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吱，咯吱吱……
    姜万钧一脸惬意的躺在躺椅上，看着训练场上挥洒汗水的包武等人。
    这一次，由包武从禁军中挑选出五百精锐，接受伞兵科目的训练。
    姜万钧没指望迅速培养出一支空降兵部队来，但趁着自己身体还没有退化，可以完成大部分技术动作的时候，把自己的会的东西都传授下去，这样未来哪一天真正用到的时候，就不用抓瞎了。
    两个月前从伊吾回到长安的包武，已经完成了关于西域的情报和资料的整理工作，休息得也差不多了，正好被姜万钧调过来挑大梁。
    包武非常珍稀这个机会，所以相当认真。
    而程咬金纯粹是来凑热闹的，不过别看程咬金平时总喜欢耍滑头，但在练武的时候，从不偷奸耍滑。
    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知道孰轻孰重，“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
    咯吱吱，咯吱吱……
    躺椅有些不堪重负。
    颜武和颜六两人捧着小本本，正一件一件的向姜万钧汇报这段时间的工作。
    关于地下钱庄的调查取证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只等姜万钧下令将地下钱庄连根拔起，将涉案人员一网打尽了。
    牵涉到的人共计三万有余，大小势力数百个，估计能够收缴上来的钱超过一千八百万贯。
    一千八百万贯啊！快抵得上大宁国库两年的税收了。
    让姜万钧稍微感觉到有点意外的是，这里边竟然涉及到不少境外的势力。
    有番僧，有胡商，有高句丽人，有新罗人……
    不过仔细一想又能想得通，曾经地下钱庄最大的后台是佛门和世家，但都被姜万钧给打残了，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在地下世界“攻城掠地”，这就使得在一段时间里，地下世界出现了钱荒。
    利益当前，总会有胆子大的，为了利益甘愿铤而走险……
    “也该收网了，朕会让那匹响马率禁军配合你们行动，务必做到不走漏一人，哼！剩下的，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姜万钧最终还是咬牙决定下狠手。
    所谓“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就是不留情面，要杀一儆百了。
    这一次搞不好，对整个大宁的经济都会造成很大影响，但拖得越久，越不好处理。
    “是。只是……
    陛下，那些与地下钱庄有金钱往来的人，怎么处置？
    他们有的是受害者，有的是获益者。要是认真追究起来，涉案人员实在太多了。如果不追究，占了便宜的肯定不会声张，但那些被九出十三归和利滚利给坑惨了的人，得知朝廷出手后，势必会，会心生不满……”颜六在进宫前先去内阁和魏征通过气，魏征在这件事上也是头疼的很。
    魏征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借多少，还多少，地下钱庄多收的，退赃；少收的，把钱收回来。
    可这绝对是一项大工程，尤其许多非法交易根本无据可查，最后搞不好，收缴上来一千八百万贯，要退回去三千万贯，那可如何是好？
    “嗯，朕想想……”这一次姜万钧不能再像武士彟的案子那样办理，毕竟这次涉案的人员太多了。
    有时候，不得不考虑，“法不责众”啊！
    并不是说犯错的人多了就不能进行惩罚，但是，当一下子出现这么多人犯同样的错误的时候，姜万钧必须要审视自己身上的问题才行。
    姜万钧思考了一会儿，“这种事还是要专业的人去做，这样吧，收缴上来赃款，以及债权全部由银行来接手。
    让那些欠钱的人去和银行协商接下来如何还款，一切按照银行的程序走。
    至于那些受害者，也去找银行去要钱吧！刑部可以派人全程监督，看看是否合理。必要的时候，监部可以出面替受害者伸张正义，朕到时候会要内阁宰相去旁听。”
    “这……”颜六有点蒙。
    谁不知道银行就是皇上的？这还怎么玩？
    “朕可以给你们交个底，银行这一次就为了赔钱赚吆喝……”姜万钧想通过这一次的事情，为大宁银行打响名号。
    另外，也可以为监部树立起一个“公平公正”的形象，让百姓们知道，他这个皇上是“为民做主”的。
    不就是一些钱吗？
    姜万钧没什么舍不得的，整个大宁都是他的，他自然不会为了钱断送了大宁的未来。
    更何况，钱到了姜万钧手上，他也会花出去，用在那些急着用钱的百姓或者商人身上，或许可以将坏事变成好事也说不定。
    “可是陛下，就怕钱不够啊！”
    “放心吧，肯定够……”姜万钧毫不怀疑，肯定会有人选择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那些商人，敢当着刑部和监部的面暴露自己违法的事情吗？武士彟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也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找到他。
    所以真正会站出来的，是少数。
    姜万钧已经说得如此直白，颜六如果再不明白，那他就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陛下，臣知道该怎么做了，臣定会办得漂漂亮亮的……”这对于颜六来说，这无疑是一场及时雨啊。
    因为他是武将出身，干的又是拆家抓人的差事，所以风评一直不太好。
    明明他是秉公执法，但却没有人说他铁面无私，反而说他是“酷吏”，有人在背后说他野蛮成性，有暴力倾向。
    “民声”不好，“官声”也差强人意，未来他如果想更进一步可就难了。偏偏他又学不来像前长安令富言海那种，表面上看是正人君子，背地里脏心烂肺什么缺德事都干。
    “行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陛下，臣还有事。”颜武站了出来，“臣在调查审讯那些番僧和胡人的时候，意外了解到一条消息。在淮南，有一伙人，自称是大贤良师张角的弟子，尊张角为教祖，敬摩尼为光明之神，崇拜日月……”
    不等颜武说完，姜万钧“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日月神教？”姜万钧有种被驴踢了的感觉，难道又有哪位大神穿越过来了？
    “呃，他们自称摩尼教。”颜武不明白皇上为何这么大反应，但还是如实回答道。
    “哦！”姜万钧又躺了回去，吓了他一跳，他还以为东方不败来了，那乐子可就大了，咳咳！
    “陛下，这摩尼教深受当地的地主豪强们支持，甚至一些官员也是他们的信徒……”颜武有点摸不准皇上的态度。
    “哼！无非是相互利用罢了，当年的黄巾军还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姜万钧算看透了，宗教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自带“可以被利用”的属性。
    可以用其为善，也可以用其为恶。
    “但不能不防啊！”颜武忧心忡忡道。
    “的确不能不防，佛门和道门那边是什么态度？”姜万钧就算要做什么，那也不会自己亲自动手，要找个背锅的才行。
    当初他力排众议，在礼部的下边成立了一个管理宗教事务的部门，就是考虑到了会有这一天。
    “陛下，他们现在可能还不知道。”颜武并没有对外声张。
    “要说别的事，他们不知道情有可原，这种事，你都知道了，他们会不知道？”姜万钧才不信。
    “这……陛下的意思是，他们故意等着朝廷出面？”颜武也不傻，经过一琢磨，他现在甚至怀疑，向他透露消息的人，很可能就是佛门或者道门安排的。想到这里，颜武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真好胆，敢算计他。
    “算了，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代朕给他们传个话，他们身上肩负着监察天下各宗教门派的责任，让他们不要偷懒。钱赚得再多，后院失火，他们就得不偿失了。”姜万钧稍微一动脑袋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看样子，恒晨和尚等人这是在变向找自己要权啊！
    要权就给他们权，先让他们高兴一阵子，只要让朝廷进场，插手宗教事务，等到时机成熟姜万钧就可以让朝廷在其中发挥更大的影响力了。
    “对了，宫宁。”姜万钧冲着身后招了招手。
    “奴婢在。”
    “通知礼部，要他们组织人手，尽快制定一套宗教事务条例出来。
    嗯，就以朕当初对佛门提出的三点要求作为基础。
    第一，要维护朝廷的统治；
    第二，不得违背公序良俗；
    第三，以自愿为原则，不得强迫，哄骗，引诱人信教。
    具体细节，让礼部广泛听取大家的意见，再进行补充。”姜万钧暂时只想到了这么多。
    “是。”宫宁快步退了下去。
    “行了，你们俩也下去吧。”姜万钧注意到，包武那边已经完成了一组训练。
    “是。”颜武，颜六两人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包武和程咬金等人。
    他们因为身体的原因，已经无法再回到战场了。
    ……
    十月一日，大宁报上，半个版面上印了一张图片。
    城墙上，大宁帝国皇帝与皇宫共同举杯，他们的身后，是一艘百米长的飞艇……
    为了这一张图片，数位雕刻师整整忙了半个多月。
    受技术限制，图片不是很清晰，但要表达的东西已经完美呈现了出来。
    姜万钧也不怕泄密，或者说，他巴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大宁又有了一款大杀器问世。
    他不信有人可以通过图片仿造出飞艇来，更何况，这玩意现在更像一个大号的玩具，要改进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动力系统，通讯系统，安全系统，战斗系统等等。
    造价也贵的吓人，在载重有限的情况下，姜万钧疯了也不会大规模生产。
    不过这两艘飞艇，可以用来当成一个实验平台。
    为此，姜万钧立即成立了一个部门，取名“问天阁”，专门负责航天项目。
    通过对飞艇的研制和改进，培养相关人才，进行技术储备，积累经验。
    顺便在没事的时候，拿出来吓唬吓唬人，姜万钧从来不吃亏。
    另外姜万钧打算明年开春后带着飞艇去和李世民碰个面，丢两个颗“大西瓜”下去，看李世民害怕不害怕……
    滑翔伞已经弄出来，制作起来并不复杂，无非是要姜万钧亲自去当教官才行。
    其实翼装飞行给人造成的视觉冲击更大，更强烈，可惜姜万钧自己也不会使用，所以只能作罢。
    “陛下……”长孙皇后见皇上走神了，带着嗔怒轻唤了一声。
    “哦，哦，你接着说。”姜万钧有些心不在焉，他还在想翼装飞行的事。
    “前两日出尘姐姐进宫来，说长安城里多了许多僧人，佛门不是调集青壮西进了吗？”
    “啊，那些和尚都是从全国各地赶来的，是来观礼的，佛门想要尽快结束内部分歧，争取实现内部统一，以免不必要的内耗，好一致对外。”姜万钧已经收到了消息，佛门打算再办一场法会，提前到京兆府报备过了。
    “这佛门的野心是不是太大了？”长孙皇后敏锐察觉到，佛门这一系列动作可能对大宁造成的影响，团结的佛门可不是好佛门。
    “无妨，长安和洛阳的佛门现在正在动员能够动员的力量，全力支援张仲坚那边的行动，估计有点吃不消了。更何况，很多事，不是他们想就行的。”姜万钧从来没有对佛门放松警惕。
    颜武之前提到的摩尼教，来自西域。被摩尼教敬为光明之神的摩尼，是一位波斯人。经颜武调查，他发现，佛门的确早就知道摩尼教的存在，甚至还动手打压过，只不过收效甚微，所以才想借用朝廷的力量，除掉对手。
    佛门中不乏智者，这一次，选择的时机也刚刚好。
    姜万钧想借佛门之手收拾摩尼教，佛门则提前算计好了，趁机要权，在打击摩尼教的同时，佛门又狐假虎威顺便对佛门内部中其他教派进行了一番威胁恫吓。
    好嘛！给姜万钧玩了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倒是有些出乎姜万钧的预料。
    不过佛门如此急切，恰恰说明了佛门在西域的进展并不理想。
    最近道门那边的态度也有点耐人寻味，利益可以让人团结，也可以让人产生分歧。
    前两天姜万钧收到情报，那些世家似乎也有了单干的打算，不准备与张仲坚继续合作了。
    或许，世家找到了更合适的合作伙伴。
    这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