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垂野磨牙,忍下揍他的冲动先打电话找人来处理车,详细交代完位置和其他情况,把他拖上了车坐着,见他想动,冷声凶道:“老实坐着。”
姜予坐着,手指握拳放在膝盖上,一言不发的转头看向窗外。
陆垂野不知道在和那人说什么,他耳朵里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只能看见两人的嘴唇一张一合,脱力的抱着膝盖慢慢窝了下去。
他刚才,是真的想杀人,经过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又见到他了!
心里那个压抑多年的恶魔在看到那人背影的一瞬间迅速冲破理智的封印,那一刻他的脑海里除了杀人什么也想不到。
如果不是看见同在路边的陆垂野,他现在已经和他一起,连人带车的死在了悬崖下吧。
他低低的喘着气,车门忽然被拉开,一个带着极大压迫性的身体坐了进来,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姜予抬起头,陆垂野敲了他的头一下:“小崽子,不要命了我看你。”
“我……”
陆垂野本来也不是生气,是又惊又怕,一看他也吓的发颤,怎么还忍心去怪他,叹了口气:“以后不准开车了,听见没有。”
姜予立刻点头:“听见了。”
陆垂野伸手去扒他的衣服,姜予见他怒气深沉也不敢动,任由他解开自己衬衫的几个扣子。
他伸手在胸口按了下,姜予立刻皱眉:“疼……”
“你还知道疼?”陆垂野本来是想骂他,但见他疼的眼圈一红,话头在嘴里硬是拐了几个弯儿憋了回去,柔声道:“还有哪儿疼?”
姜予摇摇头:“没有了,就是胸口撞到方向盘了,其他地方没有受伤。”
“我检查检查腿有没有受伤。”陆垂野说着就要去扒他的裤子,被姜予闪躲了两下:“真的没有受伤。”
“不脱也行,活动几下我看看。”
姜予赶紧动了动腿,“真的没有受伤,不用、不用脱裤子检查了……”
陆垂野见他的腿真的没问题,也没再动手,一个个给他扣上衬衫扣子,声音柔软的问他:“刚才怕不怕?”
姜予松了口气,想起自己刚刚差点就冲下悬崖,原本不害怕,被他这么一提反倒有些害怕起来了,轻轻的点了下头。
陆垂野敲了他脑门一下:“你还知道怕!我还以为你搁这儿演速度与激情呢,盘山公路上给我飙车。”
姜予闷头不说话。
陆垂野也舍不得骂他,叹了口气朝他伸出手臂,无奈道:“抱抱?”
他原本是逗着他玩儿,没想到姜予真就扑进他怀里,低低的喘息了几声,“师父。”
片刻,胸口那片布料有些濡湿。
陆垂野一怔,心一下软了:“好了好了不怕了,有师父呢。”
姜予原本还能压抑住,一听他的温言软语直接控制不住了,陆垂野最怕他哭,“怎么还哭了?我还能真打你吗,疼你都来不及了,我不也是被你吓的么,好了别哭了。”
姜予别过头,鼻音浓厚的嗯了声。
“你经纪人跟助理呢,怎么一个人开车到这儿来了?”陆垂野看了眼他那颤颤巍巍的车心里就发堵,“别跟我说无聊过来飙车啊,我开个玩具车你都脸红,还敢学人飙车?”
姜予被他逗笑,咬了下嘴唇:“没有飙车,是我不小心把油门当刹车踩了。”
陆垂野顿时感觉脑阔一疼:“我……你把驾照给我。”
姜予翻出来递给他,陆垂野道:“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告别车了,想去哪儿就让你经纪人跟助理陪你,不然找我送你,再让我看见你自己开车……”
陆垂野笑了声:“你也就是我徒弟,要是我男朋友,这么不听话就给他按在床上,非给操到什么时候学会听话了再下床。”
姜予一听他说这种话,瞬间从脸红到脖子,耳朵尖几乎滴血,“我以后不不、不开车了。”
脑海里忍不住浮现陆垂野精瘦的腰身不穿衣服的样子,要是在床上那个……到下不了床,应该……应该很……姜予别了下头,忽然感觉鼻尖一热。
他抬手一抹。
血。
陆垂野卧槽一声,赶紧把他脸掰回来:“我滴龟龟,才开这么个小塑料玩具车你就流鼻血了,我要给你看个教学片儿,你不得虚脱。”
姜予被他托着下巴半仰头,感觉鼻子里一股股热气直冲脑门,抿紧嘴唇不敢动,生怕一开口血就流进嘴里。
陆垂野抽了张纸给他塞着,有抽了点湿纸巾细细地给他擦去嘴唇和手指上的血迹,越擦越想笑:“徒弟你可真是个宝。”
姜予此时已经脸红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就稍微想了下,就流鼻血了。
估计没有比这更丢人的事情了。
陆垂野差不多给他止住了血,又笑着揶揄了他两句,见他羞愤欲死的说什么也不肯再回应了,抬手给他擦了擦眼角,不知从哪儿摸出几块糖来:“吃糖吗。”
姜予接过来一颗,剥开了放进嘴里,嘎嘣一声咬碎,一股清甜水果味。
陆垂野启动车,平稳的开在盘山公路上,“我刚才看到你的车里放了不少月饼,你本来是打算去哪儿?”
姜予手指一僵,“我……”
“嗯?”
姜予咬了下牙道:“那些是杨惠买了送人的,走的时候太着急给忘了,我去屿城是……是有个朋友住这里,我来看看他。”
陆垂野哦了一声:“我陪你过去?免得你又闯祸,刚才那大爷都差点儿被你吓死,你说咱俩到时候是毁尸灭迹还是赔人条命啊。”
姜予侧头看了眼窗外,心道:他那样的人,死一万次都不足以赎罪,他害死了那么多的人,应该得到最重的惩罚。
“没关系的,我下次再去看他吧,不着急。”姜予偏过头,笑了下:“您不回家和家人过节吗?”
陆垂野本来是打算忙完了回家过节的,结果半道儿遇见姜予,哪儿还能扔着他一个人自己回家,反正说是过节,也就是顿饭,再听长辈们讲讲长征抗战的故事。
陆垂野道:“不想让师父陪你?”
姜予老实回答:“想。”
陆垂野本来被他吓的肝胆欲裂,心里也窝着一堆火,见他这么乖的回答,顿时像被安抚的菜包,戳软了心尖儿似的一笑。
“这不就……”
手机突然一响,陆垂野话头一停,朝姜予道:“帮我看看是谁的电话。”
他开着车,又是在盘山公路上,尤其看到刚才姜予那个样儿,是半点不敢分神。
姜予拿起来看了眼:“俏俏。”
陆垂野道:“接。”姜予给他按了接听和免提,随即里头响起一道脆生生的女童音:“爸爸!”
姜予心神一震。
爸爸???
他结婚了?还有……孩子了?
姜予瞬间记起上次在他家里吃的糖和巧克力,那时候他说的是:“家里小孩儿吃剩下的,别嫌弃。”
家里的……小孩儿。
陆垂野嗯了声:“你在哪儿呢?”
俏俏唔了声:“我在非音的大门口,温叔叔和丁叔叔都不在,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菜宝宝,我好饿~”
陆垂野蹙眉:“你就站那儿别乱跑,我立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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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非音很远,加上堵车足足有两个半小时才回到非音,穿着红绣白裙的叶俏俏坐在行李箱上抱着菜包正在那儿,啃着糖葫芦晃荡脚呢。
一见陆垂野来,忙不迭跳下行李箱,抱着沉重的菜包趔趔趄趄的跑过来,嘴甜的喊道:“爸爸。”
陆垂野捏了她鼻尖一下:“先上车,我去帮你把行礼拿过来。”
叶俏俏背着自己的绣花小包,用力一扯车门,手脚并用地跳上来,陡然看见副驾坐着个人,哎呀一声:“哥哥你是小姜哥哥吗?”
姜予笑了笑:“是呀,你好。”
叶俏俏眉眼非常精致,皮肤又白,眼睛是浅浅的灰蓝色,看着是个混血儿。
姜予看了眼远远走来的陆垂野,轻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多危险啊,你妈妈呢?”
叶俏俏唔了声:“没有妈妈呀,只有爸爸的。”
姜予忍不住心疼的想:男神真可怜,年纪轻轻就死了老婆,自己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怪不得做饭那么好吃,洗衣服那么干净。
陆垂野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拉开车门坐进来,“聊什么呢?”
“小姜哥哥问我妈妈呢。”叶俏俏笑着趴在座椅上,一脸开朗活泼:“你没有告诉他吗?”
陆垂野一拍脑门:“……打算说来着,气忘了。”随后又看向一脸求知欲又试图掩盖的姜予,“你怎么也不问我?”
姜予:“……想、想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