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迟三穗盯着那扇门盯了十几秒,昨天晚上刷朋友圈刷到颜如玉秀聊天记录,人家谈恋爱都偷偷摸摸地甜甜蜜蜜,而她和沈妄除了平时说点骚话什么也没做。
    准确来说,连男女朋友的称呼都没互相喊过。沈妄这个人什么都懒散,连谈个恋爱也是不紧不慢随缘的老大爷样。
    没有一个稳定的确认开始也太没安全感了,所以她昨天晚上特地打了个电话试了一下,感觉还不错,至少她内心挺澎湃的。
    迟三穗在此之前对谈恋爱一点概念也没有,初中没注意过,美国的高中又都是些性.开放的同学,人家那边性.教育也早。谈恋爱等于接受一切身体上的接触,这对于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少女来说,肯定是不能借鉴的。
    但并不代表少女就没有美好的幻想了,也期待过能和男朋友一起说早安晚安,一起写作业看电影,一起逛游乐园压马路。
    所以她定了个五点的闹钟起床,就为了给男朋友一个惊喜送个早餐。这明明是他自己说的想和她一起吃早餐,结果这个门关上是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该怪自己期望太高还是应该仔细想想沈妄到底喜不喜欢她,又有多喜欢她,是见色起意还是被人格折服?
    沈妄确实是比她要佛系很多的,没主动发过信息,没主动发起过话题,没主动喊她一声女朋友。
    除了第一天要和她牵个手之外没一点进度,难怪连葛烟都说她是主动的那一个。
    就连告白,也是她先说的。
    几分钟后,门被打开。
    沈妄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了看手机,六点零三分。秋天的日出光线微弱,客厅里开了盏暖黄色的吊灯。
    他发梢还在滴水,松松垮垮穿了件校服外套,拉链没拉,身上还带着刚刚冷水澡的沁凉感。
    迟三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刚刚笑得有多明媚现在暗得就有多骇人。一双漂亮的眼睛上下扫了他一眼,明明白白一句话:我他妈看你怎么圆。
    怎么圆?女朋友一大早给你送温暖,你一个哐门把人吓懵逼了,还悉悉索索在屋里磨蹭了半天,一声不吭的那种,搁谁谁不气?
    “我在花盆底下拿的钥匙。”迟三穗突然开口,她还困着,说话时带着点刚睡醒的鼻音。
    沈妄“嗯”了一声,才发现自己嗓子还有点哑,清咳了几句:“我刚刚......”
    迟三穗打断他:“别说话,不想听,吃完早餐赶紧去学校。”
    沈妄:“.......”
    沈妄有点慌了,其实他本来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跟她说老子刚刚做了个不太健康的梦,梦里你是女主角?
    这话说出来,姓迟的估计能把沙发掀了。但不说话,还让吃东西,应该就没事了吧?
    他们坐的很近,沈妄特地搬了个小凳子来靠在她边上,两个人动作小,吃东西也都是慢条斯理的类型。
    相对无言中,沈妄抬眼看了她一眼。
    清晨的阳光还带着点凉意,小姑娘白净的脸上甚至可见细细的绒毛,垂着眼,微抿着唇,长睫突然小幅度地颤了一下。
    沈妄心里一个咯噔,紧接着她还吸了吸鼻子,发出一声轻微的抽泣声。
    “......”
    他挑起少女尖细的下巴颏,操,眼圈都红了。
    “我错了。”他举起了双手,做一个投降状,“要不你打我一巴掌。”
    迟三穗不明所以,却还是顺着他的话问:“你错哪儿了?”
    错在不该对你冒出一些发乎情,却没止乎礼义的想法?沈妄其实不常哄人,总觉得那是认输,但也只在她面前认过输。
    “我不该呼吸。”
    “.......”
    太敷衍了,迟三穗没做声,又把脑袋垂下去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拿着叉子切分油条。
    膝盖上突然落下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慢吞吞地在她腿上蹭了一下,沈妄闷声闷气地道歉:“不气了行不行。”
    迟三穗愣了愣,一下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冷着他了,好像不是因为被拒之门外,而是因为没等到他的告白。
    但是这个人,在知道她患有脸盲症之后还一直安慰自己。他确实没说过喜欢她,但他说过只要她想,连命也能给她。
    这话虽然中二,但她知道,沈妄确实不会撒谎就行了。想来想去,她成功把自己给哄好了。
    夸了一句自己懂事之后,戳了戳某人脑袋:“你起来。”
    “你还哭吗?”他伏在她的膝盖上,侧头仰视她,抓着她的手。
    “我没哭,是感冒了。”她说完又吸了吸鼻子,试图抽出手来,却没挣开,于是侮辱性地留给了他一句,“智商不高,力气倒是不小。”
    “.......”
    沈大佬已经被小女友日常怼到没脾气了,他甚至有点受虐倾向,觉得这样的迟三穗更正常一点。
    沈妄抓着她的手指轻轻在食指上的戒指抵了抵,温软碰上冰凉,别样的触感。
    他在等着她喝完最后半杯豆奶,闲得没事又倚在女孩身上,跟无骨似的。
    迟三穗觉得男生如果分颓废、阳光、外向等类型的话,她身边这位一定是颓丧型的懒散至上主义者,大概还有点皮肤饥渴症。
    两个人也没说话,迟三穗的指腹从戒指环外两个字母上滑过。这让她又想起,她甚至也不知道他的手是怎么回事,看那伤口,当时应该很疼吧。
    “男朋友。”
    “嗯。”
    “哥哥。”
    “嗯。”
    “崽崽。”
    “......嗯。”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倒不是不耐烦,纯属好奇地问:“你一直喊我干嘛?”
    迟三穗把豆奶杯子丢进垃圾桶里,边拿起书包起身,对着他笑:“我以后想养只乖一点的狗,先拿你练练手。”
    “.......”
    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拿过她手上的书包,牵着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尾指指尖。力度不大,但那的肉最嫩也最疼。
    迟三穗轻“嘶”了一声,瞪他一眼,挣扎着把手抽回来,被他猛地一把拉到身前。
    “女朋友,别养狗。”沈妄低下脑袋,下巴抵在她的肩胛骨上,懒洋洋地笑,“养我,我乖。”
    ......
    临出门的时候,迟三穗帮拉着网吧外头的铁门,一催促着后面那个慢悠悠的人:“你再不快点,我就把你锁里面了!”
    “你要想锁着我,门不关也行。”少年笑得疏懒,迈着长腿向她缓步走来。
    *
    入了深秋就开始转凉,早自习的时间往后延长,晚自习来上课的人也渐渐稳定下来,学校每天都有新的事情发生。
    颜如玉的整容事件慢慢不再被提起,就算偶尔在厕所能听见闲言闲语,迟三穗和她也会怼回去一句“管好你自己”。
    张渡被强制转了学,迟三穗在他走之前还在校长室见了他一面。像是在那天过后又被人打过一次似的,鼻青脸肿,连眼睛都不敢直视她。
    贴吧一解封,又有人在贴吧上传播学校某大佬和理科年级第一的小学神在一起实锤的推论。没有人注意到第五百二十层楼被一个莫名其妙的新号盖上了一层空白楼。
    也有不怕死的喜欢借上厕所经过十七班那条走廊偷偷摸摸往窗户那看,但经常看见的是迟三穗教大佬英语,脾气暴躁敲她同桌脑袋的场景。
    总之,迟三穗还活蹦乱跳地活着,对他们“旺旺碎冰冰”cp一党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发糖方式了。
    期中考试的成绩一出来,迟三穗还是不变的第一名,语文成绩在沈妄督促练字之后考上了128,总分728,一向喜欢针对她和沈妄的语文老师刘流美也收敛很多。
    但因为之前那次主席台上口无遮拦的演讲,迟三穗顺利上了教导主任的黑名单,再也没登过台分享自己的学习机会,倒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沈妄各科成绩稳定,英语在迟小组长的日夜补习下终于有了点进展,总分688,年级排名第十九名。
    “你别动,又写错了,复合句句型还没记清楚吗?”迟三穗打开他的手,拿着红笔把那句例句圈起来,指给他看,“你得先知道哪个是主句,哪个是从句。”
    身边的男生打了个哈欠,高三的体育课改成自习课是常有的事,教室里吵吵闹闹,他们这个角落倒是清净得很。
    沈妄懒懒地趴在桌子,眼睛也没睁开。昨天晚上胖子没来,网吧开了个通宵,他坐在收银台忙了一个晚上没睡。
    迟三穗哪知道这些,只清楚他黑眼圈重是常有的事,因为他失眠,之前在他房间倒是见过几瓶睡眠丸。
    但期中考试后就是八校联考了,启才一中的老传统:这次考试后的前二十名自动组成奥赛班,强制在周日补课,补课费全免。
    而沈妄上次不过十九名,站在一个岌岌可危的位置上,居然还不努力学习!
    两个人的手在桌下还通过袖口牵在一起,秋季校服袖子长又宽大,倒也让人看不出来。
    迟三穗挠了挠他手心。
    “嗯?”他掀起狭长的眼皮看了她一眼又阖上了,底下手指轻轻地蹭了蹭她瘦削的指骨,算是回应。
    “你今天还有两篇阅读理解没写!”迟三穗侧过头小声说。
    沈妄轻声笑了一下,又开始软磨硬泡:“太困了,明天写可以吗?”
    迟三穗举着颜如玉刚给她带来的冰可乐,威胁道:“不行,你不写的话我今天就让你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说完她往后转,看向蒋承:“父债子偿,过来吧。”
    蒋承:???
    他一个激灵往后躲,晃了晃手上的作业:“饶了我吧穗妹,洛丹那原始人还等着我交作业呢!我爹那不服管教的罪,不至于株连九族吧!”
    迟三穗:“......”
    “你的痛失所爱是指他啊?”沈妄被逗笑了,睨了她一眼,把可乐抢过来一把冰在她脸上,“小迟同学,这才是啊,记住了吗?”
    这天气被这么冷的东西一激,迟三穗皱着眉躲,觉得耳边嗡嗡声都更响了点,周围倒是安静很多。
    两人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反应过来门口站着一个人,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班上此刻安静地掉根针都能被听见。
    郭国富冷着一张脸,呵斥道:“沈妄,你也忒不是人了!”
    沈妄迟疑着用食指指了指自己:我?
    “人家迟三穗是个小姑娘,你怎么能老欺负人家呢!”他义愤填膺地批评道。
    一进来就听见沈妄拿着瓶冰可乐往人脸上贴,在这种保暖内衣都要穿两件的天气里,多寒人家心啊!何况他想到迟三穗还委屈巴巴地告诉自己她暗恋沈妄,这段时间也确实一直在辅导他的英语,看上次成绩就知道成效显著了,结果他来这么一出,小姑娘心里多难受。
    果不其然,他朝迟三穗看去。少女垂着眼,睫毛打着颤,一定是不好过了,被自己喜欢的男生这样对待。
    他轻叹一口气,再聪明的人在青春期还是会犯懵懂的错误。
    “迟三穗,你跟我来,有事跟你说。”
    迟三穗保持着委屈的情绪点点头:“好的老师。”
    走之前又恶狠狠踹了某人一脚,教室里传来久违的憋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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