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气不大好,天空灰蒙蒙的,看起来仿佛要下雨。
宋纱纱出门的时候,宋丽喊她带把伞出去。
宋纱纱想了想,还是听了宋丽的话。
她今天和景黎有约,地点和时间都是景黎定的,在市中心的一家茶馆。宋纱纱两年没回国,如今回来只觉国内发展迅速,打车软件层出不穷,比肯尼亚那边方便得多。
她昨晚在姑姑的提议下,把打车软件下好了,今个儿第一回用,觉得很是新鲜,手机支付也很是便捷。
到达茶馆后,穿着汉元素服装的服务员把她领到一个小包厢。
小包厢的门刚被拉开,就有一道人影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了宋纱纱,旋即又松开,往后退个几步,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兴奋激动的神色不言而喻。
宋纱纱笑吟吟地说:“锦鲤,好久不见了。”
景黎说:“哪里是好久!明明是很久很久了!一年了好伐!哎哎哎,纱纱,你怎么就晒不黑呢?去年我到肯尼亚找你玩,只待了半个月,回来的时候我妈都快要认不得我了,我敷了两个月的美白面膜才白回来的。”
她拉着她的手。
“来,再让我仔细瞧瞧。”
似是想到什么,她“哦”了声,说:“对了,你要喝什么茶?吃什么点心?我不知道你要吃什么,没点你的。”
宋纱纱说:“都可以。”
景黎说:“那我帮你点了。”连菜单都没看,直接对还在门口的服务员说:“来一壶白茶,加一个点心拼盘,茶我们自己泡。”
服务员应声离去。
景黎拉着宋纱纱坐下。
小包厢里环境很是安逸,头顶是透明的玻璃窗,上面还有一株银杏树,虽然没有阳光,但从包厢里望去,正好见着嫩黄的叶子飘落,颇有一番意境。包厢里是偏和风的设计,一张能容纳四五人的桌子,脱了鞋,坐在圆形的坐垫上。
宋纱纱问:“你经常来吗?”
景黎说:“是呀,我经常来这里工作,家里太过安逸,没有紧迫感。我一般睡到早上十一点左右,起来吃个早午饭,就去咖啡馆或者茶馆码字,晚上八点前回家。”
宋纱纱笑:“自由职业的时间果然自由。”
“哎,可不是嘛。不过自由职业有弊有利,我选择这份工作还是蛮开心的。”
景黎大学毕业后便没去找工作,继续写她的小说。虽然赚得不是很多,但也足够支付日常开销与她的爱好。景黎喜欢旅游,一年四季,在s市待得时间不算多,她时常能见到她的朋友圈定位在世界各地的咖啡馆。
景黎喜欢在不同的地方用她轻薄便携的电脑码字,这样的照片,宋纱纱在她朋友圈见过无数张。
宋纱纱内心很佩服的景黎,从高一那年开始至今,已有十一年,而景黎从未放弃过写作,如今更是以写作为生。所有走在梦想道路上的人都值得钦佩。
去年九月的时候,景黎神神秘秘地联系她,问她周六要做什么。
她周六放假,只打算在家里宅着,并没有什么行程。
没想到周六那天,她就在肯尼亚见到了景黎。
她穿着小裙子,带着一个大草帽,兴高采烈地和她挥手,有那么一瞬间,宋纱纱都以为自己眼花了,后来才知道景黎是专程去见她的,并且来请她帮忙的。
景黎想创造一本以野生动物保护为主题的小说,来肯尼亚取材。
说来也是奇妙,景黎原本是想写一本发生在肯尼亚的爱情故事,可后来和宋纱纱一聊,不经意地聊起当初,景黎问起宋纱纱当年转学的事情。
多年过去,父母离去带来的阴影与悲伤早已淡化。
宋纱纱也没有避讳,通通与景黎说了。
景黎一听,眼睛骤亮,问她可不可以以她为原型,写一本悬疑冒险的小说。
宋纱纱没意见。
后来不到半年,宋纱纱便收到了景黎的新书《勇敢的少女》。宋纱纱抽空看了,虽然是以她为原型,但更多的是景黎认知里的自己,不少情节做了改编,显得故事流畅又富有吸引力,抖包袱的手法相当老练,情节也紧凑,最后还升华了主题,宣扬了保护野生动物的思想。
宋纱纱看得津津有味,暗叹景黎的笔力越发厉害与成熟。
思及此,宋纱纱当面再度夸赞景黎的那本书。
景黎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嘿嘿地笑了下,说:“我今天找你来,主要也是谈这个事情。”
宋纱纱微怔,问:“谈什么?”
景黎说:“事情是这样的,这本书是以你为原型写的,也是我第一本没有言情元素的书……我本来最初的想法是尝试转型的,没想到还转型得挺成功的。这本书销量特别好,上市不到半个月就脱销了,到现在为止已经加印了十余次。我编辑宣传的时候,我跟她提了一嘴,说是我身边的真实故事,以我的好朋友为原型写的,我编辑把这个当做了卖点,也在腰封上写明改编自真实故事……”
宋纱纱说:“嗯,这个我知道,你以前和我提过,也征求过我的同意。”
景黎说:“所以这次我也是来征求你的意见,这本书卖得特别好,你有关注过国内的电视剧和电影吗?”
宋纱纱确实没怎么关注,歪了歪头,问:“这有什么关联吗?”
“国内现在蛮多电视剧和电影都改编自小说作品,尤其是电视剧,大多以前畅销的小说作品都被陆续搬上了小荧屏。我这本书关注度不小,上个月有影视公司来联系我,说是希望能改编成电影。你知道的,互联网力量是强大的,假如我这本书改编成电影,并且上映了,会有很多人去关注主人公的原型,以现在互联网人肉的力量,极有可能会人肉到你,我担心对你的生活造成影响,所以一直犹豫不决。正好你回国了,所以我来问问你的意见。如果你不同意,我便不答应。”
宋纱纱微微沉吟。
景黎也没催促她。
服务员捧了茶叶和点心进来,景黎烧了水,给宋纱纱泡茶。
等她泡好时,宋纱纱却问了她一个问题:“改编费你能拿到多少?”
景黎如实说了。
宋纱纱先是愕然,随即说:“面对这样的数额,你也能不动心,先考虑到我,真够朋友!”
景黎说:“再多的钱也买不来友谊。”
宋纱纱笑:“凭你这句话,我就答应你了。你答应吧,不用考虑我,改编成电影的话,也能号召更多的人关注野生动物保护这一块,对我的工作而言,也是件好事。对你来说,能增添一笔不菲的经济来源。我们是一举两得。”
景黎感慨说:“纱纱,你不知道哦,我有时候真的挺羡慕你的。我觉得你活得特别理性,凡事都考虑得周到无比……当时你和唐南周谈恋爱的时候,我和罗晓棠还偷偷地讨论过呢,说唐南周以前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他都跟个和尚式的毫不动容,都不知道伤了多少女孩子的心。后来遇到你,正好应了那一句,一物降一物。”
听她提起唐南周,宋纱纱微微垂了眼。
她说:“我昨天在郑力和我表妹的婚礼上遇到了他。”
景黎咽了口唾沫:“然……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聊了几句,接着便分开了。”
“哦哦……”景黎点着头,她瞅着宋纱纱,似是想说些什么,又似是在犹豫,半晌,才慢吞吞地说:“纱纱啊,都八年了,八年的时间念书时觉得很长,毕业后反而觉得很短,但怎么说呢?毕竟是八年,八年能发生很多的事情,遇见很多的人……你有没有想过,这八年来你都没有再谈对象,不是因为没遇见合适的人,而是心里还有唐南周?”
宋纱纱说:“我和他不合适。”
她捧起茶杯,缓缓地喝了口茶,又说:“他现在在海上工作,我在肯尼亚。以前的我们都跨不过异国的坎,现在更加不用说。与其再谈一场最后结果是分手的恋爱,还不如保持现状,和平相处。”
景黎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内心仍然觉得宋纱纱是喜欢唐南周的。
如果不喜欢,又怎么会去考虑两个人未来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