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动作急切,再加上陆窗寒的挣扎, 沈庭知明显感到手臂的伤口裂开了些, 一阵阵抽痛从伤口传来。
他放开了陆窗寒,拿起刚才匆忙间被扔在一旁的匕首。转头却见他趴在浴池边,整个人弯着腰缩在一旁。
沈庭知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有些谨慎地走过去, 将陆窗寒微微扶起来,对方也没有挣扎,只是还是含着下巴,低着头几乎要把头埋到自己的胸前了。
沈庭知朝他胸口看去,之前因为他的打断,陆窗寒还未来得及穿好衣服,只有下身堪堪套了件裤子,上半身却是□□的,所以沈庭知一眼就看清了他胸口的情况。
原本白皙的胸口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鲜血,红色的血迹凌乱地散在心口,不多,但是非常明显。
然而沈庭知关系的并不是这个,原本陆窗寒心口有处颜色极浅的青色狼头胎记,曾经被母亲用禁术给隐去了。
如今禁术失效,便现出原貌。沈庭知这次就是打算毁掉这处胎记。
然而此时他却发现,本来只有淡色的印记就在刚才短短一会儿的时间内,颜色一下子变深了,它盘踞在陆窗寒的胸口,狼的轮廓深深印在皮肤上,已经不再局限于表层,而是已经往深处扎根了。
不仅如此,变化并没有就此停止,整个胎记还在已肉眼可见的趋势延伸。
沈庭知手中攥着匕首,不知该如何是好。本来他只要划破表层的皮肤就可以将这印记毁掉,然而现在……
沈庭知将匕首在胸前几寸比划了几下又收回。
不行,强行下刀他没有把握对方会不会大出血。
沈庭知想着,突然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似乎自己被什么猛兽盯上了一般。他转过头,窗户被关得好好的,没有任何异常,但沈庭知就是能够察觉到外面有一头猛兽正雌伏在那里。
沈庭知盯着自己受伤的手臂若有所思,不过片刻他便做出了决定,举起匕首沿着伤口又划了一刀,流出的血顿时淌得更快了。
胸口那股灼烧的感觉似乎减轻了些许,陆窗寒微喘着气抬起头来,还未看清眼前的情况,就被沈庭知压倒在地,接着胸口便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
“喂,你在干什么?”陆窗寒看着横在他胸膛上方的手臂,那不断流出的红色液体刺痛了他的双眼,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分不清是这痛楚究竟是什么引起的。
他往一边挪了挪身子,想要避开沈庭知不断浇血的动作。
这人的脸色已经因为失血过多一点点变得苍白,而他却像是全无感觉一样,紧紧盯着手臂的眼神像是巴不得那血流得越快越好。
他不要命了吗?!!!
然而沈庭知却无视了他的反抗,他死死地盯着陆窗寒的胸口,看着那处的胎记颜色由淡青色转变为深青色,再由深青色慢慢变为深黄色;轮廓的线条也开始慢慢便粗,狼的形象不复之前清晰,很多细节已经开始渐渐模糊了。
这胎记竟如同活物一般受沈庭知血液的影响,在经历兴衰荣枯?!
门外又传来了狼的叫声,这次已经不再是一匹狼在嚎叫,似乎还有许多匹狼跟在后面应和,而这声音,竟然就在门外!
然而门内的两个人显然都已经顾不上许多,沈庭知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神志不清了,他微微俯趴在陆窗寒的胸前,手臂还横在他胸口的位置,整个人一动不动像失去了生机了一般。
或许是眼前这一幕惊醒了陆窗寒,他一下子回过神来,急忙冲门外叫喊道:“来人!快来人!”
他话音刚落,便立刻有人破门而入,伴随着一阵喧闹声,陆窗寒率先看到为首的男人,接着便是一群狼涌了进来。
&嗷呜……&接二连三的狼嚎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仿佛就在不远处,还有无数的狼匹在外接应着。
然而此时的陆窗寒只觉胸口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刺在他的心脏上,又像是什么东西被迫从心头连根拔起,只痛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疼痛太难以承受了,他控制不住想要做些什么来缓解,他想翻个身,却突然想到趴在他身上的沈庭知。
那个小东西?
陆窗寒一愣,就在此刻,刚才让他叫苦不迭的痛楚却忽然如潮水般涌去。心口处一直密集的灼烧感也消失了,一切平静地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陆窗寒下意识地像胸口看去,那个一直盘踞在他心口的狼形胎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几团暗黄的痕迹。
陆窗寒的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方才还趴在他胸口的人不见了!
他急忙从水里站起身来,一时之间还有些脱力。
抱着沈庭知的人并没有走掉,他被狼群团团围住了,其中为首的那匹狼正在与他对峙着。陆窗寒并没有注意到狼群的势力发生了变化,只是看到那个被围着的男人神情焦灼,显然急着脱困。
“大人!”
阿隐纵身从墙头跃下,背着一个人却没有丝毫的吃力,几个起落间,便来到狼群外围,她将背上的人提下来,警惕地看着像要随时发起攻击的狼群。
奇怪的是,狼群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动作,反倒是因为内围的那匹狼叫了一声,狼群一个个都有序地分开来,给她让出了一条道。
阿隐一口气提着那郎中来到仲啸昀面前,他抱着昏迷的沈庭知蹲了下来,动作很稳,手臂也没有丝毫地颤抖,一举一动还是那个极为冷静的城主。
如果忽略他那近乎绝望的眼神的话。
沈庭知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他简单地包扎起来了——上面已经不再流血了,然而仲啸昀的身上却到处都是血,看起来极为骇人。
郎中急喘了几口气,看也不看伤口,直接拉过沈庭知的手腕把了把脉,平静地宣布道:“人都死了,救不了了。”
仲啸昀猛地抬起头,眼神像是要吃了眼前人一样,比周围的狼群还要凶狠。
郎中后退几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也瞪起了眼睛。阿隐唯恐他这个时候火上浇油,急忙把他拉开。她心中也是极为难过,但她觉得,眼前这个人,只怕是要疯了。
仲啸昀抱着沈庭知一动不动地蹲在原地,他低着头,仿佛已经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
怀里传来轻微的动静,他掀了掀眼皮。那匹刚才还在发号施令的狼王正在轻轻舔舐着沈庭知的伤口,刚才仲啸昀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布条被它舔了几下,便散开了。
仲啸昀看着那在狼王舔舐下一点点愈合的伤口,眼底泛起奇异的光芒。
看着渐渐远去的狼群,仲啸昀的视线投在为首的那匹狼背上久久不能移开。
仲啸昀的身影在月色中如同凝固了一般,也不知他站了多久,夜风竟也起了。仲啸昀觉得胸口有些凉,他忽然惊醒,原来怀里已经没有那个人了。
沈庭知醒来的时候,觉得头有点昏昏沉沉的,身体也有些发热。他站起身,发现自己正坐在地板上,上半身还趴在桌子上。
他迷迷糊糊地站起身,接了杯水润了润嗓子。水喝到一半,沈庭知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太对劲,他第一反应便在意识中呼唤系统:“系统?妖妖灵?”
“有人吗?系统你在吗?”
没有人应答,脑海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