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霆挣扎着瞪向她,眼里冷光四射,散发着杀意。
乔颖这会儿正坐在床上吃泡面,两条大长腿交叠着,黑色包臀裙裹不住美好的风景,隐隐露出肉色的底裤。她生来不拘小节,也没注意露点,大口喝完了汤汁,咂咂嘴,伸手一擦:醒了?
她把泡面盒放到桌子上,目光扫过来,看着形容狼狈的男人,笑道:我叫乔颖,听过吗?
自然是听过的。
邵霆跟周豫交情好,知道他被乔颖告上过法庭。为此,他还让成彪顶了罪。但这件事与他无关,即便她要报复,也报不到他身上来。
乔颖像是看出他所想,冷笑:你们一丘之貉,谁都跑不掉。
她说着,走过去,拍拍他的脸,轻声问:周豫的手机呢?
邵霆眼神一凛:手机?周豫的手机?她怎么知道在他手里?还有谁知道?周豫是不是也知道了?今天袭击他的那帮人会是他派去的吗?
种种疑问往脑袋里钻,挤得他脑袋一阵疼。
成邺也觉得脑袋疼,派出去的人检查了邵霆的车,并没有找到周豫的手机。这个结果让他很不满意,也很头疼。邵霆到底把手机藏哪里去了?
难道是随身携带?
他隐身在一家宾馆,隔着一条长街,便是周豫入住的酒店。
他沉沉想着,手里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会,终究是什么也看不到。
周豫也快看不到了,左眼完全失明,右眼视力急速下降,这种即将成瞎子的现实压得快要疯狂。他还站在落地窗前,打不通邵霆的电话,便去打徐怀的:我需要换一双眼睛。
先生,目前只能成功移植□□。
徐怀的声音充满了叹息。
周豫伤了眼珠,里面神经坏死,永久性失明,另一只眼睛的状况也堪忧。他其实知道自己的情况,但就是不甘心。他不想变成瞎子。他握紧手机,声音强势狠厉:我必须换一双眼睛。不计代价。
每个人都有执念。
执念能杀人。
乔雅看着又一次灌她心灵鸡汤的人,清清淡淡的声音:傅小姐,别白费功夫了。
她不会提及那段绑架岁月,也不愿回忆那些疯狂的人。
傅文澜看她如此坚决,眼眸一转,换了话题:你就不好奇沈以臻的生死吗?
乔雅闭上眼,翻过身,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他出国了。
傅文澜试探着,见她肩膀一颤,勾唇一笑,继续道:听说,脑细胞急速死亡,片刻耽搁不得,直接送去美国急救了。
她轻易看出她是在乎沈以臻生死的,便停了下来。
长久的沉默后,乔雅翻身过来,看着她,低低叹了句:很有趣吗?
她眼里是疲惫,神色是颓靡,又叹了句:耍弄我,很有趣吗?
有趣的。
傅文澜轻笑着握着她的手,苍白如骨的手,冰凉的温度,但她知道,她的心依旧是热的。她笑起来,目光里尽是鼓励和欣赏:你善良,聪慧、坚强,对生命抱以珍惜和尊重,乔雅,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了不起。
没用的。
乔雅抽回自己的手,看了看手背上泛青的血管,慢慢闭上了眼睛:赞美或者羞辱,就像是浮名、虚利,没什么意义。
我不信你这些话。
傅文澜摇头笑:我不信你看开了。
乔雅沉默了。
她没力气去争辩。
有些人总是自作聪明,自觉能掌控别人的想法。
何其可笑?
她从此再没跟她开口说一句话。
无论傅文澜怎么挑起话头,甚至拿着沈以臻的安危说事:你知道,植物人还有苏醒的机会,如果脑死亡,那是必死无疑了。他啊,现在呈现出脑死亡的迹象了。
乔雅像是没听到,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现在一天二十小时都在沉沉睡着,白天黑夜颠倒,没人跟她耗得起。
傅文澜像是放弃了,好长一段时间没再来。
她不来,叶南峤便来了。
他知道傅文澜为她申请保外就医后,就开始为她奔走上诉。为了寻找证据,转向了沈以臻,竟是发现她昏睡不醒的真相麻醉不当,导致了植物状态。随后,他将真相告诉了沈琮,沈琮请他跟随团队出国治疗。他在国外待了三天,等他情况好转了,便急匆匆回国了。
叶南峤一回国,就来了江北警区医院,兴冲冲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乔雅,等沈以臻醒了,你就可以洗清冤屈了。
她被污蔑拿修眉刀划伤了沈以臻,等沈以臻醒了,真相就大白了。
乔雅看着他喜不自胜的模样,不知为何,也笑了。在这一刻,她觉得他是率直可爱的大男孩。她靠在抱枕上,苍白的笑:你辛苦了。
她其实想说,哪怕沈以臻醒来了,也不一定会说出真相。
他白高兴一场了。
可看他难得这么高兴,也就沉默了。
白高兴也是高兴的。
她也好久没见过他高兴的样子了。
似乎是从她求救的那刻起,似乎是他跟周豫决裂的那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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