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垂野背对着他,极轻的笑了下,还治不了你了?给你时间机会让你自己坦白不肯说,就别怪我了。
陆垂野转过身揉了揉他的发顶,老父亲般慈爱的笑了下:“你不愿意说,我也不想逼你,我知道我这个男朋友做的不够好,同别人相比我对你不够温柔也有可能忽略你很多,你不愿意告诉我,我也能理解。”
姜予急的连鼻音都出来了,狠狠地摇着头,手指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陆垂野心尖狠狠一颤,但随即别过了头。
心疼归心疼,今天已经逼到这样了,他现在要是心软,那以后再想亲口听他坦白就难了。
“我本来……不叫姜予,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名字,我……”姜予哑着声音,一句一句的和他说着自己的身世,每一句都像是摇摇欲坠的宫墙,冰冷又脆弱,仿佛一碰就碎。
他亲手撕扯着自己的伤口,掩藏了那么久的过去被揭开,鲜血淋漓的摆在他的面前,偏瘦的肩膀剧烈发颤,机器人一般一句句说着那些满目疮痍的过去。
良久,他抬头看向了陆垂野,凄然的闭上了眼:“我的过去,都在这儿了。”
他会怎么看他,觉得他脏还是觉得他阴暗,又或是觉得他心机深沉,他憋着口气,发现自己哪一样都承受不了。
陆垂野将他揽在怀里,轻轻的拍了两下:“没事了,都过去了。”
姜予僵着身体在他怀里,“师父……”
陆垂野笑着亲了亲他的眼睛,两手微微捧着他的脸,温柔的压低了声音:“我的小朋友这样坚强可爱,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姜予嘴唇动了动。
陆垂野:“你还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骄傲。”
姜予点了下头:“嗯。”
陆垂野叹气:“你从来都没有听进去我的话,我说喜欢你,想要你,让星适见你,给你耳钉都是因为,你是我要携手一生的人。”
“我想要你,就没打算再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放开你,我想疼你宠你,尽我可能的弥补你曾经所失去……”
姜予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他这辈子,满打满算二十年了,前七年的回忆已经慢慢模糊了,从那以后便是千疮百孔的黑暗肮脏,总算心尖上还有个陆垂野。
他不厌其烦的、一次次的剖开自己的内心,只为了让他能对他敞开内心,让属于他的阳光和温暖照进他的心里。
“好了,别哭了。”陆垂野慢慢拍着他的后背,心疼不已的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诱哄道:“你是我的男朋友,你有权利让我为你做任何事,这也是我对你的责任,明白吗?”
“知道了。”姜予擦了擦眼泪,咽下了十二年来的所有委屈,朝他轻轻笑了一下,柔软又腼腆。
“至于那个人,我向你保证他一定会去他该去的地方,所以以后你有任何事情都不准瞒着我,听见没有?”
“嗯。”姜予点了下头,顿了顿又道:“还。还有一件。”
陆垂野一挑眉,还有他不知道的?姜予咬了下嘴唇道:“我前几天,接到一个电话,他说有我在孤儿院和姜予被……的照片,向我索要五千万,我想如果他能把这个资料给我的话……”
陆垂野敲了他脑门一下,“我看你是……”姜予委屈巴巴的看着他,眼睛一眨:“您说了不生气的。”
陆垂野被他这个眼神弄的心一软,哪还舍得凶他,立马放软了声音,叹了口气:“不气不气,但是仅此一次啊,下回再敢有事情瞒着我,你就等着别下床了。”
“不会了。”姜予抱着他的胳膊,埋了埋头小声保证。
陆垂野松了口气,抬手抽了张纸巾轻轻的在他鼻尖蹭了蹭,笑着将人抱在怀里坐在床沿。
“对了,我来之前的一天,遇见……”
姜予忽然记起一件事来,抬头打断了他的话:“不对,您之前不是说要出差么,怎么会突然来给我探班,不会影响工作室吗?”
“工作室一天没有剧不会死,但想你,我会。”陆垂野抵了下他的额角,极轻的笑了下。
其实姜予说的这件事,他也一清二楚,他来西藏的根本原因就是知道他被人威胁。
那天,他本来是要去谈个合同,但临时接到商清明的电话。
陆垂野一直觉得姜予有些不对劲,怕他出事,所以让商清明对姜予的手机进行了监控,从电话和短信里发现了两条线索。
告诉他的时候,陆垂野有一瞬间跟听不懂中文一般,下意识重复了一遍:“什么玩意?”
他知道姜予有心结,不愿意告诉他就罢了,他也没打算逼着他说,但是他这时候还被人敲诈威胁?
商清明道:“这人不敢露面,用的卡是没有登记姓名的黑卡,打电话也是经过处理的变声器,可见他非常谨慎。”
关键是,姜予还答应了,几张破照片就要五千万,他怎么不去卖身?
商清明见他脸色难看,忙道:“你别冲动啊,虽然说他现在威胁姜予,但是并没有作出实质性的伤害来,你别心疼他再打草惊蛇。”
陆垂野按了按太阳穴,心里的怒意几乎灭顶,他自己连一指头都不舍得动姜予。
知道他有阴影,他连牵个手亲个嘴都小心翼翼的,这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傻逼,还特么用这些东西一点点撕开他的伤口,再洒了瓶硫酸上去,放肆腐蚀。
他身在娱乐圈,本身话题度就高,这些爆料要是诈出来,姜予少不了要遭受网络暴力。
哪来的野狗,就敢往姜予身上捅刀!
“你也别太担心了,他既然想要钱就应该不会那么极端,你这是关心则乱,他是娱乐圈的人被人敲诈也是……”商清明往他面前推了推资料,案子已经查到这个地步了,他要是临时起意干点儿什么就前功尽弃了。
“我别太担心了,这要是叶壬你急不急?”陆垂野抿了抿唇,烦躁的看着叶壬和商清明半晌,低低道:“抱歉。”
叶壬摇了下头:“不碍事。”
商清明咳了声,看着陆垂野坐在那儿时刻准备着去杀人的表情,忙安抚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娱乐圈的人这种事情其实挺常见的……咳,你查黄俊辉那边怎么样了?”
陆垂野眼神冷冷的眯了下,“他说当年的事情与他无关,那时候他只是个小副队人微言轻,有人来报案,上头交代了让他去查,他就跟领导去查。而且他一口咬定姜予撒谎,孤儿院根本没有死过小孩,也不存在性侵。”
叶壬笑了下:“这件事本来也就是给他上个眼药,上来就有突破口是不可能的。”
陆垂野嗯了一声,阴冷的动了动嘴唇:“当年孤儿院的孩子们大多不愿意站出来面对二次伤害,而职工除了移民、去世之外,仅剩两人,一个是院长还有一个几个常去做义工的女孩子。”
叶壬问:“怎么说?”
陆垂野道:“他们表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职工温柔慈爱,孩子阳光可爱。”
商清明点了下头:“如果按照他们的证词和局里的卷宗来看,天衣无缝,就连我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不过没关系,我们现在有突破口了。”
陆垂野蹙眉:“什么?”
叶壬见他心烦意乱,连刚说过的事情都忘了,无奈的补充道:“短信和电话。”
商清明嗯了一声:“如果我们能找到勒索姜予的这个人,他手里的照片就是我们最大的证据,如果他其实并没有照片,我们借着他的证词,也够吓死黄俊辉那个怂货了。”
陆垂野点了下头:“这件事麻烦你们了。”
“应该的。”商清明嗯了一声:“等等,你去哪儿?”
“去西藏。”陆垂野磨了磨牙,冷笑道:“我倒要看看哪个傻逼敢勒索姜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