已明言,若是不敢进府的人,必是骗子无疑!”
“神医”们一片哀嚎。
……
循着惨叫声,林栋很快便找到了那位背上生痈的杨大贵。
“想来,该是很疼吧?”
他望着背部已经溃烂,后脑勺还长着一颗鸡蛋大小脓肿的人,不由快步走了过去。
“你,你是?”
疼痛让杨大贵满脸苍白,他已时日无多,连说话的力气都近乎没了,身边更是没人愿意照顾……这是他自愿的,他害怕这疾病会传染。
“贫道,特来为你祛除病痛。”
林栋笑着走上前去,深深地看了一眼杨大贵早已溃烂的后背,摇头道:“你怕是时日不多了。”
“先,先生也要来笑我吗?”
或许是觉得林栋气度不凡,也或许是早有预料,杨大贵面对诅咒之语表现的很是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