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糖酥

    眠眠出生后,浅云湾比以往热闹了不少。
    两家长辈时不时过来看看小孙子,舒曼和纪思渺更不用说了,远在澳洲家里的傅越刚好是寒假,听爸爸说婶婶生了个小弟弟开心的不得了,带了一箱的玩具让爸爸把自己送了回来。
    婴儿房里,傅越和纪思渺站在小床的护栏外看着熟睡的眠眠。
    傅越扬了扬眉。“你看你看,我说吧,婶婶肚子里的是弟弟。”
    纪思渺抿着嘴巴没说话。
    眠眠虽然是弟弟,不过也很可爱的……
    两人腿边上才一岁多点的小月亮头上扎着个小揪揪,见两个哥哥半天都不理自己,着了急伸手要抱抱。
    去拿水果来给孩子们吃的舒湄刚好看见月亮伸着小胖手,小越和思渺都在看眠眠,没有人理会她。
    将水果盘放在一旁,舒湄弯腰抱起了小月亮。
    “月亮,这是弟弟。”
    小月亮还只会发一些简单的音节,嘴巴张了张,含糊不清地说。“唧唧——”
    “不是唧唧,是弟弟。”一旁的傅越纠正。
    “唧唧——”
    “弟弟!”
    “唧唧……”
    教了半天,小丫头还是“唧唧唧唧”,傅越对上那双水汪汪像两颗小葡萄的眼睛,搭拢着脑袋终于绝望了。“好吧,笨月亮,唧唧就唧唧。”
    “月亮才不笨。”纪思渺反驳他的话。“月亮还小,我妈妈说再过几个月她就会说好多好多的话。”
    末了,他仰着小脑袋望向身边的舒湄。“姨姨,我说的对不对?”
    “嗯嗯,我们的小月亮最聪明了。”
    小姑娘像是听得懂在夸自己的话,咧开嘴巴甜甜地站起来,像颗小太阳一样。
    纪思渺回过头看了眼还在睡觉的眠眠,又望向她怀里的小月亮,犹豫了好一会儿伸手扯了扯她的裙子。“姨姨……”
    舒湄低下头开口问到。“怎么了?思渺。”
    “你可不可以给眠眠再生一个小妹妹……”
    她微微一愣。“思渺不喜欢眠眠吗?”
    纪思渺连忙摇头否认。“不是的,我喜欢眠眠,如果姨姨生了小妹妹的话,我会更喜欢的。”
    “可是生宝宝好疼。”眠眠出生的时候舒湄觉得自己都快痛死了,但见到宝宝的那一刻,又觉得所有的痛意都消失了一般。
    那种感觉,很神奇。
    唔……再生一个妹妹,就有多了个宝宝叫她妈妈,她会和眠眠一起长大……
    想到一家四口的画面,她心动了。
    夜里睡觉时,舒湄躺在床上半天没睡着,像只毛毛虫在老公的怀里拱来拱去,满脑子都想的是思渺说的话。
    察觉到她的动静,原本有些睡意的傅津北轻声低喃。“怎么了?”
    “津北。”
    “嗯?”
    “我们再给眠眠生个妹妹好不好?”
    空气里安静了数秒,傅津北的呼吸一顿,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漆黑的眼眸再不见半分睡意。
    他静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吻了吻她的额头才开口说到。“乖,阿湄,我们有眠眠就足够了。”
    舒湄忙翻过身子,撑着手臂直起身。“可是眠眠一个人好孤单的,再生一个妹妹,那样就又多了个宝贝叫阿湄妈妈,叫津北爸爸,眠眠也不会孤单,这样不好吗?”
    见男人只是望着自己不说话,幽深的眸子里是她看不懂的思绪,舒湄抿了抿唇,试探地问。
    “津北,你……是不是不喜欢宝宝?”
    女孩儿低垂下脑袋,脸上有明显的落寞,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被子,傅津北叹了叹气坐起身,双手轻托起她的下巴抵首在她的额前。
    “阿湄,我喜欢孩子。”
    舒湄的眼里重燃了光亮,他低沉的声音款款流入耳中。
    “可如果代价是你的话,那我宁愿这辈子只有眠眠一个孩子,你知道吗……从在产房里亲眼见到你生眠眠时的痛苦,直到现在……”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心口。“这里都在害怕。”
    “阿湄,我不敢再冒一点点的风险,所以我们有眠眠就够了。”
    他英俊的眉紧蹙,舒湄伸手轻轻地抚平。“阿湄不怕疼。”
    “我怕,怕你疼,更怕你疼时我却无能无力……”
    “津北……”
    她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安静的房间里忽地响起宝宝的啼哭声。
    傅津北起身下床走到孩子的床边,舒湄忙跟了过去。
    宋爱瑜请了之前帮二儿子带小月亮,经验丰富的月嫂来照顾眠眠,舒湄每晚见不到眠眠睡不着觉,傅津北便把孩子的婴儿床挪到了主卧,夜里亲自照顾。
    孩子的哭声格外洪亮,夫妻两第一次听到眠眠哭时都有些不知所措,一段时间后傅津北已经能分辨出他哭的原因。
    眠眠拉了臭,傅津北动作熟练地取出新的纸尿裤给他换上,抱着孩子轻轻地拍了会儿,怀里的哭声渐止,等到眠眠再度熟睡,他才俯下身,轻缓地将他重新放回小床上。
    躺在柔软小床里的小家伙睡得无忧无虑,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像两把小扇子盖在眼睛上。
    “眠眠眠眠……亦舒亦舒……”舒湄俯身小声地唤着儿子的名字,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触了触他的眉毛,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随后歪着脑袋好奇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曼曼他们都说眠眠长得像津北,仔细一看好像还真是。
    “津北,为什么眠眠住在阿湄的肚子那么久长的不像我呢?”
    “怎么会不像。”
    “就是就是,你看眠眠的眉毛、眼睛、鼻子都长的像你,一点都不像我。”
    “嘴巴像阿湄。”
    一听他这么说,舒湄满怀欢喜地又仔细瞧了瞧,还是没看出来哪里像。
    “妈妈说眠眠和你小时候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津北我好像还没见过你小时候的照片呢。”
    傅津北弯起唇。“傅家有,等下次回去时我找找看。”
    说起照片,舒湄就隐约记起第一次和津北回家看爸妈,她回来时一同带来的那个储物盒,里面似乎就有本相册的。
    那个盒子她记得好像……好像前些天在画室里看到过,她得找出来,看看相册里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子,眠眠到底有没有像她。
    舒湄起身就要往门外,身后男人的声音传来。“你去哪儿?”
    “唔,我要去画室。”
    “画室?”傅津北微微困惑,都已经这个点了。
    “嗯嗯,阿湄要去画室找相册,就是从家里带来的那一本,我要看看眠眠和我小时候长得像不像。”
    他迈开修长的腿走过去,将她往回推。“乖乖待房间,我去找。”
    舒湄点点头。“好。”
    临近他出门时,怕津北找不到她又补充着。“装在一只黑色储物箱里的,好像在书桌下面的柜子里,大概这么大。”
    她用手在身前比了比,傅津北轻轻颔首,随即出了卧室。
    画室的灯啪嗒一声亮起,明亮的光线充盈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男人高大的身影在门口停顿了片刻,随后走向窗边的那具书桌前。
    拉开最下面的柜门,一堆阿湄的宝贝都藏在这里,傅津北轻笑出声,宠溺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取出了那只黑色的盒子。
    起身正准备离开时,目光触及到柜子上那一节抽屉没有完全关上,他伸手阖上了抽屉,顿了顿下意识地又重新拉开。
    与下面塞地乱七八糟的柜子相比,抽屉简洁明了,只放了一个本子和一只笔,漆黑的眸子一眼就看见了那封面上的画和一行字。
    卡通版的女孩儿两眼弯弯地倚在男孩儿的肩头,怀里抱着个正在吐泡泡的婴儿。
    傅津北的目光向下,在看见那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上顿住。
    “给津北和宝宝的礼物,阿湄爱你们。”
    他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了桌面上,取出了那只本子。
    修长的指尖缓缓摩挲过上面的字,傅津北滚动着喉结,伸手翻了开来。
    他以为这是一本日记本,结果是一本画本。
    傅津北不是没有见过它,只不过几次偶尔来画室找阿湄时,都见她埋着脑袋认真地在做什么,他一出声阿湄就匆匆忙忙地把它藏了起来。
    女孩儿有自己的小秘密很正常,他好奇,但并没有去追寻。
    厚厚的一本画本已经被画完了,它细细地描绘着阿湄怀孕的这些日子里他们一起做过的事情。
    他为她洗脚……
    他们一起为孩子装扮房间……
    他堆过的雪人……
    ……
    也不知看了多久,眼睛酸涩的厉害,傅津北眨了眨眼翻开了最后一页,空白的纸张上写了一句话。
    “谢谢津北和宝宝来到阿湄的身边,我爱你们,很爱很爱哟。”
    他注视着那句话良久良久,一直以来都期盼着从女孩儿口中说出的那句话以这样的方式藏进了画里,用文字的形式出现在他面前。
    他们之间,只要阿湄朝自己迈出一小步,便足以傅津北欢喜很久。
    灯光下高大的身影久久未动,他回过神来搭在桌面上的胳膊微微一动,没有注意到放在桌角上的盒子。
    “碰”地一声,黑色盒子掉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傅津北回过神,俯下.身子去捡滚落在脚下的钢笔,正欲放回盒子时却无意间注意到了笔身上的那一个字母。
    f
    20**
    是……他的笔?
    傅津北用过的都是定制的钢笔,上面有他独特的身份标识。
    可为什么他五年前用过的笔会出现阿湄的储物箱里……
    脑海中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男人的呼吸声变得粗重,他的目光从手上的钢笔移开,注意到地上角落在灯光下散发着晶莹光芒的袖子。
    是一枚纽扣
    傅津北捻起那枚纽扣放在眼前仔细地查看着,只一眼看清便认出了这同样也是属于自己的……
    思绪被拉扯回去年两人婚后第一次去看阿湄爸妈的时候,傅津北蓦地记起在车上她曾给自己看过纽扣,以及钢笔,而当时专注着开车的他并没有看仔细,只以为是阿湄收藏着她爸爸的东西,从来没有想过……
    黑金色的汽车模型……他深呼了一口气,闭上眼,是阿湄考上大学的那年暑假来傅家玩,他送给她的……
    每从地板上拾起一件件小物品,都像是在窥探女孩儿深藏在心底的心思,这突如其来的发现令男人一贯清晰的头脑变得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去思考,连指尖都带着颤抖。
    所有的东西都被他一一捡起放回了盒子里,凳子下还剩下最后一只锦盒,从桌子上掉下来的时候盒子摔了开来,里面的手环以及盒子下方的那一层黑锦的垫子都掉了出来。
    傅津北拾起锦盒,以及散落在外的东西,手指捻起那一层锦垫时,忽地察觉到异样的触感,微皱起眉缓缓将它翻了过来。
    那上面贴了一张小小的纸片,写着清秀的一行字,男人的目光蓦地紧缩,眨也不眨地盯着那行字。
    答案终于在这一刻变的清晰,完完全全地浮现在了他的面前,巨大的狂喜与激动朝自己涌来,瞬间便被吞没。
    生怕是自己的错觉,傅津北专注地望着那一行消息,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似是在确定是不是他所理解的那层意思。
    津北哥哥,生日快乐。
    我喜欢你
    这手环原来是来不及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没有人会想着去看锦盒垫子下有什么东西,可女孩儿却将这句话藏在这里面,意思不言而喻。
    阿湄根本就没想过让他知道她的心思。
    傅津北望着手中的盒子,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如果不是这样的凑巧和意外,恐怕这辈子他都无法知道这个秘密。
    他撒开网,步步收拢,将单纯的阿湄一点点纳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抱着阿湄终有一天会爱上他的憧憬,殊不知原来从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傅津北蓦地想到了那副画,那副挂在书房里他让阿湄画给自己的弹钢琴的画。
    他没忘记的是,在阿湄的家里,还有同样的一副。
    当时她曾拉着自己的手,笑眯眯地说。
    “津北,你看我发现了什么!是不是一模一样!”
    他一想到阿湄的心里藏着另外一个男人就嫉妒的发疯。
    傅津北摊开手背,注视着自己的手。
    所以不是相像的缘故,那双手的主人其实……是他……所以才会一模一样。
    而他,一直嫉妒的人只有自己。
    怀中的盒子很轻,偏偏又那么地重,它装载着女孩儿小心翼翼,无人知晓的心思,度过了无数个漫长而孤独的岁月,终是穿越时间的洪流把她藏在河床之下的秘密完全地摊开在了自己的面前。
    空气安静的没有半点声音,明亮的光下男人静静地坐在地板上,如视珍宝地搂着黑色的盒子。
    “津北……”
    一道清甜中带着一丝困惑的女声蓦地划破了空气中的安静钻入了耳中,傅津北高大的身影一怔,缓缓回过头。
    门口处穿着睡衣的女孩儿长发披散在肩头,怀里抱着只枕头站立在那里,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嘟囔。“阿湄等了你好久都快睡着了,你怎么还不回——”
    那个“去”还没出口,舒湄就见他忽地起身大步朝自己走来,紧跟着整个人被紧紧地搂进了一个滚烫的怀里,男人粗重的呼吸扑在她的颈窝。
    “阿湄,你该告诉我的。”
    舒湄一愣,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呐呐地问。“要告诉津北什么?”
    扣在自己肩头的力道大的出奇,她有些喘不过来气。“津北津北,阿湄难受。”
    傅津北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松开了力道,小心翼翼地轻捧着她的脸颊。
    灯光的映照下女孩儿美得惊心动魄,一双琥珀般晶莹透亮的眸子满满都是他。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目光里流露出无限的温柔,早已刻进了心底的脸庞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厌倦。
    察觉到他神情间的异样,舒湄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开口问到。“津北,你怎么了?”
    “阿湄。”
    “嗯嗯,我听着呢。”
    “我爱你。”
    舒湄一愣,脸颊很快烧起了红晕,抿着唇瓣看了他一会儿回应。
    “阿湄也爱你,唔……还有眠眠。”
    他伸出手指缓缓描过她清秀的眉眼,俯下高大的身形,目光与她齐平,一字一句开口说到。
    “乖,再说一遍。”
    他充满诱哄的口吻让舒湄不自觉地再次开口。
    “阿湄爱你,还有唔……”
    一根手指停落在她的唇瓣上止住了未完的话,他幽深的眸子紧锁着她,低声呢喃。
    “我也是……”
    叹息轻起,男人的眸光渐深,缓缓俯下了身吻上了那清甜的唇。
    窗外淡月藏进云里,虫儿在枝头奏着夏夜狂想曲。
    安静的浅云湾里,婴儿正在熟睡,相爱的夫妻拥吻在一起。
    不急,慢慢来。
    他们有一生的时间去倾诉彼此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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