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墨陇看着他不说话,虽然墨镜把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睛遮了个密不透风,贺兰霸还是知道这个人正在看他,因为深色的镜片上一动不动地映着他的身影,但是他不知道墨镜后的那双眼睛其实是以怎样的目光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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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贺兰霸陪凯墨陇去了英尼斯菲尔德酒店,虽然不清楚凯墨陇和英尼斯菲尔德酒店之间有什么关系,但看起来这家全球连锁五星级酒店甘愿冒窝藏的风险也不惜保护他。贺兰霸目视凯墨陇跟随侍者的引领步入奢华的电梯,老实说侍者的打扮都比狼狈地淋了一身雨的凯墨陇更光鲜亮丽。贺兰霸见自己一进电梯鞋底就在郁金香图案的电梯地板上留下一行鞋印,颇有点不好意思,但凯墨陇就淡定多了,他那双猎装靴底下的泥不比他少。
插卡进房前凯墨陇只是回头给了侍者一个“THANKS”的微笑,年轻的侍者始终热情而恭敬,虽然在客人面前表演出恰如其分的热情对这些侍应生而言早是家常便饭,但贺兰霸还是能感觉出凯墨陇那个笑对这名侍者来说俨然是比一百美元的小费还令人高兴的回馈。尽管表现得十分矜持,但侍应生眼中“能为您效劳荣幸之至”这话简直呼之欲出。他自然不信侍应生真的清楚凯墨陇的身份,但是显然在忠实地执行经理的嘱咐之外,这位小哥也十分地有眼力,坚信眼前这位既非明星大碗亦非豪门富贾的混血男子和他的宅男跟班配得上皇家级别的待遇。
贺兰霸这人吊丝惯了,冷不丁住进总统套房各种不习惯,站在玄关脚下就不争气地灌了铅。当然凯墨陇并非主动要求入住总统套房,着实是因为赶上庚林的旅游季,没别的套间,只剩下总统套房还空着了。
宅男编剧抱着采风和学习的心思打量着玄关,这红木雕花柜难道是鞋柜,柜子上这只黄金狮子头像倒是挺符合凯墨陇的身份的,镜子边框还包金这也太俗了吧,柜子旁两把西式宫廷椅难道是坐下来换鞋用的?他走过去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坐下来,拍了拍椅子扶手,心说你俩真特么寂寞啊……
水晶灯柔和的光被挡住,贺兰霸抬头,走过来挡住灯光的是凯墨陇,贺兰霸盯着居高临下逆着光的混血美男,心里一个激灵,心说这王霸之气全开的样子真特么王储啊:“呃,怎么?”
凯墨陇举起手里的拖鞋:“没有你喜欢的那种。”
贺兰霸忙狗腿地去接拖鞋:“啊,没关系我的脚不挑……”他抓着拖鞋另一端,愣住了——凯墨陇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宅男编剧抬眼瞅去,凯墨陇笑着蹲下来,将拖鞋放在他脚边,一手握着他的脚踝,一手脱去他的皮鞋。
虽然托着他的脚,但那双手的动作如此温柔优雅,像流动的雕塑,让手腕上的劳力士腕表也黯然失色的艺术品。贺兰霸没法拒绝,假设英国女王美国总统蹲下来给你脱鞋,谁还能有力气说个“不”字?
凯墨陇为他换好拖鞋依然没有站起来,贺兰霸想起曾经被这人遏住脚踝的滋味,吸取教训没敢贸然动弹,刚想开玩笑地说“爱妃平身吧”,背上忽然一个激灵。
卧槽!贺兰霸头皮都快炸了——凯墨陇的手顺着他的裤管滑了进去!那感觉像有两条滑溜溜的蛇钻进裤管,他大惊失色地低头去看凯墨陇,凯墨陇正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温情脉脉,那捉摸不透的黑色好像在水里晕开的墨,不断扩大着领域,看似平静,实则不然。
“凯……”贺兰霸张口说了一个字声音就戛然而止了,凯墨陇双膝都跪了下来,两只手沿着他的小腿一路滑到了他的膝窝。贺兰霸全身汗毛直竖,一瞬不瞬地盯着凯墨陇的眼睛,感受着这双眼睛的主人竭尽全力地在他腿上抚摸着,轻挠着,又意犹未尽地往上攀爬着。
“喂,裤脚有泥点呢……”
贺兰霸想起凯墨陇的洁癖,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裤管上肯定到处都是泥点,夏慧星以前就曾吐槽他“身为男神竟然掌握不了雨天走路不沾泥的技术简直差评”,但根本没用,每当凯墨陇想做点什么的时候,他就可以完全变身成和自己语言无法沟通的物种,这次是狮子还是海豚?贺兰霸认命地想,那还是海豚吧,我比较喜欢海豚……
海豚王子已经抚摸到了大腿,眼神越加汹涌热烈,贺兰霸只觉得玄关的光都因为凯墨陇销魂的一摸再摸忽明忽暗起来,凯墨陇靠得更近了,贺兰霸实在难以不注意到海豚王子身下某个比较……灵敏的器官,心里吐槽着你摸我的大腿我还没石更你先升什么旗?!
他是可以拿拖鞋扔他的,也是可以站起来一走了之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特别能够理解凯墨陇的心情,哪怕是他这些看起来毫无节操的动作和毫无理由的兴奋。
这是一只受伤的海豚,大概是想求一下安慰,海豚这种生物又没节操的,高兴的时候就想把那玩意儿塞进来,伤心求安慰的时候也还是“我想塞,我想塞”。
得了,宅男编剧放弃地想,想塞就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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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钟头后。
宅男编剧扶着腰站在比他的书房大足三倍的主卧浴室里,在三百六十度浏览完按摩浴缸淋浴间桑拿房一干设施后,最后还是老实选择了淋浴间,虽然……合上淋浴间的门时他看了一眼圆形的白色按摩浴缸,按摩池伴着开阔的落地窗,一眼就能望到内海的夜景。
那是属于凯墨陇的风景。他有时在剧本里也会写明星特工凯撒躺在按摩浴缸里,浪一样的水花冲刷过他伤痕累累的身体,然后他就靠在椅背上,两手叉在脑后望着天花板想,楼上那人的世界其实离我挺远的吧。而如今又是被控谋杀又是引渡回国的,时至今日又来到总统套房,凯墨陇那金光闪闪刀光血影的背景才从飘渺模糊一点点清晰实在起来。
如果我那小金杯没刮到你的大宝马,我们那遥远的人生是不会有交集的吧,贺兰霸冲着水心想,这都不是大马路上捡24克拉钻石,而是大马路上捡到海洋之心啊。
但是身体离得也太近了点,都特么有负二十公分了吧?既然是混血你也稍微折中一下啊,全身都是混血就那玩意儿是原装进口这特么也太坑爹了吧。
贺兰霸出来时凯墨陇还趴在床上睡着,他站在床边垂眸看着暖男先生餮足温顺的睡脸,这个时候应该一巴掌呼在凯墨陇先生的裸背上:
“你特么不是洁癖吗?有种起来去洗啊!”
然后凯墨陇就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仰躺在床上撒娇般看着他:“你帮我洗吧。”
贺兰霸被这个脑补雷得不轻。KINGSIZE大床上重重叠叠靠着三大排枕头,贺兰霸选了最大最软的一只,不怎么温柔地塞到凯墨陇脑袋下,用遥控器关了主卧的灯,倒头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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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凯墨陇已经不在了,床头柜上留下一张留言,贺兰霸打着哈欠摸了眼镜戴上,便签上写着——有事出去一下,晚饭前回来,不要乱跑。PS,I LOVE YOU。
贺兰霸摇摇头,心说来酒店这十多个小时你特么就跟我说了一句“没有你喜欢的那种”,好歹说句早安啊,而且不要乱跑这话该是我对你说才对吧,你真当我大天朝的警察是吃素的?
宅男编剧抓着鸟窝头,趿着柔软的拖鞋走进洗手间,随手将便签纸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