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此时,去取香的太监回来了,他小跑着进来,双手奉上一小瓷瓶。
金鹰旋开瓶盖,顿时一股子沉闷的龙涎香泄露出来,这香还没有燃起来,就已经这样大的香味,可想要是点燃,那定然是瞬间就充斥满殿里头。
金鹰唇几乎抿成了直线,露在金面外的脸沿线条更是凝出冰霜来。
他口吻嘲弄的问:陛下做梦那晚上,可是觉得醒后胸口发闷,脑子发晕?
皇帝回想了下,点了点头。
陛下还在梦里看到先太后被火烧?金鹰又问。
皇帝继续点头,表情不太好。
就这对了!金鹰声音一厉,他目光锋锐如刀地扫向秦臻,一字一句的说:陛下觉得烦闷,那是因为有人在香里加了少量的曼陀罗花粉。
这话一落,殿中所有人哗然。
皇帝更是面色铁青,作为一国帝王,他的吃穿用度向来是最精细也必须最安全,经过重重的检查,还会出现在他身边。
可如今,金鹰一口断定,他每日用的安神熏香竟然被人下了料!
这如何能让他不震怒?毕竟今日能往里头加曼陀罗花粉,那明日是不是就能下剧毒要他性命?
金鹰又继续说:不仅如此,还有人当时在殿里,装神弄鬼,让陛下以为是先太后托梦。
这话,秦臻头一个就不信,他阴阳怪气地睨着他:金鹰大人,无凭无据就光凭你的嘴皮子?
金鹰勾起嘴角:微臣不敢欺瞒陛下,微臣有证据!
第67章 再绣一个
古之墨经有言,景,光之人,煦若射,下者之人也高;高者之人也下。足蔽下光,故成景于上;首蔽上光,故成景于下。在远近有端,与于光,故景库内也。
金鹰边说边顺手拿过侍女托盘镀金烛台,嚓的一声点燃,然后放在有蜡烛油的地方,随后他竟是示意姜琴娘进来。
姜琴娘略一犹豫,见皇帝没反对,当即低着头迈着小步走进来。
琴娘,站到龙床前去。金鹰径直吩咐道。
姜琴娘咬唇,脚下无声地走到龙床边,茫然地看着金鹰。
此时,正是大白天,光线明亮,那点火苗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金鹰二话不说,直接关上殿门,再拉上暗紫色帷幔,整个殿中顷刻暗淡下来,暮色沉沉,恍如夜昼。
就在这刹那间,豆苗火光透过舆图屏风左角下的小孔洞,发射出去落在姜琴娘身上,顿时朦胧火光从天而降,在姜琴娘周遭萦绕扑腾。
金鹰又小小地调节了下烛台位置,众人就看到姜琴娘身上的火苗或大或小,或明或暗,晃眼看去,当真像是她被烈焰焚烧一般。
姜琴娘惊奇,她低头动了动,那火焰就跟着她动,她还摸了摸袖角火苗,根本什么都没摸到。
皇帝表情一冷,这下不用金鹰多说,他都明白了。
金鹰声音无波的道:曼陀罗花粉有轻微致幻毒性,微臣斗胆猜测,陛下那晚上是被龙涎香里头的曼陀罗花粉迷障住了,再有人暗中动手脚,像这样在陛下龙床边说写似是而非的话,陛下迷迷糊糊间自然以为是先太后托梦示警。
说到这里,他瞥了眼面无表情的秦臻:再接着,盖因画筒里事先抹了鬼火磷,小相神不知鬼不觉的被烧毁,环环相扣。
皇帝没有说话,殿里头安静了几息。
秦臻冷笑:这全是金鹰你自己说的,如此的目的何在?
金鹰挥袖拱手:目的?那就要问问这个幕后主使了。
秦臻还想说什么,皇帝忽然摆手:来人,将那日燃香的太监带过来!
那晚上,若是有其他人进了寝宫,守夜太监不可能什么动静都不知道。
金鹰撩开纱幔,又打开殿门,透亮的光线投射进来,整个殿里又亮澄起来。
金鹰趁此机会道:陛下,姜氏是被人构陷。
皇帝起身背着手,侧目看着姜琴娘。
姜琴娘拢着手,提起裙摆跪下:请陛下明查。
皇帝顿了顿才说:姜氏,保管不利是为事实。
听闻这话,金鹰不好再开口了。
朕问你,皇帝居高临下睥睨姜琴娘,那幅小相何时能绣好?
姜琴娘如实回答:回陛下,再有六七日,民妇定然能绣好。
好!皇帝清喝一声,绣的好了,将功折罪,若是绣不好,你这双手也莫要再留着。
闻言,姜琴娘指尖轻颤,抽着冷气道:民妇叩谢陛下隆恩。
皇帝不在说甚,金鹰遂让宫娥将姜琴娘送回了内府那边,剩下来的事并未让她参与进来。
姜琴娘满腹心事地重回内府,她皱着眉头,一边担心金鹰,一边漫不经心的继续纹绣先太后小相。
一直到第三日,金鹰下朝来访。
姜琴娘腾地从绣架旁站起身:大人,那日可还好?
金鹰踩着光影走进来,脸上那张鹰头金面冷光点点。
他摇了摇头,坐下后看了看绣架什么话都没说。
姜琴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颤着嗓音道:大人,莫不然没洗涮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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