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湛兮站起来走向桌边,看着那条遗落在外面的轻薄透气的三角裤。
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响了好一会儿,说明郁清棠早就开始洗澡了。
程湛兮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指节曲了曲,收了回来。
她重新躺回床上,预备等郁清棠喊她的时候她再装作刚看到,进去给她送内裤,不然显得她多不正人君子似的,整天盯着那点事。
浴室里。
郁清棠站在花洒下,仰起修长的天鹅颈,温热的水流一股股流下,漫过不大不小的圆润柔软,平坦的小腹,修长笔直的腿,灯光下冒热气的水珠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滚动,像是一颗颗淡粉的珍珠。
郁清棠洗得很慢很仔细,尤其是曾被程湛兮重点关照过的那处。
郁清棠反应过来,被玻璃浴室的热气熏得红润的脸颊更红了,耳朵尖没怎么冲过热水的地方,比身上其他皮肤还要红。
好在浴室里没有程湛兮,看不到她羞赧的样子。
郁清棠条件反射地看了眼浴室门的方向,她刚刚进来的时候锁门了没有?
虽然程湛兮不是会不请自入的人,但是郁清棠脑海里闪过一幅画面:程湛兮在她洗澡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推门而入,恰好看到她站在浴室里的样子。
郁清棠踩在白色地砖上的脚趾不由自主地蜷了蜷,后颈在热气中出了一层汗,心跳也不成章法地跳动起来。
整个洗澡过程在郁清棠的胡思乱想里过去,她抬手关了热水,推开浴室门出来,悄悄看了眼对面镜子里的自己才裹上浴巾,在门口的凳子上翻找贴身衣物。
郁清棠神情微微凝滞。
怎么会没有?
郁清棠搜索进来前的记忆片段,她光顾着紧张了,实在记不清自己有没有拿内裤,既然椅子上没有,那应该就是没拿。
怎么办?
郁清棠微微咬住下唇。
让程湛兮给自己拿吗?光是想想郁清棠便耳朵冒热气,快自燃了。
郁清棠目光转向凳子最底下的大衣,她进来得太匆忙,连大衣外套也忘记脱了,所以留在了洗手间里。
……
浴室的水声停了。
程湛兮玩手机的动作停了下来,侧耳听着一墙之隔的动静。
嗯?郁清棠还没发现自己没拿内裤吗?
吱呀——
轻轻的一声,是卫生间门被打开的声音,只闻门声,未见其人。
程湛兮坐了起来,疑惑地朝门口望过去。
酒店的房间不大,从卫生间到桌子有段距离,必须经过程湛兮的视野范围。
郁清棠低头检查自己的大衣,扣子一颗颗地完整扣好了,一直遮到膝盖。膝盖以下是郁清棠细直匀称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
郁清棠盯着几步开外的桌子,深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地走入了程湛兮的视线。
程湛兮呼吸一滞。
她竟然真空出来了。
郁清棠想象中的自己是淡定无波地拿了贴身衣物走回浴室,现实是她被程湛兮自身后投来的炽热目光钉在了原地。
郁清棠喉咙吞咽,忍住没有回头。
房间里安静得连滴水的声音都能听见。
郁清棠从来不觉得自己听力好,但是她感觉自己听见了程湛兮加重的呼吸声,就在离她不远的床榻。
郁清棠不自觉地并了并腿。
程湛兮眸色越来越深,如果郁清棠再做出这种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勾引,真的不能怪她不做人。毕竟比起不做人,“不行”更严重。
空气中传来无形的压迫感,郁清棠额头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桌子,快刀斩乱麻地伸手抓过那块轻薄布料,埋头往回冲,嘭的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咔哒——
熟悉的落锁声。
程湛兮痛苦地闭了闭眼,把自己重新倒回床上。
郁清棠背抵着门,心脏顶到了嗓子眼,她都不敢张嘴,生怕一张嘴就要跳出来。
郁清棠本来要立刻穿上好不容易到手的小裤,手却顿住,她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儿,神情出现了些许的不自然,耳尖悄悄染上绯色,抬脚再次迈进了浴室。
程湛兮用被子把脸蒙了起来,浴室里传来的声音变得隐隐约约,反而更加撩人。
短暂又漫长的时间过去,程湛兮适应了黑暗的眼皮迎来一阵刺眼的光,她用手背遮了遮,看到衣衫整齐、面色红润,墨色发梢还在往下滴水的郁清棠,郁清棠的声音细细软软:“我洗好了。”
程湛兮张开双臂,将她带了下来。
郁清棠没防备,直接砸到她身上,想撑起身子,却被程湛兮紧紧箍住。
“疼不疼?”郁清棠只能问。
“不疼。”程湛兮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勺,让她温暖的脸颊埋进自己颈窝里,在她耳旁低低喘着气,隐忍压抑地道,“让我抱一会儿。”
郁清棠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纸一张,她刚刚被程湛兮那么看了一会儿都情不自禁地腿软,爱情里的荷尔蒙包括冲动在恋人间都是可以传染的,程湛兮是主动释放方,比郁清棠感觉更强烈。
郁清棠这样想着,忽然有点好奇地想将视线往下,奈何程湛兮抱得太紧,她连动都动不了。
郁清棠稍微抬了抬头,看到了程湛兮的耳朵,尖尖也是红的。
郁清棠张了张嘴,想象她轻轻咬上去的场景,程湛兮会有的反应,呼吸不由得失去了规律。
好不容易平息的空气又躁动起来,在神经里不安分跳动着。
程湛兮抬起她的下巴,茶色的眸子深得像是黑色漩涡,映出郁清棠迷离的眼神。
程湛兮捏住她下巴的柔白指节用力,把郁清棠从失神的状态里拉回来,郁清棠对上她危险的目光,下意识往后缩,流露出畏惧。
程湛兮差点儿气笑了。
程湛兮动作放轻,改为捏郁清棠光滑的脸,说:“好玩儿吗?”
郁清棠伏在她身上,小声反问:“什么好玩儿吗?”
程湛兮又捏一下,声音里颇有两分咬牙切齿,说:“勾引我啊。”
郁清棠更小声地反驳:“我没。”
“你就是有。”女人的声音霸道不容置疑,还透着丝丝委屈。
兮兮长兮兮短,兮兮想要又不管。
郁清棠诧异地微微睁大眼睛,目光清澈无辜,心里涌上的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
她什么都没做,就已经勾引到程湛兮了吗?
那是不是说明自己对她,是特别有吸引力的?
程湛兮没有错漏她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欢喜,谁不想心上人迷恋自己,身体也是迷恋的一部分。以前程湛兮从来不在她面前表现得那么直白,一是教养和风度;二是她更侧重精神吸引,而不是身体需求;三是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想表现得光风霁月一些,维护自己的完美形象。但郁清棠是个非常迟钝且不自信的人,有的事程湛兮不说,她就看不出来也感觉不到,感觉到了还要自我怀疑。
现在程湛兮就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我就是馋你身子!你再勾引我我就忍不住了!
包括今晚开房门前的犯傻,也是程湛兮有意表现的。她不过也是个陷入爱情的小女孩,会为她傻笑会忘记事情,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知道为郁清棠傻过多少次,这些郁清棠都不知道。
光鲜亮丽的外衣阻碍了郁清棠认清真实的她,那她不要这层外衣又何妨?
程湛兮把身上的郁清棠扶起来,自己从床边起身,说:“我去洗个澡。”
郁清棠脱口道:“怎么又去?”
程湛兮目光变得似笑非笑:“你说呢?”
郁清棠不由自主地低头往下。
程湛兮啧了声:“往哪儿看呢?”
郁清棠咬住唇,害羞地移开了目光。
她是真的好奇,程湛兮也会……那个什么吗?神仙原来也和她一样,那她是不是……
郁清棠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什么都想了,虽然具体不是很清楚,她任由思绪发散,脸颊再次泛起醉酒一样的红潮。
程湛兮不仅会郁清棠想的那个什么,她还会自给自足。
水声掩盖了玻璃浴室的一切声响。
心上人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程湛兮差点儿控制不住,让自己的声音盖过淋浴声。
程湛兮松开咬住下唇的齿尖,把花洒重新挂上去,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她扶着墙壁歇了一会儿,不紧不慢地清理起自己。
卫生间的门打开。
郁清棠灵敏的嗅觉闻到了一股浅淡的味道,她曾经在某个早晨,和程湛兮一起出门的电梯口闻见过。那时她没有问,今时不同往日,郁清棠在满身水汽的程湛兮坐到她身边时,鼻翼扇动,问道:“你喷的是什么香水?”
香水?
程湛兮一愣,旋即从她嗅闻的动作意识到什么。
她抖了抖被子,淡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程湛兮今晚的表现助长了郁清棠的威风,她追问道:“今天不能告诉我吗?”
程湛兮把脚下的被子铺平,方转头看她一眼,目光意味深长地道:“你真的要今天知道?”
郁清棠莫名升起危险预警,咽了咽口水,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
程湛兮卖关子的口吻让郁清棠越发好奇,她眨了眨眼。
程湛兮看着她鸦羽似的乌黑睫毛,冷不丁说:“不要这样。”
“不要哪样?”
“不要冲我这样眨眼睛,我会忍不住。”
“噢。”郁清棠小声地应。
忍不住什么?好想看看她忍不住的样子。
于是郁清棠趁程湛兮再次转过脸看她的时候,睫毛忽闪,故意冲女人眨了眨眼睛。
她刻意地勾引少了那种纯真的诱人,但是可爱得让人想欺负,异曲同工。
为了让郁清棠长点教训,也长点自信,程湛兮遵循内心地俯身过去,一只手撑在她身侧,扣住她的手背,分开指缝,缠了进去。
郁清棠抬起眼睑,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柔美的脸庞,皮肤细腻白净得看不见毛孔。
眉毛、眼睛、鼻梁、嘴唇,无一处不精致。
郁清棠没有被禁锢的那只手温柔抚上女人白皙的脸,目光痴缠,一遍又一遍地喃喃重复那个问题:“你喜欢我什么?”
“我喜欢你的全部。”
“可我的全部只有一点点。”
“但你的一点点能包容我的全部。”程湛兮吻了吻她的唇角,温柔道,“我什么都不缺,只缺你这个能让我心动的人,我一直在等你。”
郁清棠的手从她的脸颊滑到了后颈,睫毛轻颤,闭上了眼睛。
程湛兮眼眸一垂,吻了上去。
房间里的灯光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程湛兮撑在郁清棠身侧的手收回来,将她抱到了自己身上,郁清棠两只手勾着她的后颈,墙上投下的两道影子难舍难分。
郁清棠终于学会了换气。
房间里响起交换的水渍声,久久不息。
郁清棠小力推了推程湛兮的肩膀,程湛兮探入她长发扣住后脑勺的五指松开,再次温柔吻了吻女人的唇角,从床头柜扯了张纸巾给她擦嘴,纸巾刚碰到郁清棠的嘴唇,她便说自己来,程湛兮没让。
她又抽了张纸巾,递给郁清棠,将唇往前凑了凑。
郁清棠看着她水润的唇,上面有她的,也有程湛兮自己的,她动作轻柔地擦拭干净,指尖不自觉停留在她的唇珠上。程湛兮贝齿轻启,出其不意咬住了她的食指前端。
郁清棠猝不及防,发出了小声的惊呼。
程湛兮牙齿磨了磨她的指节,克制地放开。
郁清棠脸色通红,半晌没说出话来。
程湛兮好笑地帮她骂:“我属狗的吗?”
郁清棠说:“你属羊。”
程湛兮两只手比在额头,摇头晃脑,说:“咩~”
郁清棠忍不住眉眼弯弯地笑起来。
她好可爱。
两人玩闹了许久,终于并肩躺下。
郁清棠偏头看了眼程湛兮,程湛兮什么都没问,心有灵犀地把胳膊伸过来,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里。
程湛兮另一只手帮郁清棠理了理额前的发丝,问道:“你想不想知道我和温知寒那天聊了什么?”
郁清棠想假装云淡风轻,但是醋意在程湛兮提到温知寒这个名字便铺天盖地地涌上来,酸得她没办法做出任何违心的反应。
“嗯。”
“那天她约我出去,给我讲了一个故事。”程湛兮的语气也变得酸溜溜,“讲她怎么追求你的故事。”
“她……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
“为了让我向你表白。”
“啊?”
“谁让某个人太迟钝。”程湛兮捏了捏她的鼻尖,道,“她追了七年你都没发现,我要是不表白,岂不是要追个十年?”
“不会的。”郁清棠很小声地道。
程湛兮耳尖地听见:“我和她不一样么?”
“你和她……怎么能一样。”
程湛兮舒心了,但她主要想讲的不是这个,她说:“你知道我们俩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吗?”
郁清棠睁大了眼睛,显然不知道。
程湛兮道:“从进学校的第一天起,我们就知道彼此是情敌,暗暗较劲,可惜她战斗力是个渣渣,在我手下没走出三个回合。”
郁清棠扑哧笑出了声,连忙忍住。
程湛兮又讲温知寒回京前一天,她们俩在咖啡厅的你来我往,互相挤对。
什么让对方喝柠檬水啊,程湛兮怼她多管闲事,小明爷爷活九十九,明夸暗损她有自知之明……程湛兮口中的自己和郁清棠见到的这个完全不同,把小心眼表现得炉火纯青。
程湛兮道:“我刚进学校的时候和她加了好友,打开朋友圈发现她对我设置了权限,我连和你有关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留她何用?转头把她删了,后来她给我发消息,才发现早就被我删了。”
郁清棠:“……她为什么给你发消息?”
程湛兮挑眉,低头看她。
醋劲不比自己小啊。
郁清棠佯装镇定。
程湛兮含糊解释道:“就问我和你在一起没有,今天下午在出租车上的事儿。你呢?温知寒和你说什么了?”
郁清棠也一笔带过:“祝我幸福快乐。”
两人对视一眼。
程湛兮说:“她其实还算个好人吧。”
郁清棠表示认同,轻轻地“嗯”了声。
程湛兮唔声,道:“假如她以后脱了单,我还是可以和她做朋友。”顿了顿,她说,“假的,我就是小气。”
郁清棠忍俊不禁地弯起眼睛。
程湛兮用下巴蹭她脸颊,哼哼唧唧地撒娇:“让不让小气?”
郁清棠被她软软的发丝弄得脖子痒,心脏也是一阵细密的痒,她边躲边笑:“让。”
“以后更小气,让吗?”
“让。”
两人忙了一天都累了,困意袭来,程湛兮不愿意她们睡前最后一个话题是温知寒,强行另起了一个:“我想玩鬼屋。”
郁清棠一只手里捏着她的长发,打了个哈欠,道:“好,等肖情爸爸好了,我带你和向天游去。”
“不带向天游,就我们俩。”
“这样会不会不好?”
“悄悄的,我们不告诉他。”
郁清棠笑了:“好。”
“我还想看电影,逛街,吃饭,旅游,你陪我一起。”
“嗯。”
程湛兮絮絮叨叨,声音越来越轻,呼吸越来越沉,渐渐睡了过去。
朦胧的月光从薄纱窗帘透进来,她睡颜恬静,唇角上翘,不像个高高在上的神祇,像个要到了糖吃的小女孩。
郁清棠指肚按在她饱满的唇瓣。
程湛兮咕哝了一声,张开了唇,郁清棠怕她咬她,咻的收回了手指。
过了会儿,她又好奇地伸过来,主动将手指探进程湛兮唇齿间。
柔软湿润的舌尖挤压指腹,郁清棠心脏同时被一只手攥了一下似的,重重地跳动起来,陌生而强烈的感觉涌向四肢百骸,让她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郁清棠不敢再胡乱探索,擦了擦指尖的晶莹,钻进程湛兮怀里,合上了眼睛。
郁清棠睡得很熟,她的生物钟不如程湛兮那么准时,第二天醒晚了,都有阳光照进屋子里了。她偏头一看,程湛兮还在睡,腰间有点沉,那是程湛兮柔软的手臂。
郁清棠不想拿手机看时间,凑近了数程湛兮根根分明的睫毛。
正在这时,程湛兮忽然睁开了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
郁清棠心跳漏了半拍——吓的。
程湛兮事先有准备,圈住她腰肢的手臂一带,把条件反射往后退的郁清棠按进了怀里。
两人睡觉都没穿内衣,里衣单薄,这样严丝合缝地贴抵着,彼此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递开,原本暖意融融的被窝瞬间更热了。
郁清棠心怦怦跳,看着程湛兮清明的眼神:“你……什么时候醒的?”
程湛兮想了想,说:“一个小时前吧。”
“那你怎么不起来?”
“看你睡觉。”
“睡觉……有什么好看的?”郁清棠声音越来越低。
头顶传来女人含笑的嗓音:“那你为什么要看我睡觉?”
郁清棠不说话。
程湛兮搂着她的双臂收紧,笑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嗯?”
郁清棠把脸埋进她怀里,脑袋还在不停往里拱,像一只猫。
“郁小姐好霸道啊。”程湛兮笑得她露在外面的耳尖全红了。
程湛兮摸了摸她的长发,道:“不逗你了,我们该起床了。”
郁清棠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她怀里传来:“你先起。”
时间确实赶,程湛兮没再耽搁,在郁清棠发顶吻了下,把两只手臂往外抽,感觉到了细微到忽略不计的阻力,但程湛兮还是察觉到了,当即中断了动作,重新抱住她。
郁清棠在她怀里再窝了会儿,主动退了出去,低眸道:“你去洗漱吧。”
“我很快就回来。”
“嗯。”
一共不超过十步的距离,郁清棠恋恋不舍,程湛兮便表现得配合她的恋恋不舍。
倒也不是夸张,热恋期的情侣本来就形影不离,难分难舍。
程湛兮进去洗漱,郁清棠在外面把擦脸的瓶瓶罐罐摆好,鞋整齐地摆放在床沿,她闲着把被子都叠了,程湛兮满脸水珠出来。
郁清棠走进洗手间,手刚碰到马桶盖,注意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多了一条一次性内裤,正是程湛兮昨晚穿的淡蓝色的。
郁清棠疑惑地歪了歪头。
出来后她没提这事,毕竟是隐私,但心里想起来总是怪异。
肖春金的手术安排在下周,郁清棠还有学校的工作要忙,没有一直待在江宁县。她给肖情留下了一点钱,维持父女俩的开支,同时告诉她会先帮她垫付学费,之前都算请假,她爸爸初步康复后她就得回学校念书。之后她还会过来一趟,给肖情把书送过来,让她先预习。
肖春金躺在床上,精神好多了,挣扎着半坐起来,眼泛泪光,不住向郁清棠道谢。
肖情扶着她爸爸的胳膊,看向郁清棠的眼神熠熠生光。
周日中午,两人便开车返回泗城。
快迈进三月份,天气回暖很快,荒凉的大路两边长出不少绿芽,充满生机。
程湛兮稳稳地掌着方向盘,袖子习惯性卷起来,露出一截皓白的小臂,她常年锻炼,有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流畅漂亮,一直延伸到修长的手指。
郁清棠正用余光看着她修剪得整齐圆润的指甲,听见驾驶座传来程湛兮轻叹的声音:“郁老师拯救了一个家庭。”
郁清棠:“……”
程湛兮道:“你没注意肖情爸爸和肖情的眼神吗?看你跟看救世主似的。”
郁清棠蹙眉:“举手之劳而已。”
别人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么?要不是她了解程湛兮,还以为她是故意损她。
程湛兮意有所指地说:“所以人容易被自己所限,是神还是人,只是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
郁清棠看了她一眼。
程湛兮道:“就比如我吧……”
程湛兮卖了个关子。
郁清棠忍不住追问:“你什么?”
程湛兮目视前方,唇角弯弯:“我是个小气鬼。”
郁清棠笑起来。
程湛兮:“我还怕鬼,很爱哭,你以前见的还是少了,我以后再哭给你看。”
郁清棠咬住了自己的食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程湛兮:“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有趣又可爱。”
郁清棠扑哧一声,咬牙忍住。
程湛兮:“我人生最大的烦恼之一就是太受欢迎了,得亏我是没出道,我出道了还有靳斯月什么事儿?”
郁清棠:“靳斯月是谁?有点耳熟。”
程湛兮:“一个不红的明星,我发小,以后带你见见。”
不红的靳斯月在万人演唱会场馆试舞台音响,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两人聊了一路,郁清棠发现程湛兮不是一般的自恋,但她的自恋都是有资本的,所以只增添了她的魅力。程湛兮也发现郁清棠不是一般的崇拜自己,她觉得世界上最好的都理所当然该属于她,其他的不配。
她喜欢自己,好像还包含一层追偶像的意味。
郁清棠对她的感情太复杂,也太厚重,友情、爱情,或许还有亲情,她二十八年人生里最浓烈也是唯一的情愫全都给了她一个人。
所以她才这么临渊履薄,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
周一返校,郁清棠没有说肖情家里的事,只是说她有事,会在一到两周后回来上学,让同学们放心。
日子踏上了正轨,程湛兮有意卸去自己华丽的光环,一步步在郁清棠面前表现得更像一个人,尤其是在鬼屋的时候,程湛兮哭爹喊娘,全程扒在郁清棠身上,出来后两人同吃一个冰激凌。
三月春回。
七班体育课,程湛兮招来李岚几人,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什么,几个女孩子眼睛越来越亮。
连雅冰一副要嗑晕过去的样子。
第二天,李岚敲响了郁清棠办公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